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兽王明显也是感觉到了身后对它紧咬不舍的一众蝼蚁的气息——它虽吞噬了众多同族,夺得了血脉传承的机遇,强行突破到了阴神巅峰的境界,可到底是靠着外力,体内血气斑驳,只有寻到金鳞藤,洗去它体内掺杂着的属于其它同族的气息,它才能彻底将境界稳固在阴神之境……甚至突破至阳神之境,也不无不可。
也正是因为这样令兽心荡神驰的诱惑,炎兽王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便张开嘴,腥风扑鼻,吐出了一团金红色的硬物,灵光灿灿,见之非凡。
它似是有些依依不舍,但身后破风之声渐近,炎兽王低低地咕噜了几声,便是将那团金红色的硬物推到了入口的地方,黏滑的长舌在上面舔了好几口,留下一层厚厚想腥臭黏糊的口水,才像是十分满意一般纵身一跃,往深涧的深处掠去。
在它走后,那团金红色的硬物幻化出无尽光芒,将整个深涧渲染得美不胜收。
然而美景之中,却暗藏无限杀机。
叶上秋神色微凝,墨眸含霜,绚烂霞光映出他精致冷艳的眉眼,眼角处的泪痣点在如雪的肌肤上,垂睫抬眸间,皆是潋滟风华。他手中按着几个玉瓶,修长的手指泛着如玉般的色泽,隐在玄色的袍袖当中,格外叫人注意。
那抹霞光萦绕瞬息便是骤然散去,金红之色刹那黯淡,随之而来的则是数道晦涩的气息,落进了这深涧之中。
“诸位道友,此处似留有那孽畜的气息,”说话人声音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应当是往里面逃去了。”
叶上秋隐匿着身形,眸光一扫,便将来人尽皆收入眼底。
来者大约七八人,大部分都是金丹境界,只有几人气息深深,乃是元婴之境。
而刚才开口的那一名修士,身着蓝白法衣,眉眼文雅俊朗,神情肃然,警惕的目光在深涧之中扫过,元婴上人的威压一览无余:“那孽畜吞噬同族,更杀我游仙宫数名弟子,此仇,本座今日必报。”
他的语气很平和,却是酝酿着涛天怒火。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三个同样穿着蓝白法衣的修士,两男一女,环绕在他的身侧,真元流转,皆是不俗之辈。
叶上秋看过了一圈,微微蹙眉,目光落在了那元婴身边的一个穿着蓝白法衣的青年身上。
他看着不过是金丹后期的修为,仪容俊雅,眉眼柔和,端得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模样有些熟悉。
叶上秋眉头微动,身上便压了一点重量下来,来人浓密微凉的发丝落到他的肩后,和他的满头长发交缠着,竟是有些分不出彼此。
“师尊在看谁?”含着笑意的低沉声音传入识海当中,叶上秋耳尖微热,神色却是凛然。如墨点染而成的眸子含着霜雪之意,又似跳跃着无边焰火,美得叫人忍不住想要溺死其中。
“滚。”服下匿息丹,隐匿了身形气息的叶上人动了动,仿若寒夜篝火般的神识流淌,带来融雪似的声音。
“师尊还在怪罪弟子么?”商余辞声音微低,低沉悦耳的嗓音之中似是含着无尽的委屈之意,听得叶上秋不由得抿了抿薄唇,容色越发冷冽。
有人在此,不可轻动。
叶上人长睫微低,魔尊的脚上就被狠狠地踩了一下,丝毫不留情面。
魔尊低低地“嘶”了一声,又被术法吞没。那几人站在深涧当中,叶上秋与商余辞二人隐在他们周围,却没有引起一点儿注意。
“师尊好狠的心。”即便已经不是少年那副可以肆无忌惮卖萌的模样,魔尊却依然不见丝毫惭色,仍是可怜巴巴地说道,将卖惨卖萌发挥到极致。
他的师尊虽冷心冷情,但对他到底是心软几分的。
或许还不止几分。
在他“可怜巴巴”地控诉了一声之后,那碾在他脚上的力道就立刻散去——这人怎么就那么面冷心热的,叫人割舍不下呢?
商余辞盯着自家师尊近在咫尺的耳朵,玉白小巧的可爱模样,眼眸微眯,到底没有直接亲上去。
好不容易才将这只小云豹身上炸开的毛摸顺了一些,还是先忍一忍才好。
身边多了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将气息控制得几近完美,但是那种来源于商余辞本身的、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的冷锐气势和清浅微苦的梵香融合在一起,却已是在时刻昭示着这个人极为霸道的存在感。
叶上秋手中捏着玉瓶,寒眸微动:“……松开。”
冰冷的语气乍一听似乎有着些许缓和,转瞬间却又显得淡漠无情至极。
商余辞略笑了一声,倒是依言退了一步,站在他的身侧。
叶上秋的目光落在那个金丹修士身上,却是终于确定了他的身份——
曾经在清莱秘境中帮过他的沈君迁,亦是黄老怪的得意弟子。
他的模样比起当年并未有太多的变化,甚至连神色气韵也没有发生多少改变,但叶上秋第一眼看过去的时候,却只觉得有一分熟悉,仔细地看过之后,才真正将他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青年联系起来。
叶上秋当年虽伤及了神魂根基,却不至于记忆衰退成这样。
大约是沈君迁在这些年里有了什么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