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马赫又想起昨天西奥罗德对魅影的解析,那个从小到大就生活在绝望之中缺爱的孩子,当他发现留下克里斯汀自己就一无所有,便亲自摘下他对她的誓言之戒,放她离去时,他的内心该有多么痛苦。
西奥罗德在用自己的演技向舒马赫证明,是魅影为了那所剩无几的爱,亲手放走了自己的阳光。那一刻,舒马赫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说服了。
镜头中,魅影望着克里斯汀离去的背影,直到最后克里斯汀和劳尔的背影消失不见,他完好无损的左脸上才慢慢划过一滴泪水。他手中的戒指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克里斯汀的离去就像是带走了他所有支撑下去的力气,他“噗通”一声跪坐在冰冷的水中。
捂住脸,从小声抽泣到隐约的低笑,再从低笑变成放声大笑,在之前威胁克里斯汀以自己交换劳尔生命时都能保持的风度和冷静,在此刻彻底崩溃,直至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将内心所有的苦痛倾泻而出。
魅影抹干了眼泪,整理了自己凌乱地发,将戒指戴在自己的小拇指上,重新站了起来。
在舒马赫的“CUT”声响起的一瞬间,全场所有人都起身,给予西奥罗德最热烈的掌声。西奥罗德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心情,一一向合作数月的片场人员点头致谢,最后在苦恼地摆摆手,笑着举起自己带着女士钻戒的左手说:“那个,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我急需一根蜡烛,因为我发现,这个戒指,可能拿不下来了……”
“哈哈哈哈……老实说,西奥,你戴着这个戒指比我戴着好看,你就从了它吧。”安妮大笑着表示这幅画面简直喜闻乐见。
最终,西奥罗德还是用地宫随处可见的蜡烛解决这个小麻烦。杀青的当天晚上,他和安妮以及帕特里克去酒吧小聚了一把,顺便还叫上了一段时间没见的埃迪,宿醉之后的第二天便飞回了洛杉矶。
除了三月的奥斯卡需要出席外,他几乎有一个月的时间无所事事,刚好可以给自己放个假,顺便看看马歇尔又给自己找了什么活儿。圣诞节那阵子,他曾问过他他对传记片是否感兴趣,那个时候西奥罗德回答等他拍完《歌剧魅影》再说,现在也许是去看看新活的时候。
如果没什么兴趣,他也不介意给自己多放一段时间的假。
第205章 乔纳森?黛米导演的侄子
一月二十八日, 西奥罗德在玛姬家度过了自己23岁生日,几天后, 马歇尔带着新剧本敲开他家的门。
西奥罗德看了看剧本名字, 《A Man’s Life》,多么平淡无奇毫无吸引力的名字,比起传记片, 更像是纪录片的标题,不用说这肯定是个假名。无数电影公司为了避免自己的新电影提前泄露,在演员筹备期甚至拍摄阶段,都会使用一个假名作为掩饰,西奥罗德早已见怪不怪。
让他感到奇怪的是, 这份剧本比起以往他看过的剧本并不算厚,甚至对于一部传记片来说, 它薄得就像这部传记片的Chapter 1。早已习惯以往那些重得就像是下一秒就能拎着它上战场的传记片剧本, 此时看着这莫约1寸厚的剧本,西奥罗德不由得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看着他脸上的怀疑,马歇尔笑了,见西奥罗德望过来, 他接着说,“放心吧, 这只是一个假名, 你不用担心这个名字,如果真的是这个名字,你认为我会将剧本交到你手中吗?”
“……我知道, 马歇尔,我以为这只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西奥罗德“委婉”地向马歇尔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好吧,那你肯定想不到这个。”马歇尔早已习惯西奥罗德过于成熟的表达方式和偶尔毒舌,他兴致满满地咧嘴一笑,那个笑容落在西奥罗德眼里就是不怀好意,更别说他还一副怂恿的嘴脸期待地望着他。
以西奥罗德对马歇尔的了解,撅个屁股他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此刻他当然明白马歇尔在等着他的追问,以满足他的虚荣心。
于是,西奥罗德十分配合地……翻开了剧本。
顿时,马歇尔失望地垮下脸:“噢,西奥,你为什么不问我呢?你的好奇心呢?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会变成一个无趣的糟老头。”
“问你?我亲爱的阿普顿先生啊,你是在怀疑我的智商还是怀疑你自己的智商?我当然有好奇心,它让我自己在剧本中寻找答案。至于糟老头这一称呼……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我的经纪人先生,阿曼达出差多少天了?”西奥罗德头也不抬地慢条斯理道。
马歇尔不明所以:“快一个星期了,你问这个干嘛?你怎么知道她出差了?”
快速翻阅剧本的西奥罗德叹了口气,又合上剧本看向他:“格林小姐才离开你一个星期,你就将自己折磨成一个糟老头,可见你对她感情有多么深厚。”
自从交上女朋友,马歇尔的穿衣打扮风格高了不止一个档次。阿曼达是一个非常有品位的时尚女性,毫不夸张的说,马歇尔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是她帮他挑的,他的发型是她建议的,他的胡须形状也是她推荐的。没了她,他的穿衣风格又瞬间变回了之前散漫懒散的状态。
马歇尔瞬间听明白了西奥罗德的意思,他对这个双商极高又偏偏一副温和优雅嘴脸的笑面虎没辙,我你支吾了半天,最终选择转移话题:“这个传记片,你觉得怎么样?在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算我当时还不知道它的剧情是什么,我就认定了,它绝对适合你,我说的没错吧?”
“是的,你挺有眼光,这样的剧本,你是怎么找到的?”
马歇尔拿不准西奥罗德的情绪,就像他拿不准他这句话到底是恭维还是讽刺,因为他的语气依然不急不缓漫不经心。而每当这时候,马歇尔都会选择放弃推敲猜测,直截了当地说:“是对方带着它直接找上门的,看样子他们都知道你的脾气,你说呢?”
没错,如今好莱坞,甚至影视圈里不少人都知道这位史上最年轻的影帝的脾气,除了为人谦虚友善风度翩翩之外,他在表演时喜欢自由发挥早已是圈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怪癖”,也正是这个“怪癖”让许多名导佳片对他望而却步。
而这份剧本的主人,偏偏看准了他这个小爱好,并且为了他这个小爱好,将这部剧送到马歇尔手里——这部传记片的剧本里,几乎没有多少白纸黑字的对白台词。倒不是说这部电影没有什么对话交流,而是每当写到台词时,大多数时候都会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两人开始就金钱问题争吵”、“通过大喊表达自己的快乐”等描述一笔带过。反正在西奥罗德随意翻阅剧本的那十几秒内,他没有看到几句真正的对白。
要知道,正常剧本中所占篇幅最多的,就是人物间的对白。而所谓的旁白或者背景描述只是给演员一个介入情景罢了。
难怪马歇尔会认为这个剧本是为西奥罗德量身打造的,也只有西奥罗德这种怪物才能轻易甚至乐在其中地驾驭这种没有什么既定台词的戏。西奥罗德确实对这个传记片产生了点兴趣这点不假,不过他也注意到一个小问题,这会影响到他的最终决定。
“简单给我讲讲这部电影讲的是什么吧。”
“没问题,这部电影讲的是乔治荣格的一生。”马歇尔回答。
见他停顿片刻,西奥罗德等了一会儿,又见他并不打算继续往下说,似乎他认为他一说出这个名字,他就知道对方是谁。见此西奥罗德无奈地笑了:“这样就没了?这位荣格先生是谁?很有名吗?”
“……你不知道乔治荣格?”马歇尔惊讶地瞪大眼,“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
“好吧,这样说你可别往心里去。你不是有过一段吸‘那玩意儿’的黑历史吗?如果你在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接触过那些东西,你就应该知道他,因为你吸过的东西80%以上是从他那儿来的。”
西奥罗德总算听明白了,原来这部传记片的主人翁是一个美国大毒枭。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他甚至连美国总统是谁都不知晓,怎么可能知道一位大毒枭的名字。
“但是这部电影可不是讲他的发家致富冒险史,而是他的家庭,亲情友情爱情这类,实际上这是个悲剧人物,你看过剧本就会明白。”马歇尔说,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所以西奥罗德也没指望他能将这部电影概述得多么生动有趣,他只用明白这部电影的主旨就行了。
“一部以大毒枭为主角的传记片,但是讲的又是他那充满争议和悲剧的情感生活?”西奥罗德看着自己面前那薄薄的一本,“看得出想拍这部电影的家伙野心不小,而且,马歇尔,你有没有想过,虽然这部电影对于我来说非常好驾驭,但是对于导演来说,没有台词作为框架的电影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掌握,况且他本人的目标应该不小吧。”
“我明白你的意思,传记片不好拍,但好的传记片,和剧情片一样容易吸引奥斯卡的眼球。”马歇尔说着,皱起了没叹了口气,“这也是我所顾虑的,西奥,你瞧,这部电影的导演是泰德黛米。”
见西奥罗德露出疑惑的神情,马歇尔笑了:“没错,一开始我也是这个表情。他确实不是一个出名的导演,至今为止,他真正拿到手的只有一个艾美奖。他之前所有的作品大致上可以用中规中矩来形容,或许他有闪光点,特别是在某些感情细节处理上,而他似乎就喜欢拍这种情感为主的影片。但要是说上奥斯卡,我可以确切地说,不可能的。”
这倒有点意思,西奥罗德眉毛一挑,因为马歇尔刚才所说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他接下这份剧本并且将之交到他的手中。马歇尔大概也知道西奥罗德在想什么,他神神秘秘道:“泰德黛米是个年轻的导演,他现在还不满38岁,并且,他还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他之前已经担任了五部作品的制片人。”
“所以,你想向我表达他出手阔绰以及在片场绝对没有监制和导演的矛盾?”
“不,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有一个了不起的叔叔,乔纳森黛米。”马歇尔朝西奥罗德挤挤眼。
乔纳森黛米?那个因为《沉默的羔羊》而获得柏林电影节和奥斯卡最佳导演的乔纳森黛米?
早已熟识好莱坞深浅的老油条西奥罗德听到这个名字后,突然笑了:“我的好经纪人,我知道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我接下一部电影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的导演或导演的亲戚,而是为了电影本身。马歇尔,让我们对这部电影稍微有点尊重吧,我会好好看看这个剧本,结果如何我看完就告诉你。”
“好吧,我只是那么一提。不过你最好一个星期以内给我答复,我也不能一直吊着人家不给他们答案。”
西奥罗德点头应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西奥罗德一直都在研究手里的剧本。因为这个剧本并不怎么厚,在马歇尔离去的当天晚上他就看完了整个故事。他一直迟迟不给出答案当然不是为了耍大牌吊人家胃口,而是因为,他确实在这部作品里,看到了很多出彩的闪光点和深度,甚至那些还是学院派老家伙们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