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意料之外的人物这么一搅和,齐木楠雄平静安详的夜间休眠要暂时性地远去了。
魔术师摆明不把又长又复杂的故事讲完就不肯走,少年嘴上说着麻烦死了他不想听只想安静睡觉,但结果还是精神百倍地听了起来。
这么一来,似乎就有了好几个晚上的连续。
在不故意把话说半截吊人胃口的前提下,魔术师的确是一个尽职尽责的故事讲述者。
以古国乌鲁克为舞台的故事讲完之后,他再开口时,便减去了绝大部分此前还亢奋不已的私人感情,变得着实客观直白了不少。
魔术师从男人离开乌鲁克之后开始说起,下一个登场的舞台,果然是少年猜到的古埃及。
还是那句蕴含重要线索的背景:若非自愿,男人是不会死去的。
这就意味着,男人不仅是在受到常人难以承受的重创后不会丧命,只要沉睡至与伤势挂钩的一定的时间就能恢复,他跟普通的人类有着最本质的不同。
他也不会老死。
从数千年前的最开始,到数千年后真正“死去”之时,他的外表一直都是那个样子。
在乌鲁克城邦的遗址被黄沙覆盖,昔日逸闻只被黄沙下的石板记载的许多年后。
独自流浪了这般久的男人来到了尼罗河流淌而过的国家,并且,在那里停留了一阵,收下了未来法老做弟子。
超能力者少年如今已经差不多想起来了,他在梦里去到了海底之下的金字塔遗址,于遗址中看清的墓画所描述的,和魔术师讲述的,实际上是同一件事。
不过,可能是因为讲述者的角度不同,同一件事从不同人的视角出发,就有了颇多的细节上的不同。
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墓画的版本——嗯,这才叫做私人感情色彩过多,艺术加工更不少。
省略掉艺术加工,留下的实质内容其实不算多。
这也就间接证明了,对于当初的事,拉美西斯二世本人也并不清楚。
“男人到埃及来,本来就不是单纯地流浪到了这里。”魔术师道。
“他是为了寻找神迹——前一个故事提到的女神还记得吧?因为没能成功给人偶报仇,男人始终无法释怀。”
“他想要再找到女神,即使仍然不敌于神,就算找到还是会落到同样的下场,他也不愿放弃为人偶报仇,为因救他而死的鹰报仇。”
“啊,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带了一只鹰的,这个我忘记说了吗?真不好意思哦,我总是会忘记不是很重要的细节啊。”
少年(吐槽):“这又是掺杂私货的刻意而为吧,不用解释,因为我已经看透你了。”
魔术师(假装没听见):“刚刚说到哪里了?好啦好啦,继续继续。”
“男人是下定决心要去报仇的,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纵使过了百年千年,执念也只会加深,不会淡忘。”
“可是,当他从恢复伤势的沉睡中醒来时,数十年过去,人间已经寻不到神的踪迹了。”
“神庙还在大地之上矗立,可曾经可以随意来往人间的神明不知何时消失无踪,这跟远古神代的结束有着直接的联系。”
“因为牵涉到很多你不用知道的繁琐背景,我在这里就不多拓展啦,你只要知道男人醒来之后,就发现原来满地都是的神,呼啦啦一下全没了。”
“我也无法确定,他发现这个事实后心中有多不甘,又有多懊恼。总之,在那之后的千年岁月里,他流浪的足迹遍布世界,为的就是竭力寻找任何有可能让他找到神的踪影的遗迹。”
“与神有关的文明传承有无数,但真假掺杂,绝大部分都只是人类自己幻想的创造物。所以,寻找了很久,男人才在埃及的土壤上发现了一点可能性。”
“他匆匆赶过去,在那儿遇到了那个谁谁,还有两个对他而言颇具重要性、但在我们的故事里没有多少存在感所以略过不提的谁谁谁。”
“与那三个年轻人的相处过程这里也省略好了,反正只有那几年。”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没错,男人的弟子爱上了他,这个故事情节简直跟千年前没有半点差别,其中也包括了结局。”
“这一次,男人还是很失望。他那时已经找到了关于神的线索,心里打算把弟子扔下不管,自己离开。”
“但是啊……”
讲述过程中的第一个停顿出现了,少年敏锐地发现,魔术师完美无缺的笑容似乎黯然了一瞬。
以他伪装的功力,就算心情波动,也不见得会让人类少年发现。可是,不知是因为想到了什么,他到底还是没能掩饰完全。
——虽然魔术师很快就仿若无事地恢复了过来。
“他比他以为的心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