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家就吃了避孕药,甚至因为担心药效不够还多吃了一片,然后蒙着头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李逸文也想和妈妈打个电话,可纠结再三还是放弃了,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没信心面对母亲的反应。
随后连着几天布莱恩都一直在他教室附近等他,要不然和他一起吃饭,要不然就顺路送他回家。李逸文也基本默认了两个人和好的事实,反正他也依然喜欢布莱恩,而且之前发生的那么多事,反而证明了他们可能真的有缘分。李逸文没跟布莱恩提过标记的问题,他想,既然决定和好也没必要再说这些破坏两个人的关系。如果能坚持到最后,那标记自然不用去除,如果坚持不到,等分手了再去做手术也不迟。而布莱恩似乎也是跟他心照不宣的,从没有提起过有关标记的事。布莱恩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诚恳地道歉了,甚至还比以前体贴了许多,算是天天都在陪着李逸文;可李逸文还是觉得有点无力,因为除了这些温柔体贴的外表,布莱恩依然不喜欢同他交流。
而李逸文也无法像之前那样不留情面地指出布莱恩的问题了。无论何时他总会在和布莱恩相处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愧疚,没错,他也清楚那天的事完全就是个意外,可这不妨碍他自责。他的理智知道即便有责任也该两个人对半分,内心却依然丝毫不受控制。
所以即便复合了,他和布莱恩之前的问题也没解决多少,李逸文甚至心里都不抱什么希望了,他依然觉得不可能和布莱恩走到最后,所以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再和布莱恩多相处相处,因为如果这次再分手,就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就在李逸文自欺欺人地享受这一点莫名得来的快乐时光时,现实又逼着他不得不做出选择了。
李逸文再吃完避孕药后就一直有些提心吊胆,可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也没有书上写的Omega怀孕的早期症状,再加上和布莱恩复合,虽然依旧有些不如意,可喜悦还是超过了无力感,没多久他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一开始是浑身无力,不管前一天晚上睡得多早第二天依然爬不起来,甚至上课时也会犯困;然后就是反胃,在看到知识披萨一类油腻的食物时他总会没来由地犯恶心。李逸文一开始也没多想,他以为只是消化不良而已,可连着吃了几天沙拉都毫无改善迹象。
一周后他终于看到那盒被他拆开只吃了一点的避孕药,那些被他可以无视堆放在脑海深处地记忆不受控制地回来了——也许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怀孕了。
现在刚好距离那次意外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的这些身体反应也符合早孕症状。李逸文那天请了一下午的假,待在家里解决这个问题。
他在等待避孕棒上的红杠出现时甚至比当年等待录取通知书还要紧张,他感觉心跳加速一身冷汗,甚至快要喘不上气来,那五分钟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最后结果也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没有一点侥幸,两条红杠。
李逸文只感觉眼前发黑,然后趴在浴缸上痛哭起来。这是他在那次意外之后第一次哭,因为在这之前他还可以安慰自己,“没事的,没那么糟,都会过去的。”可这次他没办法再这么想了——最糟的情况已经出现了。
ps:我回来了各位(顶锅盖跑
pps:后面会全程从布莱恩角度解析的,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布莱恩为何会渣到如此天怒人怨的地步(闭嘴
ppps:因为现在到以后小李都会很惨所以说一下小李的性格是那种有点委屈求全的,只能说o的性别加重了他的委屈求全,不过他是A的话也好不到哪去,和他家庭有关系。很快会讲到他老爹老妈了,大家不要急鸭(勾引jpg.
第33章
但哭完之后不得不面对现实,李逸文首先想到了打胎,然后紧接着那些恐怖的联想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会不会感染然后得病?或者更可怕点还会失去生育能力。而且他现在带着布莱恩的标记,如果真的一声不响跑去把孩子拿掉,估计他们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而且说真的,李逸文也没办法一个人单独面对这些,他不敢告诉父母,朋友也并不多,最后还是要去向布莱恩寻求帮助。
李逸文计划的很好,他打算把对方约出来,在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同对方说明情况,这种事不应该在电话里说。可当他打通布莱恩的电话,听到对方声音的那一刻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李逸文哭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小心翼翼地,甚至都不敢用肯定的措辞。“我好像怀孕了,好像。”他加重了“好像”的读音,生怕布莱恩听到怀孕这个词时就挂断他的电话。
对面只停顿了一两秒,“没事的,”他听布莱恩说,停顿了一会又继续,“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依然很不安,“你能不能,”他深吸了一口气积攒勇气,“你能不能来陪陪我。”李逸文屏住呼吸,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手机中的电流声。过了许久他才听到对面的回答,“好吧。”布莱恩说,“那我去你家找你吧。”
李逸文挂了电话,即便等到了回答却依旧坐立难安。他搜索了一下“意外怀孕”这个关键字,而网上出来的要不然就是人流广告,要不然就是那些可怜的Omega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悲惨。看得李逸文心里更是慌张,干脆把手机塞进兜里,站在楼下等布莱恩过来。
一二月份的天气还没转暖,李逸文穿的也少,下去没多久就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没缓过来又刮起大风,吹的他几乎失去知觉。好在没多久布莱恩就过来了,他还是很体贴——握住李逸文的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问他怎么穿了这么点就出来了。而李逸文再也撑不下去了,冬风吹得他眼睛干涩,眼泪自然而然就淌了下来。他扑进布莱恩的怀里,像那种脆弱易碎又六神无主的可怜的Omega,只能靠Alpha替自己做决定——而事实也和这差不多了。
“我好害怕,谢谢你过来了,我好害怕。”李逸文有些语无伦次,相比之下布莱恩反而显得很冷静,他轻轻拍了拍李逸文的背,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慰自己的伴侣,然后轻声说,“先上楼吧,这里太冷了。”
布莱恩拥着李逸文上了楼,帮他打开房门,让对方坐在沙发上。“你打算怎么办呢?”他问道。
“我不知道。”李逸文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十分崩溃,他把脸深深埋在手里,没再说话。他肯定不想要这个孩子,他才十八岁,才刚刚成年,他的人生不该这样。可同时他也不得不担心打胎会带来的一切问题,他害怕满是消毒水味的医院和冰冷的手术台。
布莱恩这时又开口了,“没关系,我尊重你。”他上下摩挲着李逸文的胳膊,试图安慰对方。
“真的吗?”李逸文并不相信,他近乎挑衅的逼问了一句,“那如果我要生下来呢?”他认为布莱恩所谓的尊重他只是尊重他去打胎,心照不宣的潜台词,而生下来没在选择范围内。
“那也没关系。”布莱恩终于回答了,“如果你愿意,”他声音小了许多,似乎是有点羞涩,“那我们可以结婚;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会出我该出的那份钱。”
“谢谢。”李逸文说,他现在终于冷静一点了,他没想到布莱恩愿意做到这个地步,而且不可否认的,对方的回答很大程度上驱散了李逸文的恐惧。可李逸文还没平静多久,布莱恩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在美国堕胎是违法的。”
李逸文真的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完全忘记了这一点;与其说是忘记不如说是心怀侥幸,他当然知道这个,至少有所耳闻,但他总觉得现实情况应该不会那么糟糕。
“那么严格吗?没有一点余地?”李逸文追问到。
“是这样的。”布莱恩回答道。
看来事情总能超出李逸文想象的糟糕,这下连堕胎都不是个好选择了。如果想堕胎,那他就要请假回国,而且目前他还不知道父母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给我点时间让我再想想。”他说,同时第一次感觉到这么绝望。而布莱恩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言不发地搂住了他。
李逸文拖了两三天才告诉了父母,就像他预料的那样,母亲没什么表示,而父亲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只是一瞬间,李逸文突然觉得就这样把孩子生下来,和布莱恩结婚也不错。
布莱恩有点小问题,但什么人没缺点,不可能有一个完美先生等着李逸文,退一万步讲对方也还算有责任心,这点已经很难得了,他又那么喜欢布莱恩,为什么不抓住这个机会。而且他光是和父亲提了一下对方就气成这样,要是知道李逸文还要请假回国堕胎估计更麻烦。李逸文一直有点害怕自己的父亲,他一直在父亲的要求下完美又战战兢兢地活着。好吧,意外怀孕李逸文的责任更多,可他告诉父母无非只是想要点安慰和支持罢了,而不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要是嫁给布莱恩,留在美国,那以后也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还有点更隐秘更阴暗深深藏在李逸文心里的原因,甚至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想这么做很久了,他被父亲管了那么久,这是他应得的,或者说这是他对那么多年高压独裁的报复,以他自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