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想一想！”秦伦本想断然拒绝，只是看着笑靥如花的凯莉，忽然感到嗓子有些干涩，鬼使神差般换了一个说法。
出了酒馆，夜已经很深了。一阵冷风吹来，让秦伦下意识地捂紧领口，温热的头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呼出一口长气，走进了夜幕。
他知道失落团队接下来的选择，也清楚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却不明白其中的意义所在。很显然，为了守序战线不至于崩溃，失落团队选择从恶魔之角外部寻找支援，他们想要从其他使徒都市引入另外的高阶团队。
与轮回者的外战之后，在原本使徒都市待不下去的高阶团队应该不少。只要阵营立场相同，失落确实有机会找到这种外援。
假如外来者能够代替光明团队，那么守序战线就不至于瓦解，毕竟大多数进入这个联盟的中低阶使徒，只要熟悉的联盟还能作为保护~伞，就不会加入其它联盟。
只是这样一来，寻找外援的失落团队必然会被混沌联盟和使徒丰碑视为叛徒，一场大战无可避免。假如失落和外来团队的联合能赢下前面一两战，或许外来团队就能站稳脚跟，彻底融入恶魔之角。
要是输了，那么万事休提。失落团队轻则被赶出恶魔之角，重则全军覆灭，走上光明团队的后尘，连加入其它两大联盟的机会也失去了。
秦伦能够明白失落团队想为下属两千余名职业使徒，保留恶魔之角唯一守序阵营的理想，但是却无法理解他们为此献身的意义。
在秦伦看来，没有力量的人才需要秩序，而使徒本身就拥有伟力，天生就是颠覆秩序的生物。或许每个使徒都有其各自的原则和想要保护的人，但是非要坚持走秩序道路，给其他人提供一个温暖的家庭和庇护所，就显得有些固执和迂腐。
……
“秦伦，你怎么了？”牧羊人希尔微微皱眉，看着秦伦有些奇怪地问道。
与凯莉在那一天的密谈之后，秦伦接下来几天都有点恍惚，仿佛又出现了以前的幻觉。脑子里思绪很多，但回过神来，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直到今天与希尔等人的交易聚会，还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
“哦，想起了一些事情！”秦伦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决定跟其他几个杀人魔坦白，“有些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们的意见。”
第六十七章 投票和交易
“失落和其他两个使徒联盟的战争应该只限于高层，而且我估计会在一两次任务世界内就结束，以防战火蔓延至中下层使徒，否则三大联盟都会离心离德。”
别墅大厅里，秦伦已经将自己从凯莉那里得到的情报，尽数通报给了其他几个杀人魔。这种消息不能隐瞒他们，否则以后就无法再得到其余人的信任。
“秦伦大人，既然是这样，为什么那个凯莉会通知你呢？”坐在沙龙外圈的“帅哥”席尔瓦忍不住出言问道。
随着杀人魔团队逐渐成熟，秦伦他们在商谈的时候，开始有意识地让几个仆从使徒也加入其中，提升他们的团队向心力。当然，他们只是旁听，可以提提想法，没有决定权。他们唯一能决定的就是要不要跟随几个老大一起进入任务世界。
当然，即便如此，也并非所有仆从都需要参加商谈。秦伦这边就只有弗兰克在场，迪迪和西芙没必要参加。跟几大杀人魔经历过数次任务的莉莉和席尔瓦都可以参加，刚刚跟随格兰特的因特古拉则还无法得到其他人信任，这次没有被带来。
听到席尔瓦的问题，几个杀人魔相视而笑。与席尔瓦不同，这几个杀人魔充满自信，他们从不认为自己属于使徒的中下层，相反哪怕是高阶使徒，在他们眼里也只是稍微强壮一些的猎物。
“秦伦和失落团队有过几次交集，凭他的能力，失落或许并不将他当成一个潜力新人，而是视为与高阶使徒同等的战力。”希尔笑着回复道。
“希尔说得有些夸张了，使徒每跨一个等级，战斗力都会产生质变，再怎么重视我，也不会将我直接视为高阶战力。”秦伦微笑着说道。
“凯莉来找我，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想要我提供某种帮助，不过她最后没有说出口，我也不好随意猜测。另外一个可能是看在上个任务世界，我提携了莱丝一把，所以特意给我一点警示。”
“警示？”
“嗯，失落与其他高阶团队的战争不会波及全联盟，但是这不妨碍其他两个联盟挖角守序战线的潜力股。只要光明团队全军覆没的消息传开，守序战线自然会人心浮动，即便失落获得最后胜利，他们也只能减少联盟的损失，维持守序战线不至于全盘崩溃。”秦伦耐心地解释道。
“秦伦，你是说其他两个使徒联盟接下来会联系我们这些人！”汉森若有所思地问道，“他们不怕这么大的动静，让恶魔之角陷入混乱吗？”
“呵呵，他们又不是什么人都要，对少数精英的挖角没必要非在恶魔之角进行，或许会直接放在任务世界吧！”秦伦淡笑地说道，“使徒之间最为现实，想得到认可就必须表现出相应的实力，光靠话语可没用。
在任务世界连消带打，打完再给个蜜枣，这种手段最合适不过！以前守序战线有光明和失落两大高阶团队，不想开战就不能这么做。现在光明陨落，只靠失落已经撑不住场面了。因此，失落与外来者的联合在这场战争中，什么时候打疼了其他两个联盟，让他们不得不妥协，守序战线才能真正止损！”
“那么说，你是想让我们再次决定去留问题！”格兰特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迟疑地问道，“秦伦，从刚才开始，我就有一个问题。那个凯莉是不是还对你隐瞒了什么，又或者失落本身的损失也很大，否则他们不会不明白引入外来高阶团队会有什么影响吧！”
听到格兰特的话，秦伦几人都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其实除了从小孤苦伶仃，没有体会过亲情，也不理解何为团体秩序的格兰特，其他几人隐约都能想明白。
“因为他们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希尔站起身，拉开窗帘，望着窗外目光闪动，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往事。
“那就这样吧，秦伦，如果你没有其他补充的话，就按老规矩投票，少数服从多数！”汉森面无表情地看着秦伦，“以前是你拉我们进入失落，这次也由你开始……”
“一票赞成，四票弃权！”投票结果出来后，五个杀人魔的表情都颇为古怪。
他们几个都比较喜欢刺激和冒险，其实帮不帮失落，他们都无所谓。只要高阶使徒不直接出手对付他们就行，大不了以后换个使徒都市，所以大多数人弃权是可以理解的。
关键问题是那一票赞成帮失落的人，不是秦伦，而是牧羊人希尔！
“我以为五位老大当中选择赞成的人，会是剖解者和烟花，没想到居然会是希尔大人。”席尔瓦在使徒频道与莉莉私下交谈。
“这是你不了解几位老大的性格！”莉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席尔瓦，“我没有你那么聪明，不过，在几位老大眼里，你却没有我重要，就是因为你总是自以为是。”
席尔瓦表情一窘，讪笑了两声就沉默了下来，他知道莉莉说得没错。论资历，其实他和莉莉一样，都是最初跟随几个杀人魔一起进入破碎星空的死囚。
其中莉莉跟秦伦、汉森和格兰特三人一起执行过任务，而席尔瓦跟希尔、汉森和兰德执行过任务。
只是莉莉跟随过的三个杀人魔，碰上莉莉遇难时，大多乐意拉她一把，甚至不会忘记分她一份好处。就好像这次的神曲世界，莉莉虽然最终没能派上用场，可秦伦和格兰特还是将路克掉落的魔方送给了她。
但是席尔瓦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也跟三个杀人魔执行过任务。可那三个人除了牧羊人希尔，其他两人还没有认可他。这家伙跟莉莉正好相反，智商高于情商，可他那点智商在几个精明的杀人魔面前又不好使，所以反而没有莉莉混得开。
“嘿嘿，莉莉姐，那你跟我解释一下呗！”席尔瓦知道自己的缺点，不过，他也有一项优点，就是很会哄女人。一声莉莉姐叫得莉莉眯着眼睛十分享受，顿时轻声跟他解释起来。
“跟你说明之前，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感觉那两位老大会投下赞成票呢？”莉莉的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状，有些小得意地问道。
“这个……我听说秦伦老大以前一直被联邦关押，几乎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从他进入星空以来，好像感情丰富了很多。而且他很欣赏那个叫凯莉的高阶使徒，还拉我们一起加入了失落……”
席尔瓦斟酌着说道，“今天好像也是一样，他在会议期间，神情一直有些恍惚，难道不是因为失落团队遭遇的危机在困扰他吗？至于兰德老大……从他以前的消防员职业来看，他应该会欣赏失落的作风才对！”
听着席尔瓦的叙述，莉莉的神情慢慢严肃起来，没有再表现出原本的得意，沉吟了一会，这才回道，“你观察得很仔细，我没有你那份眼力。不过，我绝不会像你一样去琢磨几位老大的心情，这是很危险的事情。”
“我知道，这是我以前当艺术品大盗留下的职业病！”席尔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算了，你还是先说你的看法吧！”
“我说过了，几位老大比我们更精明，他们不喜欢别人自以为是。但是想要弄清楚几位老大的一些用意，其实并不难，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莉莉笑嘻嘻地说道，“那就是从一位老大的嘴里了解另一位老大！”
“这样也行！”席尔瓦听得一愣，眼睛微微发亮。
“嗯，汉森老大曾经说过，他们五人当中以秦伦老大最为危险，甚至是连他本人都无法掌控的危险！”莉莉严肃地说道。
“你是指秦伦老大的另外一个人格？”席尔瓦若有所思地点头。
“不，跟乔伊·福斯特无关！秦伦老大进入星空后，感情确实慢慢开始丰富，但汉森老大认为，他只是在体验这种新奇的感受，他的喜怒哀乐就跟我们的衣服一样，只是外在的附属物。”
莉莉说到这里，心中忽然有些害怕地瞄了一眼秦伦，然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或许秦伦老大曾经有过自我救赎的机会，但绝不是现在。这么多年了，他早就已经定性，无法再改变。或许某个时刻，他就有可能像脱衣服一样脱掉这些感情，回到一片空白的原点。”
席尔瓦只觉浑身一冷，急忙转换了一个话题，“好吧，不说秦伦老大，那兰德老大呢？”
“想要了解兰德老大，你首先要弄明白消防员这个职业。其实消防员是最有决断和大局观的人，假如能够救一百个人，必要时他就会放弃另外九十九个人。”莉莉嬉笑着说道，“对于兰德老大而言，我们就是一百个人，而失落则是需要放弃的九十九人。”
“好吧，我懂了！”席尔瓦脸色有些古怪，看着嬉皮笑脸的美女，他忽然感觉自己还真不一定就有莉莉聪明。
……
目送希尔等人离开，秦伦面无表情地拉上窗帘，只是闪动的目光却代表着他正在进行缜密的思考。
今天聚会的主题并不是讨论失落团队的事情，而是他们这个小团队内部的交易会。莉莉有一点说对了，秦伦还真不会因为跟凯莉的那点交情，就去帮失落。他这段时间有些失常的精神状态，只是出于某些理念方面的困惑。
五个杀人魔从刚进入破碎星空的磕磕碰碰，到现在成为一个整体，差不多用了十来场任务世界。虽然彼此之间还说不上是生死与共的同伴，或许也永远不可能达成那种关系，但至少他们培养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和默契，开始有了团队的雏形。
秦伦在神曲世界的收获，有一部分被另外几人给买走了。那个出自杰克神父的圣言术，果然对希尔有用。据牧羊人反映，这个卷轴的价值比秦伦想象得要高一些，市面大概在一万破碎晶。
不过，由于他的职业关系，不得不被秦伦敲了一笔，花费三万破碎晶买了下来。希尔也没什么不满意，他们之间的交情归交情，该敲竹竿的时候，那真是一点都不手软。就好像他们在上个世界后，用轮回者入侵的情报敲诈秦伦一样。
二阶轮回者乌卡掉落的圣诺加弯刀被席尔瓦买走了，其他几人基本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用门徒汉森的话来说，这东西做主武器吧，品质不够。做武器战的副武器吧，还要兼修剑气技能，太麻烦了。
当然，这东西对即将转职的席尔瓦来说，那是绝对够用了。想当初，秦伦转职的时候，主武器也就是暗金套装的光暗送葬，还是连子弹都必须花钱的吞金巨兽，适用性还比不上这把弯刀呢。
圣诺加弯刀卖了七万破碎晶，这个价格其实挺经济了，秦伦没有坑席尔瓦。对于团队的仆从使徒，做老大的总归要有点肚量。
黑皇后米拉出产的三样东西，幻灵皮装，秦伦打算自己用。血晶则暂时没能卖掉，这东西副作用有点大，连席尔瓦和莉莉也看不上。
其实席尔瓦和莉莉在他们这个小团队当中，虽然不算出色，可放到普通使徒里面，也算精英了。要知道这两人的任务间隔时间比几个杀人魔要长一些，至今为止大概渡过了七个任务世界，现在也差不多快转职了，实力提升真不能算慢。
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场任务世界，倒是也积攒了一些保命的底牌，基本都是脱战道具。这两个家伙不擅于正面战斗，只要遇上危险，第一个念头就是逃，所以反而用不上血晶这种战斗消耗品。
本来秦伦想将血晶留给弗兰克，但是想了想就打消了念头。驼背仆人有点死脑筋，当初为了让秦伦不受怀疑，硬是拖着重伤之躯在艾伯特城堡外面待了几个小时，差点失血过多死亡。
要是给了血晶，说不定碰上什么危险，他就会倔强地一直战斗到副作用发作，反而害了他。
让秦伦感到意外的是，米拉出产的最后一件装备，那个复合武器匣“格林链式枪刃”居然没人要。说完全没有吸引力倒不准确，起码汉森就犹豫了好一会。
他做雇佣军的时候，就喜欢“开山刀”和霰弹枪的组合，维京战士的多武器掌控，也让他的作战风格千变万化，需要很多备用武器。
不过，还是那句话，武器品质有点低。“格林链式枪刃”只有亮金品质，对于普通初阶使徒而言，这是极品，但对于即将迈入二阶的门徒来说，这把符合武器匣就有点不够用了。要是只当成后备武器，那又太奢侈了。
于是，“格林链式枪刃”跟那本“箭术专精”都留在了秦伦手里。至于希尔几人这次带来的装备物品，秦伦并没有需求，倒是格兰特跟希尔做了一笔大交易。虽然是以物换物，可要换算成破碎晶，金额初步估计在五十万破碎晶以上。
小丑将“伊莲娜圣钉”卖给了希尔，换来了一个极为罕见的使徒道具——生命之果。据说这东西在土著世界的作用酷似伊甸园当中的生命果实，才被牧羊人叫做生命之果。
当然，对于使徒来说，吃下生命果实得到永恒生命，是一个伪命题。生命之果对于使徒最大的作用，就是融合血统能力，将两种截然不同的血统基因强行融合，并为之弥补缺陷，达到契合状态。
伊莲娜圣钉被带进破碎星空后，品质达到了传奇二阶，跟没有融合阿亚拉器魂的圣荆棘冠是一样的。不过，生命之果更加珍贵，这桩买卖商谈到最后，格兰特还补了希尔十多万破碎晶。
想想看，能够让两种任意血统完美融合，这是多么逆天的东西。天使+恶魔？火焰+冰霜？泰坦+巨龙？越高位的血统越难融合，使徒就算有两种神的血统，一般情况下，也只能选一种。
优秀的血统不一定马上给使徒带来强大实力，但必然能给他们打下坚实基础，使之更容易晋升到高阶，甚至传奇。
那两个家伙在谈判的时候，搞得其他三个杀人魔都有点眼红不已。特别是门徒汉森，他其实跟秦伦一样，维京战士想要再次晋阶为英灵战士，光靠目前的太古魔猿血统还不够，还需要另外一种血统。
假如走黑武士皇帝的道路，他需要亡灵的灵魂之火；走奥丁之路，则需要一颗神袛核心，也就是神格。职业需求不仅高，而且血统融合的成功率还很低，比秦伦的恶魔猎手职业恶心多了。搞不好五个人当中，他会是最后一个晋升的。
不过，汉森现在没办法，他可没有伊莲娜圣钉这种宗教圣物。就算拿出身上的传奇装备，牧羊人也不一定要啊，只能红着眼睛看小丑得意洋洋地拿走了生命之果。
格兰特要生命之果，同样是为了融合血统。他在神曲世界得到了白巨人里奥的魔方，结果运气爆棚地抽出了白巨人血统。
小丑目前的病毒血统同样很优秀，恢复力无比强大，表皮还可以硬化出昆虫甲壳，但面对高阶技能的攻击，就显得太薄太脆，防御力不足。
而白巨人血统最突出的优点就是力量和防御，结合病毒血统的强大恢复力，几乎是完美无缺的mt血统。
不过，这两种血统风马牛不相及，基本无法融合，也只有生命之果能给予格兰特希望，所以才让他不惜付出“伊莲娜圣钉”。
另外一方面，牧羊人希尔也很满意。作为一个纯粹的天主教徒，得到一件基督圣物的意义远大于装备本身。
在房间里沉思了一会，秦伦起身嘱咐了一下弗兰克，便推门外出，朝守序战线总部走去。
恶魔之角即将迎来风暴，装备物品的价格估计会有所浮动。秦伦其实并不喜欢做一些讨价还价的琐事，自然希望在此之前，将多余的物品都处理掉，另外他也需要再找凯莉谈一次。
第六十八章 不忍直视的交换
再次来到守序战线的半位面交易场，秦伦发现这里比上次热闹了很多。大部分摊位的投影仪前面都有使徒在操作，整个云中平台居然变得跟闹市一样人挤人。
然而，看着这副繁荣的景象，秦伦却反而微微皱眉。很显然，光明团队在任务世界全军覆没的消息应该已经泄露了，这是联盟使徒在进行恐慌性的交易。某方面来说，这种表面的繁荣是回光返照现象。
守序战线人心惶惶，使徒们都将自己平时用不上，但是又舍不得卖掉的高价值物品投入了市场，想要交换到合适自己的装备道具。不明真相的人总是会想着多一件底牌也是好的，哪怕损失一部分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