“哥你不去当会计可惜了,”司予背上包,摆手说,“走了啊。”
“哎等会儿!”小哥突然叫住他。
司予转身:“怎么了?”
“你脖子上什么东西?”小哥半眯着眼。
“什么?”司予一手拎着螃蟹,一手抱了个哈密瓜,使劲儿扭头往后衣领看,“脏了?”
“没没没,”小哥说,“看花眼了。”
等司予转身走了,小哥从车窗里探出头,用力揉了揉眼睛。
——没看错啊,这人后脖子上怎么有道血痕?
司予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山间小道中,一轮血红太阳沉入苍山背后,林中传来一声尖利鸟鸣,司机小哥想起那些匪夷所思的传言,浑身一抖,赶紧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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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哥哥,小蚂蚁有几只脚?”
小福拿着一根小木棍,棍尖插着一颗小熊软糖,甜腻气味引来了不少蚂蚁。
林木白坐在台阶上,右手边放着他的滑板,左手边趴着他的狗,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子,懒洋洋地说:“十多只吧。”
“十多只是多少只呢?”小福穿着司予前段时间买给他的红色小衬衣,蹲在地上像个矮墩墩的消防栓,他往地上戳了戳小木棍,小蚂蚁吓得四散逃开,小家伙乐不可支,“小白哥哥,小蚂蚁是笨蛋!”
林木白把草叶子放嘴里嚼了嚼,嚼出苦味了又吐掉,笑嘻嘻地说:“和蚂蚁玩儿的才是笨蛋。”
“哇!”小福小声惊呼,“小白哥哥,有一只蚂蚁长了两个头!”
“哪里哪里?”林木白赶紧倾身来看。
“那里呀小白哥哥!”小福指着小熊软糖,“你仔细看!”
“我看看!”林木白趴在地上,两个眼珠子都快看出斗鸡眼来了,还是没看到那只长了两个头的蚂蚁,“在哪儿呢?”
“和蚂蚁玩的是笨蛋!”小福拍手大声喊,“小白哥哥是笨蛋!”
“好啊你!”林木白发现自己被小家伙甩了,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他,“我把你揍得屁股开花!”
“主人!主人!”小福赶紧举着小棍子到处跑,“主人!坏人要打小福了!主人!主人救小福!”
戚陆提着一只木桶,正在院子里浇花。他听见声音推门出来,就看见小福挥着一根小木棍绕着树跑圈,林木白追着要抓他,屁股后面还跟了个小毛。
戚陆摇摇头,把木桶放到地上,悠悠闲闲地靠在门边看着。
“主人!”小福看见戚陆,小脑袋瓜子转得飞快,眼睛一亮,蹬着小皮鞋跑到戚陆旁边,举起棍子故技重施,“主人快看两只头的蚂蚁!”
林木白贼兮兮地凑过来,故意附和说:“是啊!两只头的蚂蚁!稀奇稀奇!”
戚陆眉梢一挑,看了眼棍子上叉着的小熊软糖,说:“一天两颗糖,这颗也算在份额里。”
“啊?”小福嘴一瘪,委屈道,“这个不算吧!”
“算。”戚陆说。
小福把小棍子扔到一边,双手叉腰,扭头“哼”了一声:“反正我今天还有一颗!”
“没有了。”戚陆拎起木桶。
“还有!”小福拽着他的腿不让他走,“今天本来就还有一颗小熊软糖!”
“昨天是谁提前预支了一颗,”戚陆居高临下地俯视小福,捏着嗓子学小家伙说话,“‘主人,我今天吃三颗糖果,明天就只吃一颗,这样也不会蛀牙的’。”
小福撅着嘴,哼哼唧唧地反驳:“那颗不算……”
戚陆没搭理小家伙,提着木桶打算继续浇花,他才刚一转身,身后传来小福兴高采烈的声音:“哥哥!主人是骗小孩糖果的大坏蛋!”
戚陆脚步一顿,觉得悬了一整天的心脏这才安稳地落下地来。他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桥上朝这边走来的司予。
穿着深蓝色长袖衬衣、背着黑色双肩包、在白天和黑夜的交界时刻、踩着第一道皎白的月辉走来、干净的不像话的,他的人类。
“哥哥!”小福雀跃地扑向司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