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是……”卩恕刚张嘴,就被渝州截断了,“你想说【那件东西】被封印了。
不是的,我就打个比方吧,比如你被困在一间起火的屋子里,玻璃窗从外边反锁了,此时,屋内有一把锤子,它可能就放在你手里,又或者卡在某个生锈的柜子里,无所谓,你会怎么做。
肯定是用锤子砸窗,或者拼死去掰柜子的门吧。”
不,我会直接轰塌屋子,卩恕心道,但他还是顺从的点点头。
“就算掰不开柜子,沮丧之下开始祈求神灵,但最多念叨几遍,你就会再次趴到柜子前去掰它是不是,因为比起虚无缥缈的神来说,锤子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是切切实实可以拯救自我的东西。同样的,【那件东西】就是神父手中的锤。即便他惶恐不安,也应该对着【那件东西】祈祷,而不是从未回应过他的神。除非……”
“除非……”卩恕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正欲开口。
“占卜结果,【那件东西】与莱奥德有密切关系,所以,没有被抢走。”渝州友情提示。
卩恕悻悻然闭嘴。
渝州见他不再开口,便道:“除非他根本就不知道东西在他身上。”
卩恕:“这怎么可能,这太冒险了。要是他不小心遗失了【那件东西】该怎么办。”
“是啊,如果东西可以被遗失,那确实太冒险了。可如果它无法被遗失呢。”渝州抚摸着手中蓝色小花:
“你有想过,圣域势力庞大,人才济济。为什么会选择安塞西,一个看上去除了善良一无是处的人,来背负保管圣器之责?”
“这……”卩恕答不上来。
“从守林人的日记不难看出,圣域毁灭的消息还没有传到这个偏远的庄园,那么,作为一名圣域使者,光是名头就能唬住人的圣域使者--安塞西,被庄园主欺负,治不好守林人的伤势,连配个药都要偷偷摸摸,他究竟有多无能。”
卩恕皱起了眉,确实,这样的人,圣域为什么把那件东西交于他守护。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特殊之处。”渝州道,“而且非他不可。”
“特殊天赋,潜力非凡?”卩恕猜到。
“你想多了,”渝州摇头,“如果安塞西有这些东西,圣域必会大力培养,久而久之,他身上就会有超越常人的气度,怎么可能会惧怕一个小小的庄园主。”
卩恕:“你是说莱奥德在圣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
“不错。”
“这怎么可能!”
渝州将手伸入卩恕的衣兜,从里面掏出《恶灵者详解》,翻至某一页,“这本书记载了各类禁术,我翻看过,只有这一个最符合目前的状况。”
卩恕凑上去,低声诵读他指尖所点的那一段:“禁术熔心咒。世界上最肮脏虚伪的东西莫过于人心。将圣物熔炼于此物,可泯灭其光华。(效果取决于载体)”
他抬起头:“你觉得他们把东西熔进神父的心脏了,可是那胆小鬼神父也不像是坏人啊?”
“是啊,可是圣域里的其他人也不是坏人。《守职者教本》中写着,诚信、希望、慷慨、正义、坚韧、节制、宽容,吾之信徒必当遵守。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色欲,吾之信徒必当摒弃。圣域就是按照这个标准招的人,同时,也是按照这个标准来教化他的信徒。”渝州道,
“圣域强大之际,物阜民丰,衣食无忧,再加上一直如此洗脑,善良早已成了教徒们的衣袍,虽未与身体相连,但待人处世必穿之。当然这件衣服还未经过风吹雨打,究竟是一扯就破的麻布衣还是坚韧的皮衣谁都不知道。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我要说的是,第一,大部分圣域的人都是圣母,第二,即便心中有恶者也会尽力隐藏自己,第三,就算真被人发现了,圣域高层也不敢把【那件东西】交付于那种大恶之人,除非圣域敢冒让【那件东西】灵气全失的风险。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要如何寻找适宜的载体?”
卩恕迟疑道:“选择不那么坏的人?”
渝州点头,终于公布了他的猜想,“他们选择了安塞西,选择了懦弱,一种说不上坏,但绝对不算好的品格,并且还不违背神的戒律。”
“好,我知道了。”话落,卩恕宽广的背影已在百米开外,向着云刑不会前往的偏远角落离去,地面上只留下了两个潮湿的脚印。
这一回,渝州没有阻止,他抚摸着手边的蓝色小花,无声地笑了。这是朝露花,守林人日记中有记载,它是清晨的使者,开放在太阳来临前的那一刻。
花苞半开半合,含羞带怯。像一位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少女,渐渐打开了它羞涩的身体。
渝州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花,它盛放之刻,姹紫嫣红,万般艳蕊皆无颜色。
“快点到来吧。”他激动地闭上眼,不顾羞耻,高高举起了手臂,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这一夜太过漫长,漫长到他已经忘记了黎明的颜色。
应该是梦幻的吧,他想。
那时恶梦终结,希望来临。纯白的阳光将会拯救迷失在黑夜中羔羊,在血与恶的土壤上开出希望的花朵。
一切都将结束!一切都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