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永远都是一种极具迷惑性的饰品,像是一张无形的假面攀附而上,形成某种温柔优雅之外,更为斯文沉默,甚至于无限趋近于禁欲与肃穆的气质。
但又是极具有攻击性的,锐利充满锋芒,哪怕被压制着,也平静冷酷没有半分动容。
彼得诚实地吞了吞口水,隔着一层镜片那双眼睛似乎也添上了几分平和而锐利的气息,克里斯只是躺在那里看着他,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轻轻颤动,微微扬起下颌的弧度让他的脖颈看起来修长而又脆弱。
像是某种剧毒的蛇,色彩斑斓见血封喉,偏生静默而又温驯,不声不响蜿蜒匍匐,不知何时会送上致命的亲吻,从骨子里透出叫人目眩神迷的可怖魅力。
彼得有些着迷于这种强烈的反差,他伸出手去碰触那从下颌连接至锁骨的曼妙弧度,触手的肌肤冰凉,如同摸到了来自东方的绸缎,柔滑而又冰冷,像坠入了一场绮丽得过了头的梦。
他已经不再气恼了,他反复摩挲着那白皙的颈侧,比气恼愤怒,比委屈不满都要火热得多的情绪开始逐渐占据了他的大脑,今天的克里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包容忍耐,这助长了彼得那小小的气焰壮大起来,“你根本没告诉我你就是安洁卡!”他控诉,滚烫地流连在克里斯衬衣扣子上的手却昭示出年轻人心里头的坏主意。
克里斯就是安洁卡,安洁卡就是克里斯,这对于彼得没有任何的坏处,反倒是有大大的好处,他的男神跟女神变成了一个人,从此以后也不必再去纠结自己是不是个想要左右逢源的渣男,可以说他已经是这世界上最幸运也最幸福的人了,可他依然满脸委屈地向着克里斯控诉,抱怨克里斯的隐瞒让他多么纠结多么震惊,害得他在斯塔克先生面前出了丑。明明心里已经得意得开始唱起欢乐颂,脸上表现得却像是这天底下最委屈最可怜的人。
“我还帮你拦下了斯塔克先生!”彼得说道,他鼓起脸颊皱皱鼻子,眨着眼睛眼巴巴要哭出来的样子,倘若他的手没有自以为悄无声息地伸进克里斯的衣服里,他的眼睛没有一个劲地瞄向克里斯裸露出来的胸口小腹,也许克里斯就真的要相信自家小男友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而不是揣着什么不适合年轻人考虑的糟糕念头,演技拙劣又糟糕叫人没有眼看。
然而,我们得知道,这世界上最无理取闹最不可理喻的就是热恋中的情侣了,就算是克里斯一直表现得平淡温柔好像没什么起伏波动的样子,也并不代表他对于自家的小男友全然冷淡没有半点心动,所以即便是对于年轻人肚子里的小心思洞若观火,他最后也还是没有戳穿那实在有点糟糕的谎话,他仅仅是顺水推舟地叹了口气,支起身揽住彼得的脖子。
“好吧,我的确是应当向你道歉的。”他亲昵地亲吻着彼得的脸颊,额头,而后轻轻吻在脖颈,恰到好处的温柔与撩拨。
也许是时候该给自家小男友一点甜头尝尝了也说不定。
克里斯这样想着,半恶魔的状态的确是给了他不少少儿不宜的影响,让他原本稳固的防线也出现了那么一丝半缕的松动,他只花了不到半秒钟思考,就愉快地接受了这么一点点的松动。
恋爱嘛,总也要让对方也感到快活才是。
彼得已经被亲吻完全撩拨起来了,他的实战经验实在匮乏得可怕,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克里斯像要哭出来的样子,急促地呼吸着往后靠在墙边,发出撒娇一样的呜咽声。
他跟克里斯的姿势已经彻底逆转过来,彼得靠在墙边脸颊绯红软趴趴地都快滑下去,克里斯一手撑着他的后背让他不至于软到地上,将恋人喉咙里软乎乎的呻吟呜咽尽数吞没与唇齿之间。
所以这种水准,究竟是谁给他的自信觉得他一定能睡到自己的?对彼得那点子念头一清二楚的克里斯哭笑不得地看着彼得气都喘不上来的样子,微微支起身子安抚地揉了揉彼得的耳尖,他的声音低哑带了点笑意,“我应当向你表达诚挚的歉意。”
他慢吞吞地说着,指尖向下拉开彼得牛仔裤的拉链,摸索着轻轻笑了一声,眼尾微微挑起十足的风流肆意。
“可真精神。”克里斯嘟囔了一句,亲吻从彼得的唇上向下,隔着衣服吻在心口,又在年轻人起伏的小腹上耗费了一点时间。
他需要做点心理建设,毕竟接下来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干。
幸好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么艰难,他想自己应该庆幸彼得还处于发育期,蜘蛛毒液的变异也还不至于面面俱到到连某个部位都雨露均沾。
不然说不定他就真准备把彼得挂到外面去冷静冷静了。
“——!!!”彼得整个人几乎都要弹起来了,他得靠咬着指节才没有发出什么不体面的尖叫,但这对于他身体猛然滚烫起来的反应没有半点帮助,被湿热口腔所包裹的触感叫他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满脑袋的杂念瞬间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他急促地喘息着像是漂浮在云端,又无法控制地将手指插进那柔软又蜷曲的深灰色长发之间,他竭力想要表现得更加冷静更加成熟一点,但他的身体显然有着自己的看法。
太过了。
彼得想要蜷缩起来,他想要移开视线,或者……大家都知道的,努力坚持得久一点之类的,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完美表现出他在这方面是多么的经验缺乏,又是多么具有年轻人特性的……冲动。
他还得靠着克里斯的手臂支撑才不至于软趴趴地倒下去,至于别的更多的,他滚烫空白的脑袋已经无法决定他的身体是如何反应的了。
就连自己是如何丢人地在一分钟不到就缴械投降,某种糟糕的液体溅在猝不及防的克里斯的脸上这种事情,他的大脑都无法处理妥当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向你诚挚地道歉。”克里斯支起身懒洋洋笑着舔了舔唇角,随手把沾上了液体的眼镜丢到一边,靠在彼得耳边轻轻呢喃,“你愿意原谅我吗,帕克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彼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jpg】
第82章
当然,克里斯说是给点甜头尝尝, 也就真的是只给点甜头尝尝。
虽说对于被刺激得浑身发软脸色通红的彼得来说, 这么点甜头就足够让他心满意足地回味上很长一段时间了。
克里斯觉得彼得是突然意识到了想要成功睡到他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才没有非得急着趁他这么一点点小动摇的时候攻上本垒,毕竟这个时候冲动行事, 最后谁睡谁真的是一个显而易见到令人悲伤的话题。
所以彼得没有强求。
他只是发泄之后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跟平时一样摊平像只架在实验台上的小青蛙那样撸着肚皮,哼哼唧唧地被克里斯抱去浴室从头到脚打理干净, 然后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个呵欠, 赖在克里斯床上拒绝离开。
再重复一遍之前的问题, 就这幅模样,究竟是谁给彼得的自信, 让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一定能够睡到克里斯的?
反正克里斯是觉得他希望渺茫。
但他今天倒是没像以前一样强压着彼得吹干头发就把年轻人哪里进来的从哪里丢出去, 他相当大度地包容了彼得顶着一脑袋还在滴水的头发往他床上蹭的行为, 让出了自己床铺的一半使用权从柜子里翻出了个新枕头丢给彼得, 叫彼得自己去把头发吹干之后抱着毛巾和换洗的衣物钻进了浴室。
克里斯就算是没有洁癖,在刚刚被彼得搞得脸颊上衣领上溅到某种液体, 口腔里也还残存着那股子奇怪的味道的情况下也是很难有什么心情跟彼得谈心的, 他得要把自己打理干净, 收拾得足够得体能够见人,才能接着面对自家小男友那不知道还有多少的新套路。
而趁着克里斯洗澡的这段时间,裹着克里斯浴巾浑身上下写满了餍足的彼得嘿嘿傻笑着在克里斯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跟他那翻两下就要栽下来的狭窄单人床相比,克里斯的大床足够让他滚来滚去玩得兴高采烈, 顺带把脑袋上的水在被子上磨蹭来磨蹭去蹭了个半干,把自己手上的新枕头跟克里斯的枕头对调之后抱着小奶狗一样把脸埋进去嗅了嗅,趴在柔软的大床上裹紧被子,根本不愿意爬起来吹头发。
他的头发本来就短,放着不管没几分钟也就自己干了,比起吹头发这种可有可无的工作,明显还是克里斯的房间更加的吸引他,这可是他第一次被允许留宿下来而不是可怜巴巴地被赶回家去,当然得要充分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才行。
谁知道下次克里斯脑袋短路是个什么时候。
彼得哼哼唧唧地在被子里又蹭了蹭表现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奶狗,但只要再注意观察一下他拼命往上翘已经趋向于傻笑的嘴角,大概就能充分体悟到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的真谛。
他抱着克里斯的枕头——现在他单方面宣布这个枕头归属于他——眼睛左右打转仔细打量着克里斯的卧室,他还没有仔细看过克里斯的房间呢,以前每次跑进来都跟打仗一样光想着怎么把克里斯摁到床上翻滚,哪里有现在满足舒爽哼着小调打滚的心情。
虽然的确,他没有真的睡到克里斯,并且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个任务多么的任重道远希望渺茫,但是这丝毫影响不到他现在快乐得能飞上天的心情——没什么经验的年轻人在肉体享乐上总是很容易满足的,而看着自己恋慕着憧憬着的恋人俯身屈就,那种心理上的满足感甚至比他真的睡到克里斯还要来得巨大。
嗯,虽说这种事情得等他真的睡到了克里斯才能进行比较。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彼得哼着不成调子的小曲埋在克里斯柔软温暖的被子里,视线从头顶上的吊灯扫到窗户边的立柜,克里斯卧室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足以让任何一个喜欢把东西乱丢的年轻人——比如彼得——自惭形秽,考虑到他的房间永远乱糟糟的东西东一堆西一堆,让他下定决心回去就好好收拾房间,以免在克里斯面前丢人。
说的就好像克里斯会像他一样大半夜地翻墙爬窗户一样。
不过克里斯的卧室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并不代表着整间卧室就真的标准得像是装潢公司画册里的样板间,细节之处还是能找到很多克里斯所独有的生活痕迹,彼得低下头就发现床头柜里藏着一个小冰箱,里头摆放着好几瓶酒,钉在墙上的小书架斜放着本夹了书签的书,书脊上是舒展漂亮的拉丁语,理所当然的彼得并不认识那几个长长长长的单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