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一边头疼一边跟人细细解释了都是什么妖怪,然后重点强调,“他们真的不会伤害我,只是你们看不到他们,所以他们的招数看起来就是我使出的。”
好说歹说让这两人相信自己不会受到伤害,一阵脑内风暴,等到陆小凤恢复了理智后,立刻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你这个状态是从小就有还是刚出现?”他盯着秦珩很快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也要一直瞒着你的父母吗?”
秦珩心口插了两剑,痛苦地蹲了下来,他抹了把脸站起身,语气坚定地道,“这次回去我就找会坦白。”
只要想着要瞒着家人,他就浑身不得劲儿,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坚定了下来,陆小凤见状笑了笑,随后嘱咐道,“你这个能力太逆天,还是防备一下为好。”
于是关于秦珩的秘密,就这么掀过不提。
离家之时还要追溯到花伯伯的生辰,那时阳春二月,桃花开的正艳,他犹记得坐在马车上,眺望周围风景时都会有还带着凉意的风拂过,然而等到他将要踏上归家的旅程,枫叶都红过了一轮,夏日悄无声息地掠过,只剩下一条小尾巴,在白云城的感官不是那么明显,直到他们踏上京城的路,才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了温度的变化,恍然意识到入秋的步伐就这么迅速地来临,粗略一算,他至今离家,半年的光阴都过去了,秦珩这么想,归家心切,更加想念他娘的唠叨和他爹的强装出来的冷硬了。
最开始是陆小凤先提出告别的,他说他也要去找花满楼了,就不跟他们去京城,在官道上和他们分道扬镳,往江南去了。
只剩下秦珩和楚留香慢悠悠地往京城走,一直是个人同行,这会儿剩下两个人,面对楚留香不笑也含情的眼睛十分不自在,两人策马走在官道上,为了摆脱这种莫名的不自在,秦珩率先开启了一个话题,“你之后要去哪?”
楚留香咂摸了一下嘴,笑着逗他,“我就不能跟你回家见家长吗?”
“……”秦珩一愣,翻了个白眼,也不反驳,“见见见,这就跟我回去,然后让我介绍给爹娘,说给他们找了个风流倜傥的儿婿。”可能是他们之间没有了秘密,秦珩无意识地放肆了很多,也自在了很多。
楚留香想要这种放肆更多一些,或者说,他乐见其成这样的放肆,听了他的话,哪怕知道秦珩是开玩笑的,却还是没出息地心漏了一拍,然而他的面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看向秦珩的眼神深邃了少许,他道,“下次,下次一定让你这么介绍。”
说着也不给秦珩反驳的会,他紧接着说,“这次就不去拜访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秦珩慢半拍地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楚留香的潜台词竟是不跟他一起了,他有一瞬间的慌张,随后又觉得这个慌张很没有道理,他努力笑笑,力求云淡风轻地关心,“方便说吗?”
“……”楚留香迟疑了一下,然而就是这一下停顿,让秦珩微妙地生起了气,于是他也不要什么回答了,脸上端起假惺惺的笑,一拽缰绳,在身-下马匹的嘶鸣声告辞,“那我就从这个方向走了,”他指了指前面的岔口,然后对楚留香一点头,头也不回地策马走了。
留下停马在原地的楚留香一脸苦笑,这下是真惹生气了吧……
但他能怎么办呢,总不能说要处理好他船上的那几个妹妹,好全心全意地追求人吧?苏蓉蓉对他有好感,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希望下次再见的时候,小珩能允许他上前……
这么想着,楚留香万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然后驱动马匹,往自己的豪华专船赶去。
第47章.归家
越往北上天气越凉,秦珩挥别了楚留香,独自一人上路。
还好他有式神傍身,遇到的拦路人抢劫不成反被枪,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回个家生生演变成了拳打流氓脚踢强盗,除暴安良的侠义之举,为江湖的安宁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光和热。
只不过因为他的段太过玄幻,让那些侥幸逃脱的人一传十十传百,直接给扭曲成了大魔头,也是一桩闻了。
从极南的飞仙岛到大宋的都城,耗时两个月,再加上途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故事打断秦珩的归家路,比如打量秦珩穿得太好想要上来“劫富济贫”啊,或者就是把他当做一只肥羊,想从他身上捞一点油水出来,不管怎么样,结局都已经注定。
虽然在秦珩身上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却也成功推迟了他归家的日期。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的小尾巴已经捉不住地飞走了,夏季的末尾又半个秋季,就成功在路上度过了。北方的秋来得早,八月旬就开始泛起丝丝凉意,再加上几场秋雨刮过,温度立刻就降下来了。
当他踏入京城的地界,已经是将要深秋了,不巧刚刚下过一场秋雨,雨倒是不大,只不过淅淅沥沥的直到秦珩拐进家门前的那条街时还没完,细雨斜丝打在脸上和衣服上,带来湿冷的黏腻,堆积的水珠顺着脸颊淌进脖子里,再遭遇冷风一吹,让秦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街道两边比起走时萧瑟了许多,寒风卷起了他的衣角,早些时候在白云城做的衣服太过轻-薄,根本不适合这个略微寒冷的季节。
离了人了,才惊觉自己的自理能力是有多差,之前跟楚留香或者陆小凤在一起时,总会有人悄无声息地就将要准备的准备好,要带的东西带好,以至于他根本就察觉不出这份体贴细心有多么难得。
直到他自己抓到的野兔,不生不熟地吃到了嘴里,直到他根本没有添置厚衣服的意识,被秋风吹的一个跟头,直到他住店不知行情,被黑心老板坑了不止两倍的价钱。
这才惊觉之前自己的安稳全都是有人在精心照顾的缘故。
思绪纷飞,秦珩根本拖不住自己思维的野马,他控制不住地想起跟他道别的楚留香,会疑惑他到底是去干什么,又有些不忿,因为他陡然意识到,如若不是楚留香自己交代,他根本就不清楚这人的来处,而让他心情烦闷的是——楚留香根本没有告诉他住在哪里,就连寻,秦珩都没有个地址去寻。
突然意识到,对于楚留香来说,他可能不是那么重要,或者说,没有那么放在心上。秦珩的眉头皱得死紧,也不知是跟谁较劲儿,他抬起脚,重重地踏在了青石板小路间小小的水坑。
然后被激起的水花溅了一裤角,他抬起袖子擦了擦,莞尔一笑,也不知在闹什么脾气,这会儿在他身上又看出了正值少年的感觉。
又往前跑了几步,家门口近在咫尺,秦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形象,细细秋雨没有把伞,虽然雨势不大,但架不住积少成多,这会儿他的身上湿漉漉的,水珠沿着鬓角滑落下颚,仿佛落泪,连成串的雨滴顺着他冰冷的指尖,随着走动摆动的掌甩得到处都是,只不过看不到落地,又融入了细细绵绵的秋雨,再加上他之前踩的那一脚,让他的裤脚湿漉漉的黏在脚踝上,顺着马靴将鞋面也淋的湿涝涝的样子。
“……”
秦珩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自己很好,他站在屋檐下,认真考虑了一下就这副尊荣回家的后果,会不会让他爹娘觉得他是远走受罪去了,这会儿受不了了,于是可怜巴巴的回家寻求庇护了。
光是这么想着,他都能想象得到他爹娘暴跳如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