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go。”林宪明轻轻松松地揭露残酷的现实,“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绝对的公平,有的只是相对公平。”
他一时有些出神,“然而追求公平是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本能。”
“也只有这样,世界才会变得越来越好。”
林宪明的声音低下去,他不由的想到,如果他和妹妹晚生二十年,他的母亲晚生二十年,在那个更美好更友善的世界里,他过去的一切会不会直接烟消云散?
他会由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子成长起来,按部就班的上学,努力兼职赚钱,供养妹妹,减轻母亲负担。而母亲会不会因为更完善的医疗体系,得到足够的治疗,根本不会病得那么重?他的妹妹也能安安心心的长成一个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儿?
“既然人人都追求公平,那么为什么会有杀人豁免的存在?”
泠泠的声音打断了林宪明不切实际的脑补。
他几乎是笑着转头看向神色肃穆的三日月,语调是难得的温柔,“唔,可以这么说吧,存在即合理。”
梦终究是梦,他母亲的病存在于那个时间,他穷困的家庭存在于那个时间,他终归还是会自己卖掉自己。
与其幻想不一样的过去,不如期待全新的在异世界重逢的未来。
三日月冷声道:“我认为那不合理。”
“因为手持猎人证,学会了念,猎人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杀死普通的不会念的人?凭什么!?”
“人生而平等,没有人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死。”
三日月宗近眸子里满是坚毅。
林宪明瞧着满脸严肃的三日月,有点想笑,但他忍住了,转而接着说道:“是啊,很多猎人和你有一样的想法。”
他回忆着那套给他带来许多震撼的书,感慨道:“他们为了自己的信念,年复一年的向猎人协会提出废除豁免令的申请。猎人协会也在各方倾轧之下对部分确实做的太过分的会念的人发出悬赏令。有的实力高强的猎人更是为了信念选择成为赏金猎人,终生坚守在抓捕犯罪份子的第一线。”
三日月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是的。”他低声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坚持正义的人的存在,他恐怕无法将那套书看完。
“三日月你看啊,猎人世界当前的规则是那样的没错,它已经存在了很长一段时间,说它合理,有错吗?”
林宪明盯着三日月宗近,语气平平,“当然没错,就算错了,那也是猎人世界的人才能提出、反驳、推翻的。而反驳、推翻原有规则的人合理吗?当然合理。”
三日月宗近面色一肃。
林宪明继续道,“类比到你们身上,当你们反抗时,又何错之有?”
深蓝色的发梢盖过那双璀璨如明月的眸子,良久,三日月宗近才苦笑着说:“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想法吗?”
林宪明的小腿放松的悬挂在木质地板边缘,轻轻说:“首先,我是完全没察觉出你的心思,其次,你这个‘一开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三日月宗近松松的握着神色茶杯,沉默不语。
是啊,他的主人,他们的主人,有这单薄又雄厚的背景,有这可以交付生命的伙伴,这些“小事”,哪儿需要主人亲自调查探究?哪像他……
曾经的三日月宗近连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他出身的本丸是个和谐有爱、充满欢笑的本丸。
那时候呀,他们本丸的付丧神去万屋买个东西,都会有其他付丧神羡慕地看着他们,说--
“那就是那位大人本丸里的付丧神吗?真是幸运啊。”
是的,就连三日月宗近也被这么说,被称为“幸运的被那位大人唤醒”的刀,不再是什么天下最美之刃。
他的第一任主人,是个温柔到骨子里,对他们也宠爱的骨子里的主人。
她会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赶来,温柔地安抚新显现的付丧神,会细心安排每个付丧神的房间,调解他们之间的小矛盾,会记得他们每个刃的具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会在他们出阵时温柔嘱咐有没有带上御守·极,有没有带上足够的刀装,会在他们受伤时第一时间为他们治疗,会……
三日月宗近每每想到那段无忧到几近单蠢的日子,纵使知道那不对,心里也会涌上温暖的热意。
就这样,在第一任主人无边的溺爱关心里,所有刃的首要任务,从击退时间溯行军维护正常历史,变成了争夺主人的宠爱。
第一任主人也知道这不太好,她非常严肃的跟付丧神强调战场的重要性,付丧神们也都听到的提高自己的练度,就连那时还不能极化的短刀也都积极主动的出阵。
到他们已经踏过无数遍、难度几乎为0的低级地图出阵。
因为第一任主人舍不得他们受伤呀,就连检非违使,主人的命令也是实力不够的马上强行撤退,实力够的才一队人有序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