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和花满楼没能即时拦住,等到他们分开两人时,上官粟已经浑身鲜血,而刘月盈则是抱着头在一旁失声痛哭。
陆小凤蹲在上官粟的身边,紧皱眉头,伤口伤到了要害,血根本止不住。
看到陆小凤这副模样,上官粟明明眼前发黑,明知自己死期将至,心里却格外痛快。她抬起染满鲜血的手摸着陆小凤的脸,将血蹭在他的脸上。
“是不是这样你才能记得我?”看到自己的鲜血印在陆小凤的脸上,上官粟非常得意。就算陆小凤不爱她,她要在陆小凤的身上留下自己的血,渗进他的血肉里。
拼尽最后的力气,上官粟看向刘月盈,“要恨就很陆小凤吧。”
最后,刘镖师和徐陵带人寻了上来。陆小凤先前因为挂心花满楼和刘月盈的安危,就直接甩开了他们。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这里,便看到了他们。陆小凤就让他们先把失魂落魄的刘月盈给带走了,其他的事情也没让他们处理。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栖霞山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的。
“上官粟的尸体还怎么处理?”花满楼按住陆小凤的肩膀,发现陆小凤的肩膀上有血。他又碰了碰陆小凤的脸,也摸到了血痕。花满楼轻轻地抹去血迹。
陆小凤握住了花满楼的手,摇头,“别擦了,手都脏了,也抹不干净。我待会儿找点水洗了就好。”
上官粟的尸体还倒在陆小凤的脚边。她的面上还带着残酷的微笑,即便她死去了,今日的赢家或许仍然是她。
“我本想把她送回归元门交由她师父处理。她师父师兄有多疼她,我知道。”而现在,他们失踪了三年最疼爱的人却已殒命,虽是报应循环,陆小凤还是想送她回去,算是为两人过往画上结局,“归元门离这里太远,尸身会腐坏,我想托人把她的骨灰送回去。”
“好,我帮你。”花满楼自然不会让陆小凤独自一人留在山上。
搭台并不难。山上的柴火不少,花满楼和陆小凤在附近拾了些木柴,在一旁的空地上搭起了一个木架。
陆小凤在中途离开过一次,花满楼便留在原地等他。直到天色彻底变得漆黑,陆小凤才重新回来。
他刚一落到身边,花满楼就闻到了一股酒香。
“我还当你是去哪儿了。”花满楼笑道。
“以为我把你扔在山上了?”陆小凤打趣着问,把手中的一小坛酒递给了花满楼,“去上官粟的洞中取了个木盒,想起她洞里有酒水,就去找了找。”
一束火把插在枝杈之间,火焰在夜风中晃动,却依旧不减气势。
“花满楼,等我一会儿。”陆小凤走过去拿过火把。
花满楼也站了起来,不过没有跟上前。
陆小凤举着火把。火化,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了。上一次,他就这样亲自送走了沙曼。而这一次,他还是要以同样的方式送走一个和沙曼相同容貌的人。
陆小凤绕着木台走,点燃了四个角落。火舌舔着木台卷上了上官粟的衣角,火光映得她的脸分外红。
此时此刻,若是这栖霞山是鸣沙山外的沙漠,那么陆小凤可能真的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几个月前。
不过他知道不是。陆小凤回头看向明明一脸担忧却还是止步没有上前的花满楼,这一次有人陪着他。
这场火烧得很旺,将上官粟包裹了起来。火势很大,陆小凤被火光映照,只觉得皮肤发烫。
过了大半个时辰,火势才渐渐小了下去。在陆小凤收拾上官粟的骨灰时,花满楼沉默着为他递上了盒子。
陆小凤说花满楼的手上有伤,坚持不让花满楼碰这些。花满楼便在一旁等着,陆小凤走来走去,他则是在想,当初在大漠,在自己赶往鸣沙镇的那段日子里,陆小凤的背影是不是很孤单。
“在想什么呢?”陆小凤收拾好后问花满楼。
花满楼没有回答,只是问:“收拾好了?”
“花满楼,之前不是说栖霞山的日出极美。我们去山顶等日出吧?”陆小凤望着山顶,突发奇想。
花满楼对他的想法虽然吃惊但并不意外,欣然同意。
陆小凤便举着火把和花满楼一起上山。他和花满楼前前后后来了山上几次,可是每一次都几乎是停在这半山腰。这一次,总算能爬上山顶了。
栖霞山上是专门修了一条路供游人上山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之前便知道,很快就找到了这条山路,径直地上了山。
到了山顶,陆小凤挑了最高处的一块巨石,拎着那一小坛酒,拉着花满楼一起跳上了巨石。
花满楼坐下,忽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陆小凤好奇地问。
“笑我们。”花满楼回忆道,“自从我们从周家出来以后,这餐风饮露倒成了常态。之前是和你裹着一件披风靠着树,现在坐在石头上,披风没了,只剩酒了。”
陆小凤想着花满楼的话也笑。这时他注意到花满楼皱了下眉,“怎么了?”
刚才放松地和陆小凤说话,花满楼也忘记了自己手上还有伤,就直接用自己的手撑着石头,结果就压到了伤口。
他没想到陆小凤会注意到,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往身后藏,却被陆小凤拉住。
“别藏,让我看看。”陆小凤想起花满楼的手自伤后都没有好好地处理过,而自己也没有好好看过一眼。
花满楼手上的布条只是草草地包住了他的伤口,陆小凤托着他的手,小心地解开了缠在上面的布条。
借着火光,他看清了花满楼的伤口。伤口很深,手指和掌心都被割开了。可见花满楼握住刀刃的时候有多用力。
陆小凤不忍地闭上眼别过头,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质问花满楼究竟有没有脑子,刀刃是可以直接用手握住的吗?
花满楼伤的是惯用的右手。若是真的伤了筋,该如何是好?
但是心头的怒火刚冒出来又被愧疚给打压了回去。陆小凤心知肚明,若是自己责怪花满楼不知轻重,他最多也只是笑而不语,伤都伤了,他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更何况,这伤还是因为自己出神,花满楼为了救下自己才受的。
于情于理,陆小凤都不能责备他。
“这伤可能看起来比较惨,但是应该没伤到筋骨。下山之后再处理也没有关系。”花满楼想收回自己的手,但陆小凤还是不放。
“就不疼吗?”这道伤口那么深,陆小凤甚至觉得这道伤是在自己身上,生疼。
“疼木了。”和陆小凤撒谎也没什么用,花满楼就干脆实话实说。一开始是担心陆小凤,所以没觉得疼;后来疼起来了,他就忍了;现在已经疼木了。
而这实话让陆小凤更加内疚了。他看着花满楼的手,然后对他的伤口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