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少爷，他们挟持了老奴的家人，如果我不听从命令，他们都会死！老奴一时糊涂，这些年已备受煎熬生不如此，请少爷宽恕，请少爷宽恕！”
“雷家上下一千七百六十三口，连上亲眷、护卫、仆从，共计两万余人，在一夜之间被全部杀死，他们的血液染红了家中湖波。江叔，你要我宽恕，我如何宽恕？我如何能宽恕！”
剑策声音平静，但话中的冷酷，却让江右民惊恐的瞪大双眼。
唰！
剑芒闪过，一颗头颅落地，血水如泉水般喷涌。
莫语沉默，脸上没有半点异色，因为换做是他，也同样会这样。
灭族之仇，不管存在着什么苦衷，又哪里有解开的可能。
片刻后，江家大火，冲天火焰将整个江心洲照亮，映在江面之上，如血液般鲜红。
莫语收回目光，淡淡道：“青霄剑宗，本宗知晓在何处，我带你前去。”
他拂袖一挥，两人身影直接挪移而走。
青霄剑宗，位于南辰境内，属于大陆一流势力，但在剑策胸膛中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下，短短半个时辰内，便已化为一片废墟。
莫语没有出手，他负手站在山头，静静等待着。
当绝望、痛苦的哀嚎声渐渐消失，剑策一步步自青霄剑宗走出，鲜血将他身上长袍染红，周身激荡着恐怖杀意。
莫语眉头微皱，他的表现，并不像是大仇得报。
剑策平静开口，“当年灭我雷家者，确实是青霄剑宗，但他们亦是受人指使。”
“谁？”
“蛮荒圣宗。”
莫语略微沉默，看了他一眼，道：“本宗与蛮荒圣宗间，亦是仇深似海，但眼下，你却无法找他们报仇了。”
当下，将蛮荒圣宗落败，施展献祭守护之事道来。
剑策脸部线条强硬，抿着嘴唇道：“它终有要散去的一天。”
“不错，短则一年，长则三载，献祭守护便会不攻自破。到时，本宗会通知你，一起前往。”
“做下如此多罪恶滔天之事，蛮荒圣宗，也应该彻底消失了。”
剑策重重点头，迟疑一下，道：“在这之前，我想在太白剑宗闭关，还请莫语道友允许。”
“可以。”莫语毫不犹豫点头，“我们走吧，此事本宗会为你安排妥当。”
……
剑宗剑冢。
剑策张开双臂，顿时无数长剑嗡鸣，凌厉剑意破体而出，呼啸融入到他体内。
似有些痛苦，他眉头轻轻皱着，但面庞却仍旧平静，没有半点异色。
眼前一幕，令莫语心头微动，沉吟道：“剑策道友的修炼方式，当真古怪至极，本宗竟从未见过。”
剑策放下手臂，剑意破空声快速消散，“我之剑道，为毁灭之剑，修炼此道相对而言极为容易，不断修炼甚至是吸收外界剑意，都可让自身实力快速提升。”
“但毁灭之剑，一生只有一次全力出剑的机会，引爆体内所有剑意，自身形神俱灭，激发出最强一剑。”
莫语眼眸微微收缩，即便以他的心境，也为这毁灭之剑的可怕感到震动，这根本就是一种先毁灭自我，在毁灭敌人的自残剑道。
在现如今的世界，已经很少有修士，会选择修炼此类功法，它们真正盛行的年代，是在哪个辉煌且疯狂的上古时代。
族群间的厮杀碰撞，为了保护族人，勇士们往往可以不顾一切。
无一例外，此类功法的威能，都是惊人的恐怖。
莫语突然明白，为何剑策修为明明只在半神境，却能给他莫名的危机感，想来就是因为这样。
沉默半晌，他缓缓道：“剑策……”
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办法开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很感激，但我能够活到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除此外再无他念。”剑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这是莫语见到的，他第一次笑，“我想，从现在开始，你我就是朋友了。”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莫语摇摇头，将心绪波动压下，“如果你坚持要这样，或许我可以帮你，可以让你变得更强。”
他抬手，一抹剑道气息，直接打入到他体内。
剑策脸色微变，但很快便露出喜意，在这剑道气息下，他体内本已到了爆发边缘的浩瀚剑意，竟突然间沉寂下去。
这便意味着，他能够吸收更多的剑意，在最终爆发时，迸发出更为恐怖的力量。
“剑策，如果你愿意改变主意，或许我能帮你，解决体内的隐患。现在你应该知道，我有做到这点的可能。”
莫语认真开口。
他与剑策并不相熟，却为他多年来的隐忍挣扎感到敬佩，强行吸纳剑意留于体内，这种痛苦，非常人可以想象。而且两人相似的遭遇，也让他感到天然的亲近。
剑策只是摇头，没有多言，大步走向剑冢深处。
“献祭守护消失时，你来唤我……”
语落，他身影消失不见。
第0589章 禅让
剑冢百万长剑震颤嗡鸣，无数强大剑意喷涌而出，如受吸引般，呼啸涌向深处。
莫语静默而立，所有靠近他身边的剑意，却自行向两侧退开，不敢靠近半点。
奥尔良多分身的气息，足以让它们感到，本能中的敬畏。
收回目光，他转身向外走去，数步后身影突兀不见，再度出现时，已落座圣山大殿上首主位。
皓月等十二剑主仍旧等候在此，急忙恭谨行礼。
莫语吩咐道：“剑策在剑冢闭关，即日起剑冢封闭，直到他出关未至，任何人不许进入。”
“是，宗主阁下！”
“另外，本宗今日将宗主之位，禅让于皓月剑主，你等可有异议？”
皓月剑主一惊，急声道：“剑宗之主当由阁下亲自担任，老夫何德何能，绝对无法胜任。”
“老师不要着急推辞，我如今身份使然，无法滞留在剑宗之中，担任宗主之位，已经不再恰当，由老师出任，才是最好的选择。”莫语笑着开口，“本座日后虽不再是剑宗之主，但我仍旧出身剑宗，无论有何困难，都可传信神源秘境。”
“此事我意已决，老师就不要再做推辞了。”
其余十一剑主，脸上同时露出羡慕，但此刻却不会有人跳出来，与他争夺。
有莫语认可，皓月剑主的地位，将不容动摇！
“参见皓月宗主！”
十一剑主躬身拜下。
莫语离开座椅大步走下，“老师请上座。”
皓月剑主张了张嘴，见他心意已决，深吸口气重重点头，转首看去，眼中露出几分激动。
剑宗之主……他从未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能登上此位，直到落座，心神之中，还是有些不真实感。
但皓月毕竟是不朽之境，很快便压下心绪，拂袖道：“诸位剑主起身。”
莫语微微一笑，“今日乃老师登临剑主之位大喜，弟子奉上此剑以作恭贺！”
语落灵光微闪，一把长剑出现在他手中，无需任何催动，便有森森剑意流露。
殿内诸人脸色顿时一变，即便以他们的修为，感受到此剑气息时，竟也有种畏惧之感，似乎只凭此剑，便足以将他们斩杀！
这感觉是如此的真实，没有任何人怀疑它的真实，况且莫语阁下送出的贺礼，又岂会是寻常之物。
有此剑在手，不朽境内，皓月将再无敌手，甚至面对半神，也能有自保之力。
而且最重要的是，掌握此剑，受其气息引导，他的修为就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做出突破。
这才是最令人眼红的造化！
皓月心神颤动，自然明白此剑对他的意义，有了莫语的支持，他出任宗主一位自然毫无问题，但掌握此剑后，他才真正有了统领剑宗的资格。
投来一道感激目光，他未做推辞，伸手将长剑接过，刚刚入手便感到体内剑意微颤，竟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自行运转起来，让他心头喜意更重。
“此剑，叫做什么？”
莫语笑道：“我自蛮荒圣宗一虚神储物戒中所得，不知其名，老师自取就是。”
皓月点头，沉吟良久，方才缓缓开口，“此剑剑身清明，光线照之宛若一汪清水，便命名为清泉，如何？”
“一切全凭老师做主。”
“好！”皓月转身，目光在大殿扫过，沉声道：“本宗宣布，清泉剑日后为我剑宗传承之宝，登位宗主者便可自动继承，必要借助宝剑之锋，捍卫我剑宗威严！”
莫语一怔，随即露出赞叹，他也未曾想到，老师竟愿意交出手中长剑。
毕竟此物，对虚神境而言，也算是不错的宝物，足可知其珍贵。
其余十一剑主更是大受震撼，原本心底深处，尚存的几分不甘，此刻也悄然消散。
“吾等必将追随宗主，壮大我剑宗！”
看着眼前一幕，莫语又是一笑，老师的手腕果然高明，轻轻一推便令整个剑宗上下齐心。
或许，其余剑主也能想到这点，但能够交出清泉剑，仅这点，便足以让他们心服口服。
“本座虽曾出任剑宗之主，却疏于管理，更不曾为宗门，做下任何贡献，今日禅让老师，离开之前便送所有剑宗弟子一份礼物。”
一步迈出，他身影直接出现在剑宗之上，抬手，向下一指点落。
嗡！
指下山峰，突然间震颤起来，无数岩石化为石粉，被疾风卷走，遮天蔽日！
当视线恢复，整座山峰，已然化为一把擎天长剑，浩荡、威压的剑意气息，无止无尽般从中疯狂爆发，刹那间便已笼罩整个剑宗。
“本座留此剑于剑宗，所有剑宗弟子皆可参悟！感悟其意者，可成就半神，将其收服者，当踏入虚神之境！”
莫语目光在下方缓缓扫过，“望我所有剑宗之修，珍重！”
他收回目光，一步迈出，直接挪移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