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他没有想到，莫语竟有这般决然狠辣之心，毫无顾忌召唤出自身世界降临……又或者是，莫语世界的坚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咔嚓——
莫语世界表面，生出一条巨大的裂纹，海量的世界气息，不断流失！
而此事，佛国天地猛地震颤，空间骤然坍塌下去。
这中坍塌，不是空间的破碎，而是佛国本身的损毁。
佛国为佛宗根基，一旦受损，便会影响佛宗之气运。
这一刻，所有佛宗之修，心头同时狠狠一跳，生出极其压抑之感。
“佛法无边！”佛心低喝，无数佛光汇聚到一起，化为一道洪流，浩浩汤汤奔趟到来。
流入空间坍塌之中，竟开始修复起，佛国受到的损伤。
轰——
金小环长枪刺落，枪尖落点恰好是，莫语世界崩碎所在，顿时将破碎的裂纹撕开更大，且向外蔓延开，更多道裂纹。
莫语脸色发白，却像是感受不到，自身世界受损所带来的痛苦，拂袖重重一挥。
更加肆意流淌出的世界气息，此刻蓦地收缩，随即向外膨胀，一缩一涨之间，以自我的彻底毁灭，爆发出令人心悸的力量波动。
一声巨响，金小环重重闷哼，长枪脱手而出，他与身下巨狼翻滚着倒飞出去。
“自毁世界气息！”佛心神色凝重，“莫尊，今日大局已定，即便你做好鱼死网破之准备，又能如何？”
世界气息，支撑着世界的运转，一旦自毁便是彻底的消散，为世界本源之伤，再也无法修补。
这种损失，是永久且不可逆转，所以第四步中，绝少有修士愿意，主动毁灭自我的世界气息。
当然，这种第四步至尊方能施展的极端方式，所能爆发出的杀伤，也是极其可怕。这点，自狼狈不堪的金小环和巨狼身上，就能看的清楚。
莫语神色冷酷，“是吗？那本座今日，便让你目睹一番，何为真正的疯魔！”
轰——
一大股世界气息，自他世界裂缝中爆发，随即自我毁灭。
以此换取来的恐怖力量，在刹那之间，尽数轰入佛国世界。
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不是在说一笔不太划算的买卖，而是明确的告诉你，只要自己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就绝对可以让对手不好过。
比如眼下。
佛国天地，刹那间齐齐崩溃，无数裂纹滋生，密密麻麻如同蛛网，一直向外蔓延到世界的尽头。
佛心如遭重击，闷哼中身体一颤，张口喷出鲜血。
就在这时，他脸色突然一变，眼中露出惊怒之意。
轰——
一股恐怖力量，在佛国深处轰然爆发，属于第四步的气息，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可以清楚的看到，一片佛国天地扭曲着碎裂，露出了其中禁锢着的，一座小小的小须弥世界。
水韵花拂袖一挥，将它直接收走，一步迈出身影出现在莫语旁边，神色关切，“莫语道友，你怎么样？”
“本座没事。”莫语抬头，淡淡道：“今日佛宗盛情款待，莫某牢记于心，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告辞了！”
轰——
他世界猛地一震，将佛国生生撕裂开，一条通道。
莫语拂袖一挥，卷住琴清儿、荀昭、勋凉，与水韵花一步迈入其中，转瞬间消失不见。
“佛心祖佛，您为何要放他们离去？”佛陀一脸不解之意，躬身询问，眼中尽是悲苦之意。
巨狼低吼，利爪切割着虚空，撕开一条条黑色的裂缝，口中呜呜的嘶吼。金小环眉头皱紧，寻回了手中长枪，不缓不急开口，“此事，也请祖佛为我等解惑。”
佛心低头，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摇头苦笑，“你们以为，我没有尽全力吗？世界气息，是何等的珍贵，又是何等重要，若是自毁虽有极其可怕之威，但气机牵引造成的世界反噬，却也恐怖至极。”
他略一停顿，目光扫过，“你们发现，莫语此人从头到尾，可曾真的遭受重创？”
佛陀神色一变，“祖佛是说……”
“正如你所想。”佛心轻轻皱眉，“我亦不知，莫语如何做到的这点，但有此为一，他又有一名第四步之修作为接应，哪怕你我联手，也不能将他留下。”
“或许，这是佛宗应有之劫……唉……”低叹中，他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身影直接消失不见。
金小环沉吟不语，许久后收回长枪、盾牌，“今日之事既已落空，我等便告辞了。”
他探手一拍，身体飘飞回去，巨狼重新恢复成，中年男子模样。承载着兽神之城众人的狰狞巨兽，一抓撕裂了空间，身躯扭动着飞入其中。
佛陀神色越发悲苦。
猎虎不成，必为虎伤。
况且佛宗，已然失去了制约他的砝码。
想到莫语离去时所言，佛陀心头一颤，涌出一股刺骨寒意。
第1142章 被抽取的灵魂
白帝城，南宫家族驻地。
莫语在院中来回走动，神色间，有着几分遮掩不住的焦急。
“吱呀”一声，水韵花推门而出，他急走两步道：“如何？”
水韵花没有开口，但轻皱的眉头，便已能说明许多。
莫语心头一沉，但表面上，反而恢复了平静，“不论情形如何，你照实说便是，本座可以承受。”
“我已检查过，琴清儿的记忆，并非单纯的被人抹去，而是……”她微微停顿，“被人抽走了承载记忆的灵魂。”
“这种手段极难施展，效果也是惊人，除非可以取回缺失之魂，否则她记忆永无恢复可能。”
啪——
莫语足下青色石板瞬间变成齑粉。
“莫道友……”
莫语抬手，“无妨。我既已回来，便不会再让她，受半点的罪过，无论是谁做下这些事，都要付出代价！”
语落，他吸一口气，迈步推开房门。
看着他的背影，水韵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便消散一空，有的只是遮掩不住的羡慕。
是啊。
这天地间的女子何止亿万万，能够真正找到一个，可以依靠又值得依靠之人，是何等困难。哪怕经历了磨难，却依旧可以说，她是这天地间最为幸运的女人！
琴清儿正做在圆凳上，目光怔怔的看向前方，一副失神的模样。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像是受了惊吓看来，下意识用手按住胸口，俏脸上微微泛白。
莫语心头一抽，神色却变得越发温和，停顿一下，轻声道：“清儿，你住的可还习惯？”
“多谢大人关心，我很好。”琴清儿起身行礼，语态恭谨。
莫语微怔，随即笑了笑，“那就好。你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置，得空再来看你。”
看他转身离开，琴清儿欲言又止。
莫语恰在这时停下，没有回头道：“你放心，琴家已经被人带出了佛国，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们。”
语落，他推门而去。
看着他背影消失，琴清儿心头一恸，竟有一些喘不过气来，前所未有的心痛，将她心神淹没。
明明感到很熟悉，明明已经知道了，他与自己的关系，为什么还要保持这份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琴清儿有些痛苦的质问着自己，她抱着膝盖缓缓蹲下，大颗大颗的泪珠流淌出来……可是，她的记忆里，有的只是空白啊！
……
莫语抬头，一口气饮尽了坛中酒，扬手将空坛抛出，“啪”的一声摔成粉碎，长长吐出口气。
“师弟，弟妹一时间难以适应，也是可以理解之事，你多给她一些时间就好，不要心中憋闷。”荀昭宽慰着开口，只是轻皱的眉头，表明他心中并不轻松。
莫语摇头，“师兄多虑了，清儿会遭此劫难，皆是因我而起，如今她失去了记忆，我怜惜都还来不及，岂会有其他念头。”
“好！”勋凉大笑一声，“我便知道，师弟不是如此狭隘之人，你我兄弟如今重逢，当畅饮！”
“勋凉师兄开口，小弟自当遵从！”莫语大笑着取来酒坛，一手拍开，与两人对碰一下，仰首一饮而尽！
“痛快！”莫语低喝，“两位师兄且在此稍待，我往蛮荒圣宗一行，不论能否找到恢复清儿记忆之法，他们也都要为当初的行为，而付出代价了！”
语落一步迈出，身影消失不见。
荀昭放下酒坛，轻叹一声，“希望师弟此行，能有所收获。”
……
蛮荒圣宗，一片愁云惨淡，所有宗下修士，脸上都是惨白。
莫语归来，佛宗中一战，声名传遍玄皇！
第四步，他已成就第四步……
这般存在，非人力所能抗衡！
短短时间，已有数之不尽的宗门修士，悄然离开后，便再没有回来。
剩余者，心底深处，大都抱着一份侥幸。
但这只是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关于琴清儿的事情。
密室中，蛮荒老祖盘膝而坐，下方一群宗中强者。
“宗门的种子，都已经离开了？”
“是，老祖，他们在妥善安排下，都已经远远离去，没有人会知道他们的身份。”一名修士肃穆开口。
蛮荒老祖点头，“如此就好。”他目光一扫，沉声道：“老夫知道，你们中有人心存不甘，但再如何不甘，都要憋在心里。只有你我死尽，莫语才能泄了心头之恨，我宗才有传承的希望。”
“千年、万年、十万年乃至于百万年，只要莫语离开或是消亡，我蛮荒圣宗的种子们，就能再度发芽、生根，终有恢复的一日。”
“记住，老夫和你们以及如今，依旧懵懂不知真相的绝大部分弟子，都要以自己的死亡，来保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