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灵琳几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很快她就更加惊讶了,因为她知道了那个青年的身份,他竟是小李飞刀李寻欢的独子李曼青。
她再无知也知道,身为小李飞刀的儿子,若是不会小李飞刀,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所以说……如今的长安城中竟有三人以上会用小李飞刀?!
这可真是……丁灵琳倒抽了一口凉气,但很快她又开心了起来,因为这绝对不是上官小仙想看到的。
李曼青惊诧于眼前这位年轻的前辈竟也会小李飞刀,但王前辈显然是知情的,他作为一个晚辈不好妄自揣测,便将疑问放在了心里,又换句话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王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王怜花心硬得很,他对李曼青观感一般,整个人也懒散得紧:“你求我,不如求他来得快,你可别小瞧了他,他看着羸弱瘦削,武功说不得要比你爹还强上三分。”
这……怎么可能!李曼青不信,但能得王前辈这么说,这位前辈的武功定然独步江湖,少有人及,但他所求并不是求人替他出头,而是,他裙摆一掀,直接跪下:“晚辈斗胆,恳请前辈寻一个人。”
谭昭已经猜到了对方要找谁,所以他没有开口,再说人求的也不是他。
王怜花有些烦躁,连扇子都不扇了,他干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一双眼睛里几乎不带任何温度:“找到了,又如何?”
“晚辈……”
“是像当年快活王一样,杀妻抛子?还是如前些年的白天羽一样,见一个爱一个,家里一个外头一个?”
如今已没有多少人听说过快活王的名头了,但李曼青知道,就算他不知道,他也知道前段时间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白大侠情史逸闻,他羞愧得低下了头,若不是……若不是……
谭昭有些明白为什么王大佬会这么生气了,因为……他自己就饱受这般苦楚,或许人对小雪这般温柔,也有一部分的怡情作用,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但一个沉沦仇恨的母亲要带大一个孩子,势必会带上强烈的主观意愿去影响他的孩子。
一个男人没有该有的责任感,连对婚姻的忠诚都没有,那又何必生下孩子,作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王怜花没动手,完全纯粹是看在李寻欢的面子上!
但让他帮忙,想都不要想。
他转身拂袖离去,背影都带着一股子怒意,谭昭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曼青,随后跟了上去。
丁灵琳和郭定什么都不知道,两人也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直到人消失在拐角,李曼青才站了起来,他也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但他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饥饿,反而是浑身的冰冷将他包裹了起来。
他慢慢地往外走,越走越快,直到消失在了冷香园。
“丁姑娘,我们的婚约,到此为止吧。”郭定忽然开口,他以为他会很失落,但相反,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他很清楚,他喜欢丁灵琳,但对方不喜欢他,只因为歉疚嫁给他,这样不好,郭家人绝不会勉强任何人。
“我……”
郭定摇了摇头,他的脸色仍然有些苍白,但显然已经将死之人的颓色了:“你什么都别说,我都明白,能有这一场,我已满足。”他不是卑劣的龙啸云,做不出拆散朋友的事情,与其勉强三个人都不幸福,他愿意退出。
况且,他还有他的铁剑,人生除了爱情,还有许许多多的东西。
丁灵琳哭了,她本是坚强的女孩子,最近却总是哭:“谢谢你,郭定,你真是一个好人。”
郭定微微一笑,他也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好人,倘若他坏上一些,他堂兄……说不定要入梦来找他切磋剑道了。
“你说得没错。”谭昭是在午后端着饭菜去找某大佬的,然后忽然就开口,说了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错过。”
谭昭:“……能减少这种见缝插针夸奖自己的话吗?”
王怜花一笑:“不能。”
就看在你今天心情不好的份上不同你计较了,谭昭看着人吃饭,自己就靠在窗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郭定确实不错。”
“就因为他解除了和那姓丁的婚约?”
谭昭点头。
“你说是便是呗,怎么?今天这般殷勤,是在讨好本公子吗?”
嘿,还蹬鼻子上脸了:“想太多是种病,得治。”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虽说如此,但王怜花还是挺受用的,他活得越长就越寂寞,谭昭没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是一个人浪荡人间,他换了千张面孔,也时常与人交往,却从不交心,也没有过舒心片刻。
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想活了,活得太长了,看遍了这世上所有的风景,也见过人性最丑恶的一面,再活下去,已没有什么意思了。
这世上的人啊,汲汲营营,有的求名,有的求利,金钱美人,权势欲望,大多如此。也有那么少部分人,舍己为公,老实厚道,只可惜都命不好。
他活了这么久,什么都看透了,却仍然破不开心中迷障。他的武功已经很高了,甚至他能感觉到一层薄薄的壁垒竖在前头,虽然薄,却坚不可摧。
不过若说去死,他也做不到,因为他到底……还有些渴求。不过也幸好他惜命,否则又怎会重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