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守琪道:“是很好……”
管理员的训练,其他人都叫苦不迭,但唯独没听沈霁云喊过一次累,如今忽然一病不起,也让众人始料未及。
其实,沈霁云受了那么大的刺激,自戕身体,又淋了雨,如果这样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众人面前,才是真的奇怪。但韩守琪也没法把对方倒下的真实原因告诉他人,只能在他人问起时口是心非地应两声。
许虹:“哎,陈专家还挺担心他的,等康复后也转告我们一声吧。”
在MWCC强效退烧药和营养针的作用下,沈霁云才悠悠转醒。
但他依然觉得大脑昏沉,很累很累,累得想就这么睡下去,永远不再醒来。
以前他努力活下来,只是一心想找弟弟,可现在,真相打碎了他的希望,即便韩守琪那天晚上的反诘问住了沈霁云,他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调整心态,接受另一个“小雨”的存在。
所以,与其说是沈霁云大病不愈,不如说他是自己抗拒苏醒,拒绝面对现实。
……
时隔五天,何明皓见沈霁云重新睁开眼睛,自然是很高兴,这几天都是他陪在对方身边。
原本,这该是沈霁云的精神护理师齐敬司的职责,但齐敬司担心自己的现身会再次刺激到沈霁云,无论是专业治疗的角度还是私心角度,他都觉得自己暂时不宜出现。而韩守琪作为一部之长,日理万机,也没法亲自相陪。于是,身为沈霁云同学兼好友的何明皓便主动请缨,向实验室请了假,亲自过来悉心照料。
沈霁云醒来时见身边是何明皓,也稍稍有些放松。
此刻,何明皓正坐在床边,一边给沈霁云削梨,一边跟对方细数这些天来看他的人。
“许虹姐、陶立雪她们都来过了,你们部长也天天来,不过他好像挺忙的,都是下班后才过来,跟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就走了……你这阵子都是跟他住的吧?”何明皓说着,把一只削得像是狗啃过的梨递过去,道,“吃。”
沈霁云摇头:“不想吃。”
何明皓:“操,我活这么大第一次给人削梨,你怎么能不赏脸!?再说你都几天没进食了,就靠输些营养液,不吃东西是想死啊?”
沈霁云生无可恋地想,死了也没什么,可他耐不住何明皓一会儿再跟他唠叨,于是无奈地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一股清凉的甘甜湿润了干枯的味蕾,沈霁云瞄了一眼病床床头上一大篮雪梨,问道:“这谁送来的?”
何明皓:“啊,那个谁,一个戴眼睛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人,自称齐博士。”
沈霁云一愣,黑着脸把梨放在了床柜上的空托盘里。
何明皓奇怪道:“怎么不吃了?”
“不好吃。”沈霁云擦了擦手,恹恹地躺了回去。
何明皓在边上苦口婆心地劝了两句,都没有成效,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沈霁云耍孩子脾气的一面,像是故意跟什么人倔着似的。
那天晚上,何明皓忽然收到韩守琪的电话,对方说沈霁云失踪了,问有没有回他那儿。
之后何明皓给沈霁云发了数十条短信,打了十来通电话,都没有回应。
他心下着急,也冒雨出去找了,后来还是韩守琪通知他,说人找到了,然后第二天,沈霁云就发烧生了大病。
何明皓和沈霁云认识这些年,印象里还没见他生过病,所以也格外好奇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沈霁云醒来后又是这副样子。
可他又怕这些事牵连沈霁云的身世秘密,不敢公然在病房里提。
于是,何明皓只能暗自揣摩,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霁云的脸色,心想,该不会是那个韩部长对沈霁云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吧?从大半个月前韩部长要沈霁云跟他“同居”开始就有点诡异了呢……
但是,他前两天偷听到韩守琪和齐敬司说话,知道那晚齐博士也在场,而且沈霁云一听这梨是齐博士送的,就变了脸色,这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病房门被敲响了。
何明皓立即起身去开门,来人是陶立雪,她一边往里走一边小声问:“沈雨泽怎么样了?醒来了吗?”刚一问完,她的视线就撞上了沈霁云的雪亮眸子。
可能是还记着沈霁云当初离开实验室时冷漠无情的态度,陶立雪站在两米处踟蹰。
沈霁云重新坐起来,朝她点了下头,她才敢靠近。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饼干。”陶立雪手上紧紧地抓着一个小盒子,犹豫着是让何明皓转交,还是直接给沈霁云,直接给,又怕被拒绝。
但没想到沈霁云竟伸出了手,陶立雪立即递过去,局促道:“是我亲手做的。”
沈霁云打开来一看,发现里头有形形色色模样的小饼干,有小熊头,爱心,五角星……满满一盒子少女心思。
他随手取了一块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盖住了口齿间残留的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