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吗?他诺疑惑地抬起胳膊嗅了嗅,什么也没闻见。虽然他只是一只野生的海獭,但是他很爱干净的,应该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味道令小老板生气才对。
罗飨依旧在盯着他,视线丝毫不松。
白伞从房梁上飘了下来,绕着他诺转了一圈。他诺好奇地打量着它。白伞挨上他诺的胸口,贴得很近,用伞尖轻轻点了点。
叮叮叮——
他诺怀里的玻璃罐发出清脆的响声。
罗飨站了起来,目光紧锁,依旧一言不发。
他诺赶忙又退了一步,慌张地从怀里掏出玻璃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是装虾干的,虾,虾被我吃完了……”他低着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惭愧。
罗飨很快失了兴趣,重新坐下来,藤椅发出煎熬的咯吱声。他不再看向他诺,盯着院子里的迎春花继续发起呆来。
“等下次,新鲜的海货到了,我给您带虾干,满满一罐。”他诺承诺道,尽管小老板没有任何表示,他仍旧迫切地想要分享自己的好物,“虾干是我妈烤的,可好吃了,我能连壳吃下去!”
罗飨一动未动,似乎没有听见。
他诺懊恼地皱着眉,忽然福至心灵,伸手取下帽兜里的那朵玫瑰花。对呀,本来登门拜访就应该准备礼物的,他怎么这样笨呢?希望小老板并不会生他的气。
“今天是我考虑不周,没有准备好。我把这朵玫瑰花送给您吧,它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玫瑰花,身上有一股甜甜的味道,好闻极了。”
他诺小心翼翼地将这朵最美丽的玫瑰花摆在罗飨的茶几上。这朵玫瑰花开得正艳,花瓣上还带着来自百叶林的露水,晶莹剔透。
罗翔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白伞飘到他跟前,撑开伞面,为他遮下并不存在的阳光。
他诺抓了抓头发,朝着罗飨轻轻鞠了一个躬,礼貌地道别。
等下一次,我要把最肥美的海虾和最甜蜜的果脯带来送给小老板,他一定会开心起来的。他诺暗自下定决心。
回家的路上,他诺发现喜鹊正要开始筑巢,叽叽喳喳忙碌不停。尽管天气还有些冷,但春天似乎真地要来到。这真是一个好兆头,他诺满怀信心,也许明天小老板就答应他的请求了。
第二天,甜美肥厚的海虾还趴在水獭妈妈的烤箱里,他诺没能按计划再次拜访小老板,不过他确实是遇上了一件好事。
他终于接到新订单了!
这一次,不再是水獭一家的亲情单子,而是实实在在的客户订单。
这笔订单来自熟人推荐,推荐者正是金花鼠肉松。原来昨天他诺向他买了一朵玫瑰花后,肉松的生意居然渐渐好转起来,不到傍晚就将所有存货清空。最后一朵玫瑰花是猫的事务所的林管事买下的。肉松因为心情愉悦,和林管事多聊了几句,打听到他想订购一只特别的猫罐头,连忙将生意介绍给他诺。
他诺见过林管事,对方是一只通体白毛绿色眼珠的长毛猫,长得很漂亮,却冷冰冰的不太爱说话。他诺并未和他交谈过,对于这笔生意,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中午出门前,他诺对着镜子认认真真地搓脸,给自己加油打气。今天要去猫的事务所,不好用人类的外表出现。他诺化作海獭原型,戴上一顶用水草编制而成的大草帽,帽檐上别着一只新鲜的金色迎春花。草帽卡在他诺毛绒绒圆滚滚的大脑袋上刚刚好。他又背上一只小布袋,布袋上绣着一只褐色的小海獭,里头装着他心爱的玻璃罐子。今天玻璃罐子里头装的是七色水果糖,这是水獭大哥给他诺带来的小零嘴。
天气和昨天一样好,虽然还是有些冷,但他诺身上暖烘烘的。喜鹊在枝头唱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林子里的花骨朵儿都憋着一股气,争先恐后想要冒出头。
他诺觉得心里松快极了。如果这一单成功,他就能成为一只真正的外卖老板,他就有底气和杂货铺的小老板谈合作。小老板长得真好看呀,希望他会喜欢自己带去的虾干……啧啧,虾干好好吃……春天的螃蟹虽然很瘦,但如果砸开了做成蟹酱小菜,也是别有一番风味,不知道小老板吃不吃蟹……
他诺咂咂嘴,肚中空虚起来。他往寂寞的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糖果是绿色的,柠檬味道,酸得他诺浑身炸毛。好在猫的事务所就在前方不远处。想到自己的头一位重要客户,他诺咽下口水,端着肚皮飞速地跑了起来。
吧唧吧唧——
沾满青草汁的泥地才起来松软黏腻,痒痒的,很有趣。
猫的事务所坐立在百叶林的最南端,是毛春城方圆数百里内设施最完善人员最齐全的动物事务所。虽然毗邻人类的交通要道,却很隐蔽,从外头轻易看不见。他诺也是花了一点功夫才找到事务所的大门。
猫的事务所外头等着几位前来办事和咨询的流浪猫们,看起来又像是在懒洋洋地晒太阳,又像是在正正经经地排队。一只海獭很不常见,他诺一出现,就收获无数目光。猫咪们的目光很露骨,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诺。
他诺莫名觉得这种被猫盯上的滋味很熟悉。他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越过流浪猫的队伍,正想上前询问林管事的位置,被事务所门口一只黑狸花栏下了。
那只黑狸花长得魁梧结实,脑壳硕大,四只爪子强健有力,身长足有六十公分,看起来凶得很。“排队排队!”他冲着他诺不耐烦地叫道,嗓音低沉,颇像沼泽地里发/情的癞□□。
他诺摘下大草帽,捏在胸前,礼貌地鞠了一躬,开口道:“你好,我不是来询问的,我想找事务所的林管事。”
黑狸花不耐烦地打断他,凶巴巴地吼道:“没听见我说的吗?不管是谁,不管来干嘛,只要想踏进事务所,就得排队领号!”他的叫吼声中充满威胁,显然很暴躁。
他诺心里诧异道:猫咪都是这么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