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出现了,敌人已经追上。
“我们就去诺亚,走。”来不及多考虑了,江河抓住郑莺莺的手腕,带着她迅速穿过水草,化作两道流光跃向桥面。
月光如水,从天上一路泼洒到桥上,再从桥上倾泻而下。流浪猫们看着这两个去了又来的不速之客,其中有几只“喵呜”一声,好奇地跟了上去。
而他们没有发现,月夜下还有一只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K收回了他的视线,拿起手边的推杆,将名字叫做“江河”的棋子轻轻拨向一边,仿佛在处理一颗废子。如果荣弋在这里,他会发现这就是曾经与K秘会时来过的白色空间。
它的全称是——乌鸦先生的思维迷宫。
K盘坐在正中央的大棋盘旁边,姿态稍显慵懒,长发披散着,像是刚刚起床。他随意地拨弄着棋子,支着下巴,良久,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泛着水晕的茶杯里,逐渐显露出热闹的画面,是燕云还在街头说书。这回他正讲到十八层地狱怒斩鬼将的故事,来源于他从前打过的一个副本。K百无聊赖地看着,时而哼几句歌,时而也会心一笑。
燕云讲的故事他当然也知道,只是年代久远了,他也记不太清。这会儿再次听见,也算是重温过去,有种别样的乐趣。
C区,唐措也刚起,正窝在椅子上等着靳丞把他的早餐送过来。当然,这会儿也根本不能说是早餐了。
来永夜城久了,唐措通过加点改善了体质,又经过心态上的变化,低血糖的症状较之以往已经有所减轻。只是他习惯了有事没事往嘴里塞几颗巧克力豆,这会儿没有,便不由轻轻蹙起了眉。
巧克力豆就放在床头的抽屉里,但他也懒得去拿。闭着眼,兀自躺尸。
蓦地,唇边沾染到一丝甜味。他张嘴,一颗豆子便落入嘴中,嚼一嚼,是熟悉的味道,身后也是熟悉的人。
“要是还困就再睡会儿。”靳丞揉了揉他的头发,俯身将饭菜放在面前的茶几上。
“醒了。”唐措这才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歪头看了看靳丞打包来的东西,脸上的表情不是很愉悦。
“一大早不要吃酸辣粉。”靳丞无奈,“豆腐花挺好的,还可以配豆浆和油条。街角新开的店,手艺不错。”
唐措不予置评,但看他表情就知道接受得非常勉强。靳丞笑笑,忽然想起什么,说:“老鼠蹲在门外,好像有事找你,我现在让他进来?”
唐措表情淡定,“也该来了。”
靳丞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臂,仔细瞧着他的神情,眸中笑意愈发明显。他觉得唐措越来越比他像个大佬了,是轻易不开口、开口要你命的那种大佬,云淡风轻得特别可爱。他甚至能想象唐措人前冷冰冰、人后叫哥哥的撒娇模样。
唐措被他看得感觉怪怪的,但他来不及问,靳丞便凑过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就走,仿佛一个专门来偷香窃玉的梁上君子。
“我去叫他进来,不过你待会儿可别跟他靠太近哦。”他摆摆手,走得还特潇洒。
这个男人谈起恋爱来怎么这个样子?
今日的唐措,也发出了灵魂拷问。
很快老鼠进来了,他还瑟缩着脖子,眼神闪躲,尤其是在门口与靳丞擦肩而过时,恨不得贴着门框走,离靳丞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唐措忍不住问:“你很怕他?”
靳丞虽然总是做些反派操作,但他本质善良,唐措觉得老鼠怕谁都不可能怕靳丞,因此很有些疑惑。
老鼠小心翼翼地往门口瞥了一眼,确定门关上了,却也不敢立刻开口。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好久,才压低了声音说:“他老是叫我离你远一点。”
唐措:“他跟你说的?”
老鼠:“他心里说的,他还会想很多可怕的事,都是跟你……”
说着说着,老鼠突然面红耳赤。唐措眯起眼,察觉到一丝不妙,立刻道:“打住。”
老鼠垂下头,“我不是故意要听的,你知道的,我控制不了……”
“闭嘴。”
“哦。”
但很意外,老鼠一点儿也不怕唐措。越是相处,他就越能看透别人的心,唐措的心也许没有池焰那么炙热、那么善良,也没有靳丞那样的大义和使命感,但却是最让人安心的存在。所以哪怕唐措摆出冷脸来,老鼠也不怕。
唐措拿这样的老鼠也没办法,尽管他现在很想杀人灭口,但他更想打靳丞一顿。
这个男人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什么东西,永夜城那么多事都堵不住他的脑洞吗?
“你有什么话要说?”唐措定了定神,问。他刚才跟靳丞说“也该来了”,是猜到老鼠快要跟他摊牌。这几天他们已经给了老鼠足够的思考时间,但任何事情都不是无限期的,能够被K选为“乌鸦先生”的人,哪怕只是个傀儡,也不该想不通这一点。
老鼠果然来了,他深吸一口气,好像摆脱了一点紧张,道:“我想起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