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社区 > 仙侠修真 > 阿挽 > 阿挽_分卷阅读_16
  他又补充道,“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喜欢。”其他人,就是再喜欢,那也不是。
  阿挽朝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简单的两句话,他就满足起来,伸手将阿挽抱进怀里。鼻端都是她的体香,淡淡的,好像婴儿一样萦绕在他的周围。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阿挽突然想起来陆景吾身上还有药没用上完,便从他怀中抬起身子,说道,“还有伤口没上完药呢。”
  这般不解风情,让陆景吾苦笑了一下,却依然还是老老实实地侧过身子,让她给自己上另外半边身子的药。
  陆景吾伤了这么多天,外伤有,内伤也有,凝结在心口一直发不出去。阿挽给他上完药之后,让他背对着自己,将身上的内力给他输了过去。
  内力一入他体内就像股股热流冲开了他身体里的障碍,原本凝结在心里的不舒服也随着这股热流冲开了,甚至是他的外伤也好了不少。
  阿挽慢慢收回内力,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越发苍白了。陆景吾知道她身上有伤,见她比之前更难受,连忙问道,“你怎样了?”
  阿挽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两人悚然一惊,阿挽更是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他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陆渊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阿挽和陆景吾两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陆渊脸色变了几变,根本不管身后跟了那么多的人,直接冲他们喊道,“你们两个,简直是不知廉耻!”
  陆景吾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父亲,不是你想的那样子,阿挽本来是给我送药来的——”
  “送药?”他冷笑了一声,“我说了让你上药了吗?你还有脸说,这般罔顾我的命令,果真是翅膀长硬了就不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中了吗?”他又在阿挽身上转了一圈儿,“我让你好好反省,你居然让外人进来,不仅将我让你反省的话当做耳边风,还让她打伤你的师兄弟。你是嫌杀了一个不够,还要添上其他人吗?”
  阿挽知道他说的是巫净,刚想承认,又想起蒋齐临走之前跟她说的话,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陆景吾,他猜到阿挽在想什么,连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阿挽又惴惴不安地把话咽了回去。她也不想把蒋齐牵扯进来,干脆跟陆渊承认道,“你不用骂他,是我自己来的,跟他没关系。”
  陆渊夫妇早就把她当成迷惑陆景吾的妖女,恨她恨得要死。听见她自己承认了,冷冷地一拂袖,也不搭理她,径自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少庄主带出去。”至于阿挽,连一句话都没有,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离开了。
  阿挽有些伤心地留在原地,还是陆景吾,被架出来的时候扯了扯她的手,让她跟着自己,阿挽这才跟上他们,一起出了地牢。
  ☆、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往事沉沉,好像一块大石般压在她心头。也是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陆渊之所以会把陆景吾从地牢里放出来,并且不再追究,是因为陆景吾的母亲早早便跟岭南敬家去信一封,邀请敬湘湘姑娘来醉红山庄赏枫叶。为的,一方面是想让陆景吾跟敬湘湘培养感情,另一方面,是想把她挤出去。
  那个下午,陆渊才收到敬家的回信,说姑娘已经启程,不日即将到达。能跟武林盟主结亲的家庭必定不凡,敬家是杏林名门,江湖上多少人尊重,就连陆渊自己也要敬他们几分。哪个江湖中人没有个受伤的时候呢?得罪了大夫,搞不好哪天就是死路一条了。
  所以,她就这样被陆渊夫妇,给排除在了外面。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翟挽转头朝后面看去,陆岱川已经练完剑,树梢上有刚刚升起来的月亮,虽然淡,但也给月色添上了一丝朦胧。他沐浴在月光下,虽然不像他爷爷那样翩跹出尘,但也是一个俊俏男子。
  看到翟挽时常对着他露出追思的表情,陆岱川便觉得,她跟自己爷爷是有些关联,甚至关联还不浅。以前碍于翟挽威势,他不敢多问,今天许是见他们两个之间关系日渐融洽,走过来,福至心灵般地低声问道,“你当年,认识我爷爷吗?”人人都说陆景吾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少年奇才,可惜他没能见那个男人一面。如今好不容易有个认识他的人,他很想听听,那个人人景仰的少年英才究竟是何等模样。
  那三个字像是一根羽毛一样,轻轻拨动了翟挽的心弦。她抬起下巴来看向陆岱川,“认识。”她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他,又将目光投向远方,“人人称颂的少侠,二十五岁就能名震江湖、称霸武林的武林盟主,谁不认识?”
  “可是……”陆岱川眼中闪过几分犹疑,“他当武林盟主,是在你死后啊。”
  那一年他一剑刺向翟挽的胸口,亲手将她杀死。陆景吾的声望随即达到了顶峰,杀了大魔头,他不是武林盟主,还有谁是呢?
  纵然是背对着他,陆岱川还是看到翟挽整个人一怔,随即她的笑声在他耳边回响起来,“是啊,他是在杀了我之后才当上武林盟主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熟悉的讥诮,却又有着沉沉的往事一样。她转过脸来看向陆岱川,一双眼睛好像寒星般闪着光芒,“你问他做什么?”
  那是他爷爷,他陆家先祖当中离他最近的一个大人物,虽然他英年早逝,但他们一脉相承,还是让陆岱川不由自主地心生亲近。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恰好,从他出生开始,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跟他提过陆景吾的事迹。那个存在于众口相传的少年盟主好像跟他隔绝了一样——不,应该是,他尽管身在江湖,但江湖把他隔绝。他跟以前陆景吾呆的那个江湖,不是一个地方。
  陆岱川笑了笑,说道,“从来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过他,我只是想知道,在别人眼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那些飒沓白马,锦衣轻裘的江湖快意,虽然他不曾接触过,但也想听人细细说那一段岁月。
  “他?”翟挽弯唇笑了笑,“他是个……天分不怎么样,却分外努力的人。”陆岱川一怔,人人都说他爷爷是江湖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可是这样的人,到了翟挽这里居然就成了“天分不怎么样”。陆岱川正要说话抗议,翟挽却瞥了他一眼,说道,“旁人眼中他自然是百年难得一遇,但是到了我这里么,自然就是天分马马虎虎了。加上你们陆家的剑法也不怎么样,要不是……”她突然住了口,转而说道,“要不是他努力,后来也不可能成为武林盟主了。”
  “原来,武学一道,仅靠努力就可以了吗?”陆岱川眼中满是怀疑。翟挽在他灼灼目光之下,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废话,当然不可能了。
  陆景吾的武功啊……要不是有她当年一手指导,光靠陆家剑法,还不知道要练到第几流呢……
  沉声说道,“你想知道你爷爷的事情,江湖上那么多人随便拉个人过来问就好了,为什么要问我。”
  听她生气了,陆岱川连忙噤声。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上独领风骚的永远都是那些正当红的人,谁会花那么多的精力去了解一个已经死去的人?纵然他武功盖世,纵然他天纵奇才,然而死了就是死了,与其花精力去传颂他的故事,还不如多花时间在现在的少侠们身上。
  话音刚落,陆岱川就听见四周响起了一阵整齐却急促的脚步声,像是要回答翟挽的话一样,一个男声从树林深处传了出来,“翟挽,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话音刚落,他们四人就被一群白衣人团团围住了。
  那群人除了领头的那个老者,其他左肩上都绣了一只墨色的白鹭,陆岱川不曾在江湖上走动过,自然不认识。但是已经找好吃的回来的周咸阳见了,低呼一声,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口,“白鹭城。”
  领头的那人正是白鹭城主陈白露。见了他们。翟挽也不惊讶,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周咸阳,又打量了白鹭城弟子一眼,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之前就觉得你们白鹭城的衣服不好看,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的审美依然没什么长进。”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你师父九泉之下看到你们这样,会不会气得活过来。”
  语气里,已经丝毫不见之前的黯然。
  “妖女!你还好意思说!”陈白露大喝一声,他见了翟挽,就恨不得食她肉喝她血。
  武林大会没有开玩陈白露就匆匆离开了,就是为了过来找翟挽报仇。可是翟挽一直行踪不定,她虽然到处都留下踪迹,但自己过去,总是晚了一步。加上他也知道翟挽武功早已经出神入化,他未必打得过,门中尚且还有些事务要安排,故而一直没能跟上。他跟禅宗他们不一样,白鹭城地处南方,并不在中原武林范围之内,在武林中一向中立,不主动招惹是非,自然也就没有少林武当峨眉那样万事以大局为重的想法了。更何况当年翟挽是当着他的面杀了他如父如母的师父,那个时候他年纪尚轻,武功也一般,不能报仇,后来陆景吾在摩崖岭上杀了翟挽,他还遗憾没能亲手手刃仇人。如今翟挽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还尽装模作样说些风凉话,叫他如何不生气?
  陈白露“咻”地抽出腰间长剑,指向翟挽的咽喉,“你杀了我师父,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假惺惺。”他暴喝一声,“纳命来!”便挥舞长剑,朝翟挽杀了过去。
  陆岱川连忙从他们两个中间撤走,生怕受到牵连。开玩笑,高手对决,一招一式,甚至是一个呼气吸气都相当重要,他不赶紧走远些,万一伤到他怎么办?
  他这边刚刚一退,那边白鹭城的弟子就将他们几个人团团围住了。领头的那个年纪有些大,见到周咸阳,脸上还有几分不相信,“周掌门,你......”他说完长叹一声,“江湖上传言青门宗掌门人周咸阳自甘下jian,投靠了妖女翟挽,我本来以为是假的,没想到......周掌门,你这又是何苦?”
  周咸阳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无奈也无力地说道,“潘兄,此事说来话长......并非我愿意,实在是......师门不幸,被奸人陷害追杀,无奈之下才找了这么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姓潘的那人是陈白鹭的同门师弟,他们的师父就是当年被翟挽杀掉的萧琴瑟,这样的深仇大恨,来找翟挽报仇,他不可能不来,连带着也对她身边的人恨到了极点。
  听到周咸阳这样说,他冷哼了一声,“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你为了找一个保命的地方,居然在妖女面前卑躬屈膝,实在有损我们武林中人的颜面。周咸阳,青门宗虽然不是什么大派,但好歹也是名门正道。你堂堂一个掌门,为了保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两人虽然还算有几分交情,但也看不下你这样堕落!”
  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周咸阳脸上也没有半分怒火,倒是陆岱川忍不住出声喝道,“你乱说我师父什么!”姓潘的那人看到是陆岱川,脸上不屑之色越发明显,“你还好意思指责别人呢,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你师父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你把他带偏的。”
  陆岱川听他这样说,正要开口说回去,周咸阳却伸手一拦,见他制止了。他朝那人拱了拱手,脸上非但没有怒火,反而越发谦卑恭敬了。“潘兄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事实上,我也觉得......我忝为武林中人,但实在是......门中尚有叛徒未除,不能以死就义,还请潘兄见谅。”他正色道,“倒是有一点潘兄可以放心,我绝对没有做过什么有为正道的事情,更不成辱没中原武林的名声,若有半字虚假,我周咸阳天打雷劈。”
  他发出这样的毒誓,又信誓旦旦,原本武林中对他突然投靠翟挽就有疑惑,这下见到了真人,还是跟他曾经有几分交情的人,原本就不甚坚定的信念也有些动摇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旁边的谢梧桐听见周咸阳这样说,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在黑夜中看起来尤为明显。一个白鹭城弟子站出来,仔细打量了他几番,方才开口道,“你就是陆景吾陆盟主的孙子吗?”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祖父,陆岱川神色一肃,朝他行了一个礼,说道,“正是。”
  那人眼中露出一丝惋惜,说道,“之前月旦楼主说你是被翟挽胁迫的,我们还觉得有可能。”毕竟当年可是陆景吾亲手杀了翟挽,“但现在看来,月旦楼主也看走了眼。”
  他的意思也认为陆岱川跟翟挽是一伙的了?陆岱川这段时间来连着被人误解,早已经习惯,况且好像被认作跟翟挽一起,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总要比认为他跟史函舒付文涛那样的渣滓一类要好吧?他也不辩解,只是微微一哂,站在那里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被人这样漠视了,白鹭城的那名弟子脸上也不见恼色,手中挽了一个剑花,指向陆岱川和段小楼,“得罪了。”既然是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不管他是谁的后人,只要是走了邪路歪路,那就不得不面对整个武林的非难。
  段小楼下意识地往陆岱川身后钻了过去,他将段小楼护在身后,正要抽出自己的长剑,那边却传来一声巨响,众人齐齐看过去,就见翟挽跟陈白露已经分开,各自据守一方对峙着。
  女子身上的白衣随着劲气飘飘扬扬,好像下一刻便要乘风而去。陈白露以手杵剑,看着她一言不发。还是谢梧桐最先打破了平静,他转头看了一圈儿周围的人,小声问道,“他们,他们谁赢了?”老天保佑,可千万是翟挽。要是她输了,那他们几个,今天就别想活着出这个林子了。
  白鹭城弟子没有人理他。领头的那个姓潘的老年男子连忙带着人小跑过去,正要伸手扶陈白露,谁知道他却摆了摆手,冲翟挽说道,“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的武功虽然没有长进,但我还是打不过你。”
  翟挽笑了笑,眼神之间尽是睥睨,“我也没有想到。”
  她这么自得,偏偏让人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陈白露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你的规矩。今夜来找你报仇,虽然抱有侥幸,但也知道胜算不大。如今我伤在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你杀我白鹭城弟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不差我陈白露一人。只是,”他侧头看了一眼身后刚才跟陆岱川对招的弟子,老脸上居然有些服软的迹象,“他们却是无辜的。你好歹也算一代宗师,没道理要为难他们几个晚辈。”
  这就是让翟挽放过他们了。那个白鹭城年轻弟子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师父——”陈白露却朝他摆了摆手,说道,“我虽然出来之前将城主的位置传给了你师兄,但下代弟子当中数你武功最高,你可千万不能冲动。”
  不等那个年轻弟子答话,翟挽就笑了笑,慢慢走上前来。她明明比陈白露矮,却硬生生地压了他一头,“谁说我要杀你了?”她一双妙目光华流转,“你要替你师父报仇,大可随时来找我。反正我现在心情好,不会要你的命。”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似笑非笑,可眼睛中却一片冰寒,让人丝毫看不出她所谓的“心情好”。
  大家齐齐打了个哆嗦翟挽这样子,实在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陈白露脸上也是一怔。翟挽心狠手辣,他是知道的。当年可以不问缘由杀了他师父,本来以为今天晚上他自己也是必死无疑,连身后事都交待好了,没想到居然还能从她手上捡回一条命来。
  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倦意,只听她淡淡说道,“我这几十年修身养性,可不是白养的。”她转过身,负手而立,“你甚至可以告诉江湖上那些要找我报仇的人,大可以放马过来。只要手段光明,就算输了,我也一定会放他们一命。”
  周咸阳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仿佛在说翟挽一个妖女,居然还要要求别人手段光明。他正好面对谢梧桐,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周咸阳脸上一转而过。像是被人看了个透一样,他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眼观鼻子口关心,脸上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周咸阳不以为然,陈白露却是知道的,翟挽既然这样说了,也一定会这么做。她纵横江湖多年,从来都是说杀就杀,并无多少鬼魅伎俩。所以她要求来找她报仇的人也光明正大,也是正常的。
  听到她这样保证,陈白露松了口气,他知道,翟挽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不会再改口。朝她行了一个礼之后,他带着白鹭城的人转身离开。路过陆岱川的时候,陈白露停下脚步,看向他,“我与你爷爷当年也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白鹭城中的年轻弟子,虽然于江湖上也小有薄名,但那人却已经是名震江湖的少年英侠,天纵奇才,连他师父对陆景吾说话都要客客气气,他这个当弟子的更只有仰望的份儿。
  看到陆岱川,陈白露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天纵奇才的年轻人的后代,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他走上前来,看着陆岱川说道,“听说你爷爷当年留下过家训,你陆家子孙不能再出入江湖,怎么到了你这一代,偏偏又卷进这样复杂的事情当中?”
  陆岱川一怔,随即苦笑了一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当年家母想着,我好歹是陆家子孙,若是丝毫武功不会,恐怕说出来有损家声,刚好师父与我父亲有旧,这才收了我为徒。”
  陈白露虽然话是这样说,但这到底还是陆家的家事。他跟陆家原本就没有什么交集,还是看在曾经陆景吾的份上想跟陆岱川说说话。听到他这样说,陈白露沉默无言地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弟子们离开了。
  等到白鹭城的人都已经离开,那边的翟挽才幽幽开口问道,“陆岱川,你刚才说你爷爷曾有祖训,说你们陆家人从今往后,不再入江湖。是吗?”
  她声音无喜无悲,却决然不似往日的讥诮尖刻。陆岱川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点头道,“是。”
  “哈。”翟挽轻笑一声,细细听来,竟有无尽炎凉。
  她目光悠远地看向河中的月亮,背对着陆岱川三人,将唇边的血轻轻擦掉,吩咐道,“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启程去醉红山庄呢。”
  眼前月光浮动,恍然间又浮现出那人的影子,如果他在自己面前,翟挽真想上去问他一句,既然已身在江湖,又何来不再涉足?
  有风吹来,将河面那轮明月瞬间吹成一片碎金,银色粼粼,仿佛是一尾巨大的鲤鱼,可惜没有水中仙人,意欲乘风而去。
  巫净是谁杀的,其实陆渊夫妇心中不是没有答案,奈何陆景吾一人担下,就是他们想对阿挽下手也找不到理由。毕竟是武林名宿,面子还是要的,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为难阿挽一个孤女。至于陆景吾的母亲,到底心软,心疼儿子,虽然一样看不惯阿挽,觉得她是跟江南敬家联姻的绊脚石,但是耐不住陆景吾要一位护她,加上敬家姑娘暂时要过来,也只得现将阿挽的事情放下。
  醉红山庄上下都知道敬湘湘是将来的山庄女主人,又有陆渊夫妇下令,山庄上下都在为迎接敬湘湘的到来准备着。陆景吾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病,陆渊当初打他的时候是下了死手的,几鞭子下去就见了白骨,可见的确是气极了,他要在敬湘湘来之前把伤养好,不让外人看到半分残杀同门的端倪,这段时间也很忙。他娘亲自过来监督,要把他养好,阿挽虽然想去看他,但也同样不愿意到陆夫人眼皮子底下招人烦,加上她有伤在身,不能再拖,又心里有鬼,害怕有人把她的内伤跟萧琴瑟的死联系起来,也不方便去。于是就在自己的房中,静心休养着。
  有了醉红山庄的灵药,阿挽休养得很快,倒是陆景吾,他身上内伤外伤都有,虽然有阿挽给他调息,但是好得比较慢。眼看着敬湘湘就要到了,阿挽在醉红山庄中越发坐立不安,她如今已经渐渐明白事务,知道她是一个尴尬的存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迎接陆景吾未来的妻子。更何况,她听说,山下的女孩子们看到自己心上人喜欢其他姑娘,会不高兴的。
  她不知道那个未曾谋面的敬姑娘是不是会不高兴,但她知道,就算还没有见过那个敬姑娘,她已经有些不高兴了。
  陆景吾是她的,怎么能跟别人分享呢?他的妻子,将来就是要跟他执手一生的人,以前阿挽不明白“妻子”跟自己有什么不同,因为陆景吾告诉她,阿挽就是他要执手一生的人,可是“妻子”也是,那既然“妻子”和阿挽是一样的,为什么“妻子”要旁人来做呢?
  陆景吾养伤,没人来跟她解答这个,她只能让各种各样的疑惑放在心中潜滋暗长,直到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每次出现在阿挽面前都是叫她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杀人。这次他让阿挽杀的,是三十六帮新选出来的盟主,何一刀。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正好阿挽在山庄中带着不舒服,也想出去走走,便答应了下来。三十六帮是江湖上一群小帮派结成的联盟,其实远远不止这个数,只是帮派太多,只选取了其中比较大的三十六个帮派的帮主来做盟中长老,故而叫这个名字。
  只是阿挽可不明白这些,她只是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一想到要面对敬湘湘,她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了。至于她又要离开一段时间......杀萧琴瑟她已经有经验了,那是因为大家都没往她身上想,所以不曾察觉,可是只要仔细下来一查,就会发现她身上到处都是破绽。何一刀虽然不像萧琴瑟那样在江湖上有名,但好歹也是一派之主,他被杀了不可能不出消息,到时候她未必能再有那么好的运气。阿挽也不想跟陆景吾道别,但是如果不说个所以然来,恐怕将来回来他又要问,想来想去,她取来纸笔,给陆景吾留书一封,只说自己不愿意再呆在这里,想静一静。她这段时间已经认得不少字了,只是写出来有些歪歪扭扭的,但并不有碍观瞻。至于为什么不愿意呆在这里,管陆景吾认为是因为他父母还是因为敬湘湘,都不重要,反正有这个理由就行了。
  做完这一切,阿挽便一个人,趁着夜色,出了醉红山庄。
  直到第三天,陆景吾才发现阿挽不见了。虽然他养伤的这段时间阿挽不曾经常来看他,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长时间不见他的人。他身上伤没好,不能下床,便让蒋齐来找她,结果打开门一看,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倒是在桌上发现了她写的那张字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