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真是谢谢你全家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说不定裴矩已经被洞穿十七八回了,可到底不能,大师在心中写下记仇的小名单,这才开口:“为什么?”
为什么吗?哪里就那么多为什么,裴矩在心中回味了一番,想做便做了,难道这不算理由吗,他望着面前的和尚,心中不无可惜:“若裴某早十年遇上大师,定是要跟净念禅宗的老秃驴们一争的!”
他虽也有两个徒弟,但论说风骨,面前的佛门弟子却更肖似他。这当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佛门弟子……肖似魔门邪王,怕是说出去都没人信了!
想到这里,裴矩的心情更好了一些,谈的话题也越来越宽,他有意试探,谭昭却也无意收敛,直到谈起隋帝三征高句丽,滑头的小和尚终于三缄其口。
“小和尚滑头,是怕说出来得罪我吗?”
谭昭一笑,道了声阿弥陀佛:“小僧为何要怕得罪施主,裴大人性情疏阔,为人宽宏大量,若非如此,当日小僧在竹林就已身死,不过就是没什么想说的而已。”
给人戴高帽总是没什么错的,即便像是裴矩这般难以讨好的人,也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既是如此,何必吞吞吐吐作扭捏模样。”
谭昭不喜欢和裴矩说话,但对方非黏着他说话,他就开口了:“小僧觉得很好,勿论是突厥还是高句丽,皆是我朝国土,于情于理,此计并无过错。”
“你竟不反对?”
谭昭抬眸又垂下,一副小僧为何要反对的模样。
这下轮到裴矩惊叹了,他惊叹于对方与他的合拍,又惊叹于……这样的人竟然入了佛门:“你不该入佛门的,你的剑,你的心,皆在俗世。”
“那小僧该去何处?”
裴矩望向远处的夜色苍苍,声音忽得久远起来:“红尘滚滚,万般人心,皆是去处。”
“那么小僧已经在了,入佛门又非断情绝爱,是人又不是神佛,裴大人,你着想了。”如果可以,他也很想还俗啊!老子超想啊!
“那你就不想当神佛?”
望过来的眼睛深藏如海,谭昭总觉得对方在影射什么,但他无意探究便摇了摇头:“小僧不想。”
裴矩能感觉到对方并非说谎,语气平静淡薄这才有了几分出家人的出尘之感,可他却更加惊讶了,二十岁的小子无论是谁都该有野心和进取心的:“这江湖,无论是高如宁道奇之流还是低如草芥的莽夫无不做着破碎虚空的美梦,净念禅宗难道没有教你吗?”
说实话,他只要……死一死就能破碎虚空了,没太大意思,建议不要尝试。
系统:……谢谢夸奖~
“时候不早了,明日就要入扬州城了,裴大人还是早些睡吧。”谭昭伸手摁下怀中躁动的长生诀,笑着开口。
裴矩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还是转头离开了。
一昼夜结束,扬州城的城门也打开了,谭昭和裴矩两人很快随着人流进去。当日在净念禅宗,宇文化及拿着皇帝诏书,净念禅宗并不想送出长生诀,但长生诀的拥有者了玄却接下了这份诏书。
一来是为净念禅宗挡下这一劫,二来也是为了自己。
当然了,以如今净念禅宗在江湖上的能力,便是拒了这份诏书得罪朝廷,以朝廷如今的兵力也没办法剿灭了整个宗门,但为了长生诀拒绝到底名声上过不去,既然了玄出口应下,四大高僧也就承他这份情了。
故而在送走两只小徒弟后,谭昭就带着长生诀下山了。
下山后,自然会有无数的人想来争夺长生诀,故而即便宇文化及十分不愿,但还是由裴矩带着了玄先走,宇文化及带着大部队掩护。如今他们进了扬州城,估计宇文化及也快了。
两人在宫外等了半日,终于等来了风尘仆仆带着伤的宇文化及。
裴矩笑着面对他,宇文化及却很是不喜笑眯眯的裴矩,两人针尖对麦芒地刺了一番,这才恢复面子情进宫面圣。
说是进宫,其实是隋炀帝在扬州的别院,他还在河上造了巨大的画舫,每日天晴时便在船尾与美人嬉戏玩耍,而落雨是便在楼阁上听雨观美人。
日子,那真是别提有多么潇洒了!当皇帝当到这个份上,也算是不枉此生了。谭昭想想当年的自己,再看看人家,不由悲从中来。
悲从中来的大师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再不当皇帝。
系统:本系统仿佛听到了flag的声音~
因是行宫,故而也没有那么大的规矩,各种便宜行事后,谭昭很快换了身僧衣见到了当今据说纵情享乐、骄奢淫逸的隋炀帝。
怎么说呢,和电视剧上那些酒囊饭袋的末代皇帝不太一样。
隋炀帝怎么都算一个器宇轩昂的美男子,大抵是身处高位许久,他身上带着高位者独有的倨傲,又因沉迷美色,眼神里略略有些涣散,看着……人生就过得很舒服,据说这位曾经也曾励精图治,不过看现在这模样,显然是觉得当昏君比当明君来得舒服。
毕竟都是天下第一人了,能任性就别委屈自己,可以,谭昭无话可说。
只见隋炀帝懒懒地倚靠在宽阔的软塌上,宽敞得还容下了两个温柔小意的美人,一人给他扇风,一人替他捏肩,听到宇文化及的声音,他才抬眸望过来,看到裴矩脸色微微一变又迅速错开看向唯一的生面孔,他仔细盯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这便是净念禅宗的大师?怪可惜的。”
“……”大师不想开口,并想开几个轰天雷放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