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胃中一阵翻腾,死神17型已经离开,如果他的亲人中还有人活着,现在一定会给他打电话。
但是没有。
渝州死死的捂着嘴,不让自己干呕出来。
行至楼下,再见那片修罗炼狱之景,他茫然四顾,竟不知该前往何方。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手中的孩子哇哇大哭,渝州怔了一下,这才小声哄起了孩子。或许,他已是他在这座城中唯一的同伴了。
但是这最后的同伴似乎也快要死了,因为渝州没有奶,也找不到有奶的女人。
他哄了哄孩子,不知道刚出生的婴儿能不能喝奶粉。但他知道,喝了或许不能活,但不喝一定会死。
渝州慢腾腾地走向医院,寻找奶粉和仅在理论上还存活着的二舅一家。
路上,手机一直没有响动,渝州终于鼓起勇气一个个拨打过去,但每一回都是让他心碎的嘟嘟声。
直到见到二舅一家的尸体,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脏已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中彻底麻木了。
他面无表情地收好尸,竟感觉不出一丝悲伤,心脏如扎破的气球,所有的情绪都随满目疮痍漏了出去,剩下的只有干瘪的皮囊。
他坐在了众人的血污间,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叮咚-”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铃突然响了。
渝州看着手机上的号码,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真实感袭上心头。
韩九立…他指尖微颤不敢去接,生怕这是他受了打击后产生的幻觉。
然而,没给他踌躇的时间,一颗虚幻的星辰就围着他的手腕开始打转。
那彗星一样洁白明亮的长尾,构成了一道幻影手镯,煞是绚烂。
这是…光环呼叫器。
有人在通过好友光环发送消息。
而他的好友列表只有2人,一个是萧何愁,一个就是他哥韩九立。
此时此刻,渝州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难以想象的紧张包裹着他,他颤颤巍巍地点开那颗星辰。
只见刷的一声,整个好友列表都悬浮在空气中,属于韩九立的那一栏弹了出来,上面留着一排字:在哪呢,你这小子该不会也死了吧!?
“医院,我在医院二舅办公室。”渝州一时间有些茫然,近乎麻木地写下了这几个字。
不一会儿,医院外就响起了“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头发凌乱,浑身灰黑的男子跑了进来。
他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蠕动的伤口还在不停渗血,看上去像是被落石砸伤的。
“小州。”来人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见到他的第一眼,渝州冰封的世界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外面的风吹进来,他听见窗外红枫落地的簌簌声响,那样轻柔,看见问诊室天花板上脱离的石灰,那样斑斓。
定格在过往的欢声笑语重新绽放,落在了来人的肩头。
渝州的视线模糊了,几乎没有思考,他冲上前,抱住了他最后的亲人。
“哥!”他痛哭着,嘶吼着,发泄着他所有的悲痛欲绝。
韩九立将渝州的脑袋死死按在胸口,眼眶通红却没有流下泪来:“我警告你,鼻涕眼泪可别往哥的衣服上擦。这可是限量版,很贵的。”
他不是不伤心,只是从今以后他就是这家的顶梁柱,未来的重担不允许他沉溺于悲伤。
“不只是限量版,还是绝版。”渝州小声抽噎道。
“你这混小子。”听到这句,韩九立差点没忍住落泪的冲动。
两人相拥而立,就像寒冬中卖火柴的小女孩,攥紧了彼此最后一点希望之火。
不知过了多久,渝州终于从悲痛中缓过神来,他看着韩九立惨不忍睹的衬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退后了一步,但手依然紧紧拽着对方:
“哥,你居然加载了种族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