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区,更是热闹非凡,远远看着就像是个灯火通明的巨大庆典现场。那里面人影交织,欢笑声和乐曲声像一条缤纷的彩带,将所有的灯火都缠绕在一起,照亮了永夜城的天空。
天空云雾缭绕,那是魔法列车的终点站。谁也不知道那云雾里究竟藏着什么,因为至今也没有人坐上过那趟列车。亦或是有人上去过,但无人知晓。
此时此刻,那云雾里竟垂下一根根发光的线条,似流星划过天空的痕迹。而那线条的下方,吊着一颗又一颗苹果。
云雾很高,苹果也很高。可偏偏有人拿着一根长长、长长的竹竿系着网兜,企图将苹果摘下。
那竹竿有多长呢?长似天梯。
“我们要进去了哦。”列车员的提醒声中,电车一头扎进了喧闹的海洋中。
闻晓铭趴在窗口往外看,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他对那天梯似的竹竿好奇得很,可很快,周遭的一切就让他目不暇接,再顾不上。
“叮铃、叮铃……”戴着贝雷帽的青年骑着自行车与电车擦身而过,来来往往的人惊呼着避让。
那些恰好转过来的人有男有女,穿着西装、旗袍甚至还有短打。再加上座下的这趟电车,眨眼间,他们便仿佛驶入了民国旧影。
人群里也有很多是玩家,从着装和神情来看很容易分辨。他们惊疑不定,对周遭的一切都保持警惕,与之相反的是NPC们的有条不紊。
不论他们是什么人设,或神情倨傲或面黄肌瘦,都好似一直生活在这座城里,并无任何违和。原住民和闯入者的身份,在此时仿佛掉了个个。
前方也有一个公交站台,电车在站台前停下,穿着洋装的娇俏小姐挽着西装革履的绅士上了车,路过唐措和靳丞时,不禁多看了他们一眼。
唐措见她张了张嘴,似乎要说话,但靳丞动作更快,他牵着唐措的手站起来,礼貌地跟他们颔首致意,而后直接擦身而过。
闻晓铭见状,连忙跟上,三人不急不缓地下了车,列车员还在后头跟他们挥手,“下次再来光顾我的生意啊!”
电车开走了,露出街对面的情形。一位玩家正背对他们而坐,抬脚搁在小板凳上,让擦鞋匠给他擦鞋。
可他明明没有穿皮鞋,而是穿的白色运动鞋。从背面看,他与其说坐得笔直,不如说是全身僵硬,抓着座椅的手指骨节发白,似乎有点轻微的颤抖。再看他的脚,分明是被钉穿在板凳上,血从鞋子里汩汩流出来,染红了白色的鞋面。
擦鞋匠却好似什么都没看到,一直专心致志地擦着鞋子,只是越擦越脏,越脏就越要擦。
闻晓铭看着就觉得痛,“这是什么鬼游戏?”
靳丞耸耸肩,“他要是够果断,现在就应该砍了脚直接离开。”
这说话声不轻不重,对于永夜城玩家普通拔高的听力而言,恰好在可接收范围内。语毕,三人也没有多停留,继续往礼物山的方向走。
“中心区的游戏比各区要更体面一点。”唐措一边走一边说。
“确实更体面一些。杀机藏在细微处,血留在看不见的角落,大家都体体面面,就连npc也少有面目可憎的。”靳丞说着,耳畔忽然听见一道咔擦声,他回头,就看到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拿着个老式照相机的小个子男人在冲他笑。
准确来说,是冲他和唐措笑,刚才他拿照相机照的就是他们两个。
“还很防不胜防。”靳丞总结发言。
唐措也看过去,那小个子男人便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先生,要不要进店坐坐,我好把刚才拍的照片冲洗出来送给你们?不瞒二位说,本店今天刚刚开业,你们是我的第一批客人,开门生意,不收钱。”
靳丞:“如果我说不呢?”
小个子男人登时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这照片拍都拍了,二位非常上镜呢,这么好的照片,不拿可惜了。”
这时,唐措对靳丞摇了摇头。他试过了,周围一米范围内已经被设置了无形的屏障,他们走不出去。
靳丞随即掏出一件东西丢给闻晓铭,“你先走,一个人尽量别忘前面去,想办法找冷缪汇合。”
闻晓铭知道轻重,因此没多说什么,点点头。靳丞给他的是量子隐形衣,这东西只有一件,所以刚才没拿出来。
为了保险起见,闻晓铭还戴上了面具,再把隐形衣穿上,整个人直接消失在靳丞和唐措面前。
“二位请。”小个子男人对闻晓铭的消失没有任何表示,仍笑眯眯地请他们进去。
进到照相馆里,唐措就被柜台后那整整一面墙的各式各样的相机吸引了目光。但令人奇怪的是,这家店里有那么多的照相机,相框却全是空的。
照相馆里四面墙,除了柜台后那面墙摆着相机,其余三面都挂着大大小小无数个相框,对密恐患者非常不友好。
唐措眯起眼,蓦地,似有所感,他抬头看向了天花板——天花板上竟也挂着相框,而那些相框里,有且仅有一张是嵌着照片的,一张黑白照片。
那是个扎着马尾戴着项链的女生,笑得很标准。背景是一片纯白,看不出是哪里拍的。
“二位挑挑吧。”小个子男人又从柜台里拿来了图册,让他们挑选相框的款式,并说:“我一并送你们。免费的,不要钱。”
唐措却道:“不,我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