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不管!”赖三皮道,“你放心好了,‘山神’娶了这姑娘,自然会照顾她……唉,总之,到时你就知道了。”
严玉骨伸手揽过林避的肩膀,在他耳边道:“我知道你看不惯这种事,但我们毕竟是外乡人,不好插手这件事,而且既然人家女孩子愿意嫁给山神,就算你……搅了这场亲事,她也不会感激你。”
银框眼镜们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林避,沉默寡言,浑身长满肌肉的袁力,甚至撩起了衣袖,生怕林避冲动,搅合“山神”的喜事。不过,林避完全没有动作,只是闷闷不乐的低下头,妥协了。
严玉骨最见不得他不高兴的模样,于是捏了捏林避的肩膀,低声道:“等我们进了山,看看新娘的意愿,我们再考虑带她逃婚。”
那边老臭和中年人谈妥了,转过脸看到赖三皮,皱巴巴的脏脸顿时笑成一朵大丽菊,“赖老弟!真的是赖老弟?!咱俩这次怎么这么快就见面了?”
赖三皮也不嫌老臭脏,跟他哥俩好的抱在了一起,又指了指身后的六人,“生意上门,不做不行!”他又道:“正巧赶上‘山神娶亲’,我们七人作这新娘的亲戚送亲如何?”
“好啊!好啊!”老臭大喜道,“这‘豆儿’正好是个‘孤露’,我正愁找不到人送嫁呢!”
老臭说话不仅声调古怪,用词也古怪。特别爱用旧时代的隐语与人交谈。比如说,他一直巴拉拉念叨着的“豆儿”,在隐语里,是姑娘的意思,而“孤露”则指的是孤儿。
林避因为职业关系,还是懂一点常用的江湖黑话,听老臭讲话,毫无压力。就是苦了小金小银两个女孩,年纪不大,好奇心重,老臭讲一句话,她们便叽叽喳喳地追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个人外加一位新娘和老臭,一共九人出发去“喇叭山”。
老臭的马厩里刚好住着六头毛驴,皮毛光滑水亮,四肢发达健壮,看起来是经过老臭精心喂养而成的结果。出发去喇叭山,九人六驴,不够分,老臭让人又拖来三辆板车,开始分配座位。
其实也不用怎么分配。一辆板车可供坐三人,于是,民俗学四人组中的小金小银和大块头袁力坐一块,林避严玉骨和那位新娘子坐一块,老臭赖三皮和银框眼镜坐一块。
还剩下一辆板车,专门用来驮运新娘的嫁妆。
一辆车,两头毛驴驮,老臭那一车在最前头带路,安排好出发后,也到了九点,清晨浓雾散去,早前被白雾遮掩着的妩媚青山,终于露出它的真容。
雄伟,壮丽,正如赖三皮所说的,这附近的几座青山,皆高耸入云,犹如一只只趴伏着身体沉睡着的巨兽,且山势险峻,难以攀登。这要是“愚公移山”怕也不知道要移个多少百年,甚至千年,才能移平这几座险山。
也难怪有村民要挖山洞通路。
老臭在前面的驴车上,导游风范般的介绍道:“前面最高,最险的地方就是喇叭山啦!你们别看它们这么高,这么陡峭,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这山啊,住了‘山神’后,是一年比一年高,跟人似的,还会长身体!你们说,神不神奇!”
小金小银两姐妹听后露出惊叹不已的神情,林避和严玉骨倒是见怪不怪。
做天师这一行,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山会长高,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嘛。
林避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一声不吭的新娘,若不是她的胸膛有起伏,偶尔还会动一动腿脚,不然林避都要以为,她是个假人,或者是个死人了!
老臭提醒道:“你们不要以为这山近,其实远得很呢!”
果然如老臭所说,早上九点出发,愣是坐到下午四点,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还得给驴和自个屁股放松放松。好不容易下了驴车,银框眼镜和那对姐妹花模样最惨,不仅面露菜色,且两腿打颤,瑟瑟发抖,遭林避在心里好一顿嘲笑。
第七章山神(一)
到了山脚下,老臭把板车卸下,随即将毛驴驱散至一旁活动。然后吩咐在场的男士们一人提一点新娘的“嫁妆”在手。
小金小银俩姐妹抱怨道:“怎么不让驴把东西给运上山呢?”
老臭道这山住着“山神”,家畜敬畏着呢,一般不敢过来。
果然,那六头黑毛驴,松了板车后,便自己蹿到一旁的草丛里吃草喝水,自顾自的去了。
银框眼镜道:“老先生,那万一有人偷了你这六头毛驴,那我们到时怎么回去?”
老臭“嘿嘿”一笑,露出黑黄色的牙齿,“放心吧,这一带,除了我以外,少人来。”
说完,背起属于他的那一份“嫁妆”,牵着新娘的手,就往山上走。
其他人只好紧随其后。
乡下时间过得飞快,等他们到半山腰处时,太阳都开始落山了。金黄色的光线流淌在空气中,周遭的植物树叶都好似涂抹了一层蜂蜜,整座山的景色当真如水墨画卷一般,美不胜收。
可惜的是,一行人除了老臭和严玉骨外,都累得不行,实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片美景。好不容易走到了半山腰一处宽广的平地上卸了东西,众人已经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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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避抬起头,看了看一旁的袁力。老臭的话里意思很明显,找个“芽儿”,指的是找个年轻小伙帮忙。这地儿的年轻小伙就他、严玉骨和袁力。
不过袁力听后一动不动的坐在原地,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却是藏不住的嫌弃,看来是不愿去的。倒是林避身旁的严玉骨准备起身,准备跟老臭去捡柴,他刚一动腿,要站起来跟老臭说我去,就被林避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