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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第十章
  在不正常的状态下杀人,会被送进精神病院吗?还是会被判无期。要是判无期,那我主动和白知秋和好得了。让他用钱替我打点狱中的一切,就算蹲大牢也要蹲得像帕里斯希尔顿一样潇洒。
  不行,怎能和白知秋和好?就算在牢里被狱霸打死也不能回去求白知秋……
  就这么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里走,渐渐失去了方向。
  这座宅子的建筑结构非常复杂,到处是断墙残垣,在假山和建筑中央穿行了半天,我躲进一间破屋子想歇一会儿。这间屋子很旧了,门窗俱已脱落,墙壁比风雨摧残得裂出了无数条大裂缝,坐在里面一股沉沉的霉烂木头味。风从窗外灌进来,时不时会屋梁吹得吱嘎嘎一阵轻响。
  四肢已被寒气吹得没有感觉,嘴唇因为干冷裂开了几道带着血腥味的珠子。脑袋阵阵眩晕,动作稍一剧烈便两眼发黑。我躲在屋角尽量蜷缩着身子,心知再不想办法出去,还没被人命官司烦死就先被冻死在这里了。
  生命受到威胁,胆子反而陡然大了许多。拢起手哈了口热气,哆哆嗦嗦自言自语:“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别让我冻死……我让你附身……”
  说完这话,身体突然自己站了起来。被冻得太狠了,横竖是个死,我干脆停止反抗让脑袋里那股力量完全支配了我的身体。
  见“我”三拐两拐,走到了一栋三层小木楼前。这是一幢保存得十分完好的木楼,因为用的油漆特别好,楼身还残留着不少暗红的斑驳颜色,映着纯白的雪色,极为出挑。和别处的镂空窗棂相比,这幢木楼的窗棂更加漂亮,一扇扇镂空窗户上雕满了各种百花,每一朵花都精致得像是一件艺术品。
  但木楼大门上横七竖八钉满了木板,铁钉都已经绣在里面了。路过那么多建筑,这幢楼是我见过唯一用木板封住的。“我”径直走到大门跟前,伸出双手抓住里面的木板轻轻一扳,竟轻松将一堆木板从门上整个儿取下来丢到一旁。再一推大门,门上的铁锁咔啷落地。门开了,一股积了上百年的霉味迎面冲来。
  “我”直接走进去,穿过堂屋到了一间里屋。里屋中依旧很冷,空荡荡地没有任何东西,冷森森的雪光透过精美的窗棂照进来,扫在屋里感觉有点苍白。“我”没停顿,走到一面墙前面,手按住墙用力一推。
  “哗啦”一声,薄薄的墙面应声而倒,露出了一个朱红色的门框。原来墙后还有一道门,不知为何被人用砖头封了起来。门后是一间空房,里面黑黝黝的一片,倒没多少霉烂味。呆立了一会儿,“我”的眼睛已渐渐适应了门里的黑暗。从门口往里看,屋里摆着一张雕花四柱床,一个梳妆台,一个绣架,一套大立柜,还有几条圆板凳。
  走进屋子,拉开厚重的大立柜门,柜里空空如也。“我”伸手在立柜壁上摸索了一下,摸到一个木档,用力一拉。立柜内壁“刷”的一下打开,涌出了一股淡淡的兰香味,是储存衣服用的熏香的味道。楠木大立柜木质坚硬,霉长不动蚁啃不坏,里面的东西放几百年一点问题都没有。
  旗袍,礼服,洋装,亵衣……
  柜中应有尽有,跟新的一样。
  “我”挑出一身橘红色旗装夹袄,连同肚兜和亵衣一起整整齐齐地换上。又取出一条厚厚的银狐大氅披好,双手插在熊皮暖手笼里,站在一人高的梳妆镜前欣赏自己模样,浅浅地微笑着。
  但是,梳妆镜只剩一个空荡荡的镜框,连半块镜片都没有……
  身上这东西,很自恋?
  再仔细看镜子后面,看见了几扇被砖头砌得死死的窗户,一丝儿光亮也透不进来。
  这个“我”怎么会对这个完全被封印的房间这么熟悉?
  很疑惑,因身上有了几丝热气,我缓过劲来,试探着问:“你想怎样?”
  “我”敛住笑容,默默地转身。
  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周围却如同斗转星移一般,黝黑的墙壁化成了流动的色彩,在我的四周和脚底旋转着,颜色浅浅淡淡地随意幻化。
  眨眼的功夫,封在窗棂外的墙不见了。金色的阳光透过淡雅的栀子花窗洒进来,将屋里照得亮堂堂的。屋里的布置也焕然一新,床上罩着云雾似的翠绿纱帐,墙上挂满了名家字画写字台上放着文房四宝,写字台旁边摆着一台留声机,正中央铺着一条火红的牡丹花地毯。地毯中央摆着一架绣台,绣台上一条鲜红的嫁裙,裙边只绣了一朵扭扭曲曲的小花……
  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女……
  十七八岁的样子,及腰长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一个宝蓝色蝴蝶结发箍,身上穿着一件米黄色蕾丝洋装长裙,这身打扮一看便是民国时期的豪门名媛。只是很奇怪,她的十指指尖布满了深深浅浅,或红或褐的点状伤口,也不知是被什么反复刺到了。
  她正透过我看着那面一人高的镜子,佩戴一对蓝宝石蔷薇花耳钉。脸上洋溢着灿烂如春日阳光般的笑容,根本没发现我的存在,仿佛我在她面前是一团看不见的空气似的。
  “嘿……”我朝她挥了挥手。果然,她没反应,带好耳钉牵着裙边满意地转了一圈,转身跑了出去。
  但我却发现自己又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是脑子里的东西想让我知道些什么吗?稍稍犹豫,我跟上了少女的步伐。是福是祸都躲不过,不如好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路走,一路吃惊。外面房间和堂屋也同那间屋子一样焕然一新,摆满了家具物件,门口封门的木板也不见了。再跨出大门,眼前又是一亮,那片萧索破败的雪中老宅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工艺精良的园林。遍布亭台楼榭,楼阁交错,一眼望去尽是金灿灿的绿琉璃瓦屋顶。古木参天,假山怪石林立,比那仙境还胜三分。
  仿佛整座老宅都随着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女重新活了过来。
  但犹如美丽画卷中的一抹污迹,一个身穿棕色马褂,裹着三寸金莲的老太太扭着屁股走到大门口,挡住了少女的去路。
  老太太道:“小姐,虽然你与秋家少爷订了亲,但未婚男女不宜见面……”
  没等她把话说完,少女拎起裙角灵活地从她身边闪了过去,然后大步流星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挑衅,咯咯地轻笑出声:“老太婆,你抓不到我。”笑意从眼中一直蔓延到眼角,柔软的头发随风轻扬,像一个调皮的小仙女。
  扭着小脚哪里能跑,老太太扭着屁股追了几步便停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干瘪的嘴唇里挤出几句恶毒的诅咒:“娘希匹,和你妈一样伤风败俗的浪蹄子,哪天把你的蹄子折了,丢到菜市口配野汉子去。”
  少女已经跑远,没听见老太太的话,我却听得真切。顿时怒火中烧,呵斥道:“倚老卖老的恶婆子,你敢再说一遍?”
  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有些傻。怎么会因为这婆子骂别人就生气呢,还跟她对骂,没发现她和少女一样都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说话吗?
  于是朝那婆子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追上了少女。
  少女跑得很快,脸上一直挂着快乐的笑容,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看着就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在她身边跑着跑着,我仿佛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胸膛中涌动着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美妙情绪,比蜜还甜,比奶油还柔软。
  穿过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藤萝小道,眼前出现了一片秀美的湖泊。湖边青色的山石。碧绿的树,色彩相得益彰。
  阳光透过白色云层照下来。青山碧水旁的一树红色玉兰花,恍若清晨遥远天边的璀璨朝霞。
  那一树朝霞底下立着的身穿白色西服的青年,正背着手出神地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泊。
  “芳生。”少女喊,语音清脆,又软糯糯的。
  男子转过头来,眉目如画。一身淡淡的书卷气,温润如玉。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红色朝霞在他身边起起伏伏。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只剩下他俊美的容颜。
  “茹素,”他伸手轻声道,“快来。”
  少女快乐地飞奔过去,轻轻跃起扑到他身上,像孩童一样开心地笑着。笑够了低下头,在他的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芳生,我好想你哦。”
  “茹素……”男子抱着少女的腰,抬头痴痴的看着她,“你又瘦了,平常要多吃一点东西。早餐不要吃咸菜,你体寒,也不要喝豆浆,鸡子是一定要吃的。午餐吃一点肥肉是无妨的……”
  “吃肥肉会长胖的。”
  “乖,长胖不打紧。我喜欢你胖一点,”眼眸温柔得像要化成一汪春水,“这样我的爱人就多了一些。”
  听着这番言语感觉怪怪的。一面是因为我和那少女的心意已经连在了一起似的,她开心我也开心,她见到喜欢的人幸福到头晕,我便也快乐得像在做梦一样。但另一面,那个男子的模样实在让我五味杂陈。
  一个同白知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抱着那个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林茹素,说着缠缠绵绵的情话……
  白知秋是我的亲哥哥呀……
  有一种乱伦的感觉……乱伦的感觉……乱伦的感觉……
  42、第十一章
  我在一旁纠结,那边小两口站在湖边继续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一对美貌的璧人相依相偎,忽视旁边我这个观众,看上去倒也十分般配。
  芳生抓着林茹素十个受伤的指头,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林茹素噘着嘴说道:“爸爸说有教养的姑娘都是自己做嫁衣,不会做嫁衣的女子丢人现眼,我要是做不成嫁衣就不许我出嫁。可妈妈从小没让我们动过一针一线,我哪里会缝嫁衣?再做不好衣裳,我们的婚事怕是要拖到三年以后了。”
  芳生微微一笑:“傻姑娘,伯父让你做嫁衣不是怕丢人现眼,目的是拖我们的婚期。说些大不敬的话,伯母去世,周家所有财产落到伯父手里。他年轻时穷怕了,自是一分一厘都看得很重。膝下又没有儿子,生怕我和你成亲后会争夺周家的财产,就算我许诺绝不要周家的财产他也不信。不过若你几位姨娘年底能给你添个小弟弟便妥了,他有了儿子自然能安心,到时咱们三月纳吉,五月就成亲。”
  见林茹素脸色一白,忙又道,“就算你姨娘添的全是妹妹也莫慌,明年你就满一十八岁。伯父爱财更爱面子,好好的姑娘订了亲,拖到十八岁也不嫁出去会遭人非议。放心,你过十八岁生日之前伯父准能应下我们的婚期。到时伯父会给你准备一套风光的嫁衣,你做的破烂嫁衣啊用不上,留着做孩子的尿布吧。”
  林茹素笑了笑,尔后眉间却腾起了一缕淡淡的愁云,同她莹润可爱的容颜极不相称:“芳生,我害怕。妈妈走后家变得不像家了。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坏,一语不合便暴跳如雷。周氏家族一直很和乐,爸爸硬说周家的亲戚看不起他,把周家其他几门宗族亲戚得罪个干干净净。还说下人们拿的工钱太多,周家原来丫鬟仆众,赶走的赶走,卖掉的卖掉。郑叔叔一家世代侍奉我们周家,爸爸随便挑了个小错把他们全家赶走,只给了五十块大洋。没人伺候倒也罢,爸爸又说他如今富贵,不能忘了往日帮衬他的乡亲,就雇他老家林家庄的那些人进府。个个粗鄙不堪,都是些脚上泥还没洗干净的庄稼人,大多手脚不干净,把个周家糟蹋得跟农家大宅一样。上个月有个仆妇馋嘴,竟把鹤园里养了二十年的一只白鹤偷杀炖了吃掉,爸爸不但不怪罪,还夸她做得好,杀了浪费粮食老鸟。干脆叫其他仆人把白鹤都抓了杀掉,全部风干熏好做下酒菜……”
  说到伤心处,林茹素的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乳娘也被爸爸赶走了,分文银钱没给,我只敢偷偷把自己积攒的银钱给了她老人家。爸爸说我们姐妹不懂妇道,被妈妈和乳娘宠坏了,赶走乳娘后请了个林家庄守寡三十年的老太婆来教我们所谓女儿家体统。那婆子一天到晚跟着我们姐妹三人,和童话里的巫婆一样恶毒。进我的房间从不知道敲门的,一张嘴满口浓痰到处吐。搜走我所有的半袖衬衫和旗袍不说,上次还烧了我的牛津词典,说什么鬼画符文字会招来恶鬼。茹静茹敏都怕极了她,只有我还敢顶着爸爸的骂跟她作对,可我也怕她呀……”
  芳生一把将林茹素拥进怀抱,温柔的拍着她的后背:“莫怕莫怕,最多还有七个月你便是我的妻子,谁也伤不了你。婚后我们去英伦继续学业,我在牛津学建筑,你去巴黎艺术学院学油画。到时咱们环游欧洲,我带你去喝法兰西葡萄酒。我认识个法兰西酒庄老板,我们可以去他家喝新酿的红葡萄酒。”
  摧毁一个人的身体不是最可怕的事,可怕的是试图摧毁一个人的自由意志。家逢巨变,身边熟悉的人都不见了,换了一群不断想摧毁自己自由意志的贼人。自己的父亲还是那群贼人的头目,换我我也会头疼的,更不要说这个不韵世事的少女。
  “我倒不怕的,”揪着芳生的衣襟,林茹素抽了一下鼻子,“和你订了亲,怎么样日子都有盼头。可怜茹静茹敏的婚事还没定下来,爸爸如今又心血来潮学孟尝君,结交了一大堆三教九流。我怕爸爸会把妹妹许配给那些人。芳生,你帮她们寻户好人家吧……”
  轻轻拍着林茹素的肩膀:“傻姑娘,伯母生前结交那么多豪门世家,那些人家的青年才俊多的是。伯父脾气虽然不好,也是你们的父亲,必定会为她们觅着好姻缘。我只是周家未来的姑爷,对此事不便发言。至于那些新进府的奴仆,谁要是敢欺负你,不要在意一个耳刮子打过去。”芳生望着我站的方向,眼睛眯了一眯,“你不光是周府大小姐,也是秋府未过门的大少奶奶。谁要是得罪你,别说躲在周府,就算躲在总||理府我也把他揪出来扒皮抽筋。”
  浑身一哆嗦,像是遭了雷劈。
  虽然知道他看不见我,但这和白知秋生气前无二的目光着实压得人喘不过气,吓得我急忙躲到玉兰树后面。
  被芳生安慰了一通,林茹素的心情好了些,她抬起头看着情郎破涕为笑:“芳生,为什么听到你说话我就觉得很安心呐?”
  芳生亦笑,掏出手绢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安心就好,安心才能开心,我的素素本来就应该开开心心的。”
  “时间不多了,”林茹素又抽了鼻子,拉起芳生的手,“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你随我来。”
  “什么?”
  我和芳生一样不解,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不一会儿,林茹素领芳生进了一个花园。
  踏进花园的那一刻,我便屏住了呼吸,几乎忘了这不过是一场看得到摸不到嗅不到的梦境。
  花园周围没有围栏,只用几座俊秀的假山围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假山上青苔满布,布置得好似一条天然的山谷。
  山石之间,湿润的青苔之上种着各种各样的兰花。一株株兰花亭亭玉立,体态优雅,叶姿挺拔刚劲。正值兰花花期,橘红色花系色彩斑斓,绚丽夺目;白色花系端庄素净,清香淡雅;黄色花系颜色艳丽,赏心悦目;绿色花系最朴实,但花瓣别有一抹媚态,令人神往;桔红花系明艳动人;淡紫色花系清丽如小家碧玉;紫色花系最是尊贵,颇具清姿娉婷之雅容。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竟集齐了世间几乎所有名贵的兰花品种。
  最让人赞叹的是,在兰园最顶端的假山之巅,长着一株稀世绝品兰花“兜兰之后”。 紫色的花茎,上面开着三朵金紫白相间的花朵,侧瓣呈飘带状螺旋下垂,潇洒飘逸,美丽高贵的花姿吸引得人移不开眼睛。
  “芳生。”林茹素眼都不眨地望着那株“兜兰之后”,“这个兰园里全是母亲培育的绝品兰花,府里的园丁前两天刚被爸爸赶走,兰园现在由我照料。嫁进秋家以后我要把这些兰花带过去,所以我要你赶在娶我之前,在秋家花园里造起一方新兰园。”
  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然后那两个牵着手的人像雾一样骤然散开,眨眼间不见了。
  我一怔,不知道为什么那林茹素和芳生的幻影为什么突然散开?为什么他们已消失我还站在兰园这个幻影中?难不成兰园里藏着什么秘密,脑海里的东西想让我知道?但这周围全是兰花,能有什么秘密呢?
  忙左顾右看,这当口看到了一个人。准确说,是看到了一双从假山上垂下来的赤脚。
  那双脚被绿油油的青苔映得很白净,也很漂亮,悠然自得地晃来荡去,调皮地撩拨着几张绿油油的兰叶。
  静谧的兰园中出现这么一双脚,怎么不令人诧异?
  顺着脚往上看,看到一双近乎完美的大腿。再往上,看到一处外型甚美的男人私||处。再往上看,看到一副结实的胸膛。再往上看……
  顿时,我蹲在地上捂着脸,暗暗骂:老天爷你在玩我你在玩我你在玩我你要玩死我。
  胸膛中的玩意一阵猛跳,又喜,又悲,又好笑,几乎就承受不住,马上就要炸开似的。
  “你是不是看得见我?”
  这时听见他在山石上问我。声音很温柔,还十分熟悉。
  老天爷你饶了我吧,哀嚎一声,我将脸捂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