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郭琛一个袁术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来了袁绍和曹操,刘协本来还生着病呢,这会儿脸色愈发苍白了,他虽年幼,但政治嗅觉并不差,他闻到了……风雨的味道。
“微臣拜见陛下。”
同样的塑料君臣情再次上演,谭昭听着莫名有种酸爽的感觉。
“方才,似是听闻郭大人在为王氏族人求情?”
谭昭颔首:“确有此事,王氏族人虽有罪,却罪不至死,微臣斗胆,求陛下一道恩典。”
当然了,郭琛此为合情合理,他若是当真袖手旁观,坐视王家倒台,外人瞧了,未免要说他冷心冷肺,如此年纪便狠绝至此,日后恐怕更甚。但没想到的是,此人竟半点不为王允求情,反是为王家其余众人开罪,令人颇有些意外。
“依微臣看,却是不然。”说话的是袁绍,“王司徒意欲谋害陛下,妄图毁坏陛下清誉,此事事关天下苍生,陛下仁德,可若此次饶恕王家,恐怕日后招歹人效仿,岂非乱了纲常,还请陛下三思。”
刘协的心啊,就跟坐云霄飞车,他想开口说话,但……根本没有人给他机会开口,还有哪个皇帝比他更悲催!
袁绍为什么这么生气?那自然是因为他查到了他府中王允安插的钉子,这人竟已当到了他的长史,那日那位邹子后人话未说完突然暴毙,便是因此长史之故。如此窥伺,岂不令人恼怒!
没亲自动手,都是他这些年修养好了。
这一顶顶高帽子带下来,王家就是板上钉钉的药丸,刘协有些小期待的眼神望过来,谭昭真的觉得小天子做人有点绝妙,怎么,当他开圣父作坊的,他就长得这么像缺心眼吗?
嘿,他还真想做个缺心眼,随后谭昭就跪了下去:“陛下明察,王公为陛下做事多年,不辞辛苦,此事各种巧合,微臣不敢妄言。上回出京之前,陛下曾许微臣一个口谕,如今微臣以此,希望陛下法外施恩,上苍必定感怀陛下仁德。”
“……”这人怕不是有毛病吧?长脑子的都知道王司徒是为了算计他跌进去的,这人不看热闹也就算了,竟然拿救驾的恩情去填补?!
虽说如今天子诏令已不如从前有分量,但汉室正统,若利用得当,也是一段助力。他这就……轻巧地以德报怨了?这郭琛怕不是圣人投胎吧?
袁绍早在查出长史有问题时,就对郭琛的怀疑削减了大半,王允想借他的刀杀人,他偏是不借,而袁术……这会儿也觉得要是郭琛都能是帝星,那他恐怕早已登临帝位了。
谭昭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他还在想王允要是知道是他求情救了他的家人,估计鼻子都要气歪了。
刘协一听,却是脸色都红润了三分,趁着空隙,立刻便道:“即使郭刺史如此保王家,那朕便网开一面,只死罪可饶,活罪难免,还需警诫一番。”
“陛下圣明。”
看病,求情,两样事情都做了,谭昭也算是能“功成身退”了,但大佬在前,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说起来,这会儿曹操也算是个“叛军”,他干跑了朝廷派来的兖州牧金尚,闹得两方在任城直接刚了起来,但他有袁绍撑腰,照样能大摇大摆地进京贺寿,天子刘协也不能把人怎么着。
袁术是来告状的,拿的是金尚的告罪书,通篇都是臣无能,其实意思就是影射曹操拥兵自重,不尊朝堂不尊天子,有二心之嫌。
而袁绍呢,他敢带着曹孟德来,自然也是有所依仗,他手里有一份兖州豪族和百姓的请愿书,说是曹公仁义为民,乃是暂代兖州牧,并未有僭越之意,却未料金尚一来,便喊打喊杀,兖州百姓看不下去,才诉诸武力,还望陛下明鉴。
陛下本人:……明鉴个鬼!黑白都你们说了,要他何用!
吃瓜群众谭昭:……
“回禀陛下,却非如此,金刺史为人忠厚端方,绝非是如此莽人,据微臣所知,金刺史遇危时,曾向青州刺史求助,郭刺史,可有此事?”
谭昭觉得这瓜不太好吃,他其实想回青州吃地瓜来着,他已经好几世没吃过了,甚是想念:“确有此事,微臣还派吕将军与治中从事一同前往。”
“……”这人是真蠢还是假蠢?吕布跟贾诩来是来了,却是根本就没出青州!
但既然谭昭都这么说了,袁术也不再逼迫,他来的目的是将曹操拉下来:“还请陛下明察,还金刺史一个公道。”
刘协心想我是很想还金尚一个公道啊,但他就算是偏袒你又能如何,你们袁氏两兄弟,没一个好东西,还不如郭琛呢!
“既是如此,袁刺史还有何话要说?”
曹操非常人,袁绍能为他出头,他必定不能让袁绍难做人,便上前两步叩拜道:“陛下容禀,微臣无愧于心,愿同金刺史当堂对峙,臣对陛下衷心一片,今日陛下任何决断,微臣都心甘情愿。”
所以说嘛,玩权谋的人心都脏,一群心机狗算计一只小心机,这皇帝当得……真的有够憋屈的,谭昭原本对刘协有些埋怨,这会儿统统都没有了。
算了算了,小场面小场面,就原谅他算了。
系统:……红红,你的良心我不这么觉得:)。
刘协最后只能和稀泥,他也没办法啊,这他要是当堂表态了,两方得撕起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这也算一个好消息。两方不和,兖州必定起冲突,几番消耗,总归与汉室是个好消息。
但刘协的算盘,谁都能猜到,袁术和袁绍难得一条心,逼着刘协给个态度。
一个有任职书,一个有民心,这能怎么办?难道兖州还能分而治之不成?没了王允,也没个出主意的人,最后刘协只能“拖”,说三日后下诏令。
几位大佬才算是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