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黄眼镜身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跟沈雨泽对视了一眼,沈雨泽示意他接。
“人还没到吗?”
“到了……但我受了点伤,正处理,就没及时汇报。”
“啧,知道了,你一会儿就看着他,有需要我再通知你。”
“是。”
是邹明来询问黄眼镜的行动结果,黄眼镜当然不敢说实话,就在他说自己“受了点伤”的时候,沈雨泽还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此刻,韩守琪已经步入电梯,直达高层。
出电梯后,又快步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接着似是推开了走廊深处右侧的一扇门,消失在了监控中。
“他去了哪儿?”沈雨泽扫视着屏幕,都再找不见对方的身影。
“他刚刚……进了总执行室,”黄眼镜解释道,“应该是来找邹先生的。”
沈雨泽内心焦灼,韩守琪的种种形迹都已经表明他的怀疑没错,但他仍缺乏最直接的证据,他现在真想直接冲过去看看韩守琪和邹明到底在做什么勾当。
等了十来分钟,直到沈雨泽接到特调组即将抵达第三基地的信息,才一咬牙,拎起黄眼镜道:“带我去总执行室!”
黄眼镜张了张嘴,有些哑然,但他的命还掌握在沈雨泽手里,自然只能依令行事。
好在他们所处房间距离总执行室非常近,出门后拐个弯就是沈雨泽从监控中看见的那条“走廊”,走廊两侧挂满了精致的壁画,这场景让沈雨泽莫名觉得熟悉。
他们一步步逼近执行室,但尚未靠近房间,就已经听到了说话声。
这个音量……韩守琪没关门?
瞄见总执行室果真留了道门缝,沈雨泽立即压着黄眼镜在附近停步。
只听一个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你忘了当年是谁替你偷出了邹兴元非法改造的证据?是谁协助你报的仇?又是谁辅助你坐上管理员部门部长的位置,守住韩氏仅存的家业?”
光是这一句话,就叫沈雨泽大为震惊。
显然,这个稍有些激动的嗓音来自于邹明,而他质问的对象正是韩守琪。
如他所言,陶祯当年掌握的证据是韩守琪提供的吗?邹明也参与其中?这全部都是他们策划为报韩父的仇?
正当他思索之际,又听韩守琪道:“邹兴元是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的母亲,可邹锐有哪一点对不起你,当年的他根本不在我们的计划之内,你甚至跟我承诺过会给他留一条路,可后来呢?你又做了什么!?”
沈雨泽微微蹙眉,这和他先前的推测有所出入。
所以说,韩守琪原本并不打算置邹锐于死地,但他也算是阴谋的知情者?
邹明“哈”了一声,反问道:“真是可笑,既然你舍不得他,为什么还要举报他?他是想替邹兴元扛罪不假,可他要是早知道邹兴元会死,还会这么做吗?……现在倒是在我面前装起正人君子来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当年安的又是什么心?”
韩守琪似是被问住了,半晌没有言语。过了十几秒,他才再次开口,嗓音比先前低沉不少,语气却满是坚定:“是,我后悔了,我后悔受你蛊惑,受陶祯蛊惑,才会误入歧途,身不由己。”
这句话也算是韩守琪变相地对参与策划六芒星暴动一案的承认。
“后悔?”邹明嗤笑了一声,讥讽道,“后悔有用吗?现在后悔,你那个心心念念的小下属就能原谅你杀了他的父母?现在后悔你就能让邹锐回来?即使邹锐真回来了,他能原谅你杀了邹兴元?他怕是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吧!”
沈雨泽倒吸了口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讽刺完韩守琪,邹明又用温和的嗓音劝道:“琪哥,你别跟我开玩笑了,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现在跟我谈后悔,是不是脑子进了水?还是你受了什么人蛊惑,不会是你那个小下属吧,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他出现后你才开始变的?”
韩守琪:“我说了,跟他无关。”
邹明气急败坏道:“无关?跟他无关你会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这么着急赶过来?无关你至于跟我说什么后悔?”
韩守琪:“你真想知道原因?好,我告诉你,我就是在得知你对邹锐做出那种事情后开始后悔的。你的做法恶心了我,我看不起你。你别跟我谈交情,我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何来交情?”
片刻沉默后,邹明感叹道:“你的话还真是让人寒心呐……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扯平了,我也确实有一件事瞒着你。”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是邹兴元害了你父亲?而你那个所谓的‘兄弟’当年又力挺邹兴元的计划,导致你们的关系出现裂痕……你这才答应跟我合作扳倒邹兴元。”
韩守琪:“……那又怎样?”
邹明:“但你不知道,你父亲死前其实给邹兴元写过一封信,他在信中根本没有为韩氏被查之事怪罪邹兴元,反而还继续支持邹兴元进行他的研究。之后韩氏股票大跌,也是你父亲让邹兴元在私下低价收购,以免资产落入他人手中。他事后自杀,是为避免被国际监察部门带走调查,牵连邹氏和邹兴元。在信的末尾,他还拜托邹兴元好好照顾你,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对待……呵呵呵……如果我没猜错,那可能是韩伯父的遗书吧?”
在那之前,韩守琪的语气尽管有些焦灼的质问之意,但依然保持着相对的冷静,此刻的他已经明显被邹明这通话乱了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