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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知秋性格严谨、沉着、可靠,虽是正阳门下的挂名弟子,却也算得上地为超然。作为藏剑山庄诸多弟子之中,少有的几位能够接触大庄主的弟子之一,叶知秋虽不敢说对大庄主万般了解,但是也是模糊知晓一二的。
  大庄主沉默寡言,渊渟如山,往日虽是清微淡远,奉行君子之道,却也绝不是那等任人欺辱之辈。
  想到小庄主失踪之后便被大庄主强行摁在院子里跪了一晚的五庄主,叶知秋突然对这几次三番上门挑衅的唐门弟子万分同情。
  #英雄,好胆。#
  第六十六章 何为君子
  “名字、户籍、年龄。”一丝不苟面容冷峻的官差严肃地将案宗往桌上一摊,道, “一个都没问出来。”
  木舒无语地瞅着一点红, 暗想你把人家姑娘的下巴卸了, 不让她自杀也不让金九龄动刑,两座冰山就那么杵着干瞪眼, 能问出什么来才是怪事呢。木舒虽然已经知晓了那白衣女子的身份,但是却不好直言相告,只能微笑着坐等事态发展, 看这一对官配何时能开窍。
  “不管是谁, 反正不可能是石观音。”金九龄依然是那般风流潇洒的模样, 手中的玉骨泥金扇却换了一柄,扇面绘着娇花仕女图, 倘若不知内情的外人看见了, 定然要赞一声风度绝佳, “明国第一美人怎么可能是这么一个毁了容貌的丑女?更何况此女武功虽高, 却心如蛇蝎,如何比得上那些真正心底良善, 温柔娇甜的好姑娘?”
  他语气揶揄, 带了三分玩笑的意味, 目光却十分诚挚地落在木舒的身上。寻常女子听了他这话可能会不怒反笑, 甚至因为这么一句隐晦的奉承而对他心生好感。然而木舒却只是礼貌性的微微颔首, 并不接他的这句话。
  金九龄暗叹世家姑娘果然矜持端方,手中折扇一合,还想再说些什么, 一点红已经面无表情地接话道:“她不丑,已经很美了。”
  木舒忍不住轻笑出声,金九龄却被这么一句话给噎得面色难看,心中暗骂一点红不愧是杀手出身,果真不解风情无礼之至。
  那日夜里代替石观音前来的正是石观音的二弟子曲无容,因其天赋绝佳,姿容绝世,所以一直被石观音当做替身来培养。曲无容原本不叫曲无容,她原本名字叫曲无思,是一极美的女子,甚至比石观音还要美丽。石观音正是因为看中了她的资质和容貌,才会屠其满门,并将还在襁褓中的她带回去精心培养。曲无容不知晓真相,一直将石观音视为恩师,尽心尽力地为石观音完成一切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务。
  但是随着曲无容年龄渐长,她的容貌也如鲜花般绽放,美得动人心魄。石观音一边欣赏她的美丽,一边嫉妒她芳华正好的青春,直到有一天丑陋的嫉妒湮没了一切,她便命曲无容自毁容貌——于是曲无思就成了曲无容,尖锐也煎熬地活到今天。
  那是一个和一点红十分相似的女子,冷酷、骄傲、重情重义,甚至坚韧到狂风摧折也磨不掉她的棱角。
  “一点红大人不妨同那姑娘叙叙话,她或许是愿意对大人倾诉的。”木舒展颜浅笑,语气平和温润地说道。
  那个亲手毁掉自己容颜的女子,那个因为石观音的忌惮而砍掉自己右手手腕的女子,却会因为一点红轻描淡写的“你不丑,你很美”六个字而动容。这两个骄傲的人最终同时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却仍然宛如孤狼一般前行,甚至傲然地留书给楚留香,称楚留香若是日后有难,定然前来救他。同样孤冷的两人,最终却走到了一起,约莫也是一场太过于巧合的缘分吧。
  木舒走出六扇门时,西门吹雪和朱七七已经在外面等了。朱七七挽着发,拢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远远看去只觉得眉眼宛然,艳丽如红梅傲雪凌霜。西门吹雪仍然是怪癖般的坚持着那一身白色的长衣广袖,仗着内功深厚这般穿着,飘逸是真飘逸,看着也是真心让人觉得冷。也不知晓是谁给他披了一件雪色的狐裘,冷淡的态度盖不住如画般的修眉俊目,倒是显出了几分世家公子的清贵雅致。
  “雪下大了,春天来临之前,要尽快赶回万梅山庄了。”温暖宽敞的马车之内,木舒接过朱七七递来的暖炉,驱尽了满身冷冽的气息,才温柔地抱起榻上不停朝她伸手的小娃娃,“好不容易拖延了时间,只要回到万梅山庄,石观音便也不足以为虑了吧。”
  “嗯。”西门吹雪将烧着无烟银骨炭的火盆朝着木舒推了推,倒是没解开那在他看来无比可笑的狐裘,只是冷着眉眼平淡地道,“收到消息,石观音的确是去寻了王云梦,结果如何,不得而知,但王云梦如今武功较之过去本就愈加可怕,更擅毒,怕是讨不得好。”
  王云梦不是邀月,邀月此人邪性,却并不算大奸大恶之徒,王云梦却是十数年前就恶名昭彰的女魔头,风华绝代,阴毒入骨。琴棋书画诗酒花茶,世间一切风雅之事她都耳熟能详,信手拈来。王云梦若是遇见了石观音,可不会像邀月一样只是一掌了事,她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将这个与她旗鼓相当的绝世美人折辱致死——巧的是,石观音定然也是如此想法。
  “白飞飞被一个叫沈浪的少年人救走了,侠义榜上名列前茅,九州王沈天君之后。”西门吹雪也知晓朱七七更在意的是白飞飞的生死,虽然对幽灵宫宫主无甚好感,西门吹雪也如实相告,“已经留了口信,若她有难,定然会安置好她的。”
  西门吹雪不觉得幽灵宫宫主会落魄到需要他去救的地步,但还是这般吩咐了。原以为朱七七还是要闹,毕竟她曾经承诺过要对白飞飞好,但是没想到朱七七只是笑着应了一声“好,我信你的”便不再多言,实在是太过于反常。
  西门吹雪下意识地瞥了木舒一眼,木舒却当做没看见,只是低着头陪小无月对手指玩耍,他便也只能作罢。
  如此,木舒也只能抱着小无月叹息一声——还是太年轻啊。
  感情需要的是彼此的维系而不是一方的努力,否则再深的感情也迟早要被燃烧殆尽。哪怕木舒知晓西门吹雪此人不会被皮相所缚,真的宠溺一个女子一生也并非难事。但是呵护与体贴是他的事,无法坐视朱七七被蒙在鼓里一直傻下去是她的事。
  不过是作为好友的一份心意罢了,不管是对西门吹雪,还是对朱七七。
  小无月年纪太小,还没长牙齿,浑身奶香的小家伙就喜欢抱着别人的手指啃来啃去,绵软乖巧,可爱得不行。长途车马劳顿对于木舒来说是一件难熬的事情,木舒随手揉了揉朱七七的脑袋,婉拒了西门吹雪下棋的邀约,抱着小无月去隔间的床榻上小憩了。
  这段时间以来,遇见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当真是有些累了。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写书了,难得的是那聒噪的系统竟然也没有催她。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历过更多的事,遇见更多的人,欣赏过更美的风景,她的心也沉淀了下来,一些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与阅历的增长而获得了升华,或许她能更进一步也说不定呢。
  木舒没有想过,睁开眼睛之时会看见什么。
  推开隔间的纱门,惯来思绪清晰通透的少女甚至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直到那人听见动静,偏首朝她望来,她才如梦初醒,难以抑制住惊喜地喊了一声:“大哥!”
  金衣轻甲的男子端庄正坐,暮雪般的白发挽冠高束,眉眼清俊不过弱冠年华,唯有眉宇之间模糊年龄界限的清微淡远,才隐隐提醒着众人他真实的年龄。说来也是有趣,叶英和西门景云是世交挚友,可身为叶英妹妹的木舒,却和西门景云的儿子西门吹雪成了好友。
  不过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木舒和叶英的年龄之差,不似兄妹,倒似父女。
  #这么说来,这辈子的爹娘也真是神奇的人呢。#
  “小妹。”叶英的声音清越,总是带着一丝高远的韵味,但是面对自己最小的妹妹,那一份远于红尘的孤绝也融入了三分的温醇如水。木舒兴奋地朝他走来,这才发现叶英的对面正是手持黑子冥思苦想的西门吹雪,其态度之凝重严肃,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
  木舒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跟只偷了胡萝卜的小兔子似的蹭到叶英的身边,乖乖巧巧地坐下,被自家大哥温柔的拍了拍脑袋。
  “大哥,西门这是怎么了?”木舒轻轻拽了拽叶英的衣袖,以手掩唇低低地道。
  叶英双目轻阖,以他的听力,自然不会听不清木舒的话语,但还是纵容又配合地偏了偏头,做出仔细聆听的模样。
  “不过是以棋代剑,化道为锋,诉心中之理罢了。”叶英语气淡淡,哪怕西门吹雪沉思良久,他也仍然是那般沉稳如山的模样。以叶英和西门吹雪的年龄之差,剑道之差,与其说是交手,不如说是指导更为妥当一些。
  但是但凡差距有十分,定减至三分;凡事有三分恼,定出十分力。这是一种独属于叶英的,不动声色的谦逊。
  木舒瞅着自家大哥,简直呀摆出兔斯基懵逼脸。
  #吾等凡人无法领悟啊大哥。#
  木舒暗搓搓地道:“那大哥你是论心剑之道呢?还是论君子之道呢?”
  叶英偏首,淡淡一笑,他阖目浅笑的姿态静谧一如月下青竹,似幽篁弦乐,雅不可言:“二者有之,皆是我。”
  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此中道义,便如同叶英的心剑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礼。
  凭栏一心剑,静看花满天。
  这就是叶英。
  木舒简直要给自家大哥跪了。
  #嘴炮技能ex的我居然说不过我哥!#
  #咸鱼如我,人生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是你哥就是你哥,不就是膝盖吗?拿去!#
  #是在下输了。#
  第六十七章 红梅雪霁
  世人常道,擅棋者善谋略, 观棋风便可知其人, 大抵也是相同的道理。木舒擅棋, 虽不经常下棋,却是个喜欢剑走偏锋的好手, 有时候西门吹雪突生闲情雅趣,便会邀她一同下棋。木舒很熟悉西门吹雪的棋风,正如此人的剑道一般, 锋芒毕露, 一往无前, 这并不是说西门吹雪不善谋略,只是很多时候, 西门吹雪更喜欢堂堂正正地战斗, 对一些迂回多变的战术不屑一顾。
  如今在这块棋盘之上, 西门吹雪延续了自己一贯的风格, 黑子如剑,攻势快如狂风暴雨, 一时占尽上风。相比之下, 叶英的棋风几乎可以说是温吞至极, 不快, 却很稳。白子的防护圆融完美且滴水不漏, 一开始和黑子的交手虽然处于下风,却仍然不疾不徐地为自己划分领地。黑子一昧将攻击视为最好的防守,等到回过神来时, 白子已经形成了包围圈,攻守兼备,让人无处下手了。
  两人的棋风都带着正气,更偏好堂堂正正的战斗,不同之处在于一者展刃,一者藏锋,倒也是和而不同。
  “大哥是在教导西门吗?”木舒哪怕不懂剑道,也能分明看出叶英在剑道上的领悟要更甚西门吹雪。西门吹雪的剑是双刃,剑出无回,难免伤人伤己。叶英的剑却已经自成领域,稳步如山,哪怕你能看见他拔剑,却也绝无招架之力。
  “非也。”叶英抿了一口清茶,容色淡淡地道,“剑之一道,大道三千,小道无数,无论何人,都没有对他人剑道置喙的权利。他人不能,我自然不能,是以,我只是展示我的剑道,我心中的理念,是对是错,由他自己分辨,能悟出什么,也在于他己身,而不在我。”
  木舒想想也是,这道理其实很简单,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想法,若是强迫他人接受自己的三观,那未免也太可笑了一点。
  “那剑道大致上有什么分别吗?”木舒捧着茶杯暖手,沾了沾唇,道,“就是所谓的无情道和有情道,到底是怎么划分的呢?”
  “道之一字,向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其间种种,并无特定的界限之分。”对于幼妹的好奇,叶英向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耐心地解释道,“人不可能全然无情,区别只在于将情寄托于何处。若是一心向道,自然无情于他人,约莫便是所谓的无情道;若是极于情极于至,无愧自己本心,则应归于有情道。若二者皆当顾及,大爱天下,情有之,却平淡好似忘情,便应是太上忘情之道。”
  这样的说辞对木舒而言是有点新奇的,她斟酌半晌,迟疑地道:“那这般说来,二者之间竟是只有一步之遥。”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世间诸事,本就如此。”叶英倒是对这些事看得极淡,功过是非,很多时候靠的只是世人的一张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不过如此罢了,“负尽苍生为救一人,是对,是错?一生为家国殚精竭虑却辜负一人半生,谁是?谁非?人有力竭之时,圣贤亦有过错之处,道义与情,有时终难两全,想要一辈子尽善尽美,问心无愧,又谈何容易呢?”
  木舒哑然失笑,自己一直以来在心中百般纠结万般沉郁的问题,在叶英的眼里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就像她一直在想,西门吹雪的剑道到底是对是错,但是这个问题的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果,哪怕真的有过,也不应该她来分说。
  不止是西门吹雪,或许还有她自己呢?
  那人的出现一度让她动摇与迷茫,无助的哭泣和思量,她也问过自己我为何要如此痛苦?
  但是归根结底,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确切的答案,至今为止她所做的一切,都不曾让她后悔,便也够了。
  木舒心中下定了决心,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和感悟,将闲置已久的《冬梅雪》写完。正如叶英所言,她其实无需置喙西门吹雪的剑道,她要做的不过是展现自己的理念与想法,能从中看出什么,决定以后怎么走,那都是西门吹雪的事,与她无关。
  “多谢大哥解惑。”木舒嘿嘿笑着抱着叶英的手臂,以一种异于往常模样的活泼娇憨,道,“大哥帮了我大忙呢。”
  叶英轻嗯一声,也不多问到底帮上了什么忙,只是沉默地听着她说话。许久,叶英才冷不丁地道:“你师姐来信了。”
  木舒登时一个激灵,仿佛被人揪住了狐狸尾巴一般,简直冷汗直下。叶英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却不再开口了,甚至还相当体贴的从火炉上拿过茶壶,帮木舒的茶杯满上滚烫的茶水。做完这一切后,叶英仍然静坐,好似在等待西门吹雪从顿悟中回过神来。他一手放在桌上,一手放在膝上,明明从神情到姿态都那般闲适温淡,却硬生生让木舒生出几分公堂审问的错觉。
  木舒毫不犹豫地怂了:“……qvq我错了,大哥。”
  叶英轻轻抚了抚她的脑袋,没有说话。
  眼见西门吹雪不知晓要沉思到什么时候,兄妹两人要说些体己话也不好当着西门吹雪的面说。原本应当是西门吹雪去拜会叶英才是,但是叶英知晓她还睡着,就吩咐他人不必打扰,一边和西门吹雪下棋,一边等她睡醒。木舒询问了一下朱七七的去向,得知这小姑娘受不住车厢里两个冰山闷葫芦,所以跑到藏剑的车架上去找随行的女弟子玩了。
  木舒非常不客气地拽着叶英的手往隔间跑,就西门吹雪撇在一边不去理会。好在马车实在很宽敞,简直如同一间屋子一样,叶英在茶几边坐下,木舒随手就抱起床榻上睡得手脚软乎乎的小无月,转手塞进叶英的怀里。木舒忙着烧热水泡茶,叶英沉默地抱着小无月。虽然不曾当过父亲,但是弟弟妹妹大多是被他当做孩子一样带大的,因此叶英抱孩子的动作也不算生涩。
  木舒给叶英泡了一杯雨花茶,隔间里溢满了幽雅醇厚的茶香,那温暖湿润的气息沁入肺腑,让人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这孩子叫江无月,明国第一美男子江枫和移花宫侍女之首花月奴的孩子。”木舒思索了片刻,选择了一个较为柔软的突破点来砌入话题,“这是一对双生子,还有一个孩子叫江小鱼,被无乐少爷带走了。”
  叶英沉默地拍拍襁褓,将孩子放在腿上,并不开口说话。木舒整理了有些杂乱的思绪,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点点娓娓道来。
  她只讲述自己的故事,并不带入自己的情感,因为她知晓叶英心中自有衡量,她无需混淆他的判断。她讲了七岁那年的初见,讲了曲亭山上的重逢,讲了之后一同行走江湖的每一步。她讲了第一次见陆小凤时险而险之的纷争,讲了李寻欢的故事,讲了之后的金鹏王朝与石观音之事。她说着说着,便忽然这么欣喜又这么黯然地意识到,原来他们之间已经有了这么多的回忆与故事。
  虽然并不清楚师姐的信中说了什么,但是木舒还是一五一十地将事情交代清楚,包括唐无乐的告白和自己在相处之中逐渐萌芽的情感。说完这些后,她像个早恋还被父母抓住的孩子一般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叶英一直沉默地听着她的描述,阖目静坐的姿态清癯端逸,直到她说完,才平静地问道:“这个孩子,叫唐无乐?”
  木舒微微囧了一下自家大哥的称呼,宛如咸鱼一般瘫在小几上,弱声弱气地道:“……是,是这样的,但是我拒绝了,大哥。”
  面对自家大哥沉静如水的容颜,木舒只能违心地默念三句少爷对不住不过谁叫过去的自己坑了你呢?念完就开始强行自家大哥吃安利:“我觉得我年纪还小,还能多留几年,但是他年龄不小了,所以……”
  得了吧,这破理由要是能哄住自家大哥她以后就把五哥的台词全部对少爷念一遍。
  “过程是复杂的,结局是一样的,总而言之他现在被我气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咸鱼不怕酱油卤,木舒十分淡定地竖起拇指,强行转移话题,道,“大哥我们拜访了西门伯父之后,要提前动身前往金国吗?我也差不多玩够了。”
  没玩够也得玩够了,走吧走吧快走吧,明国这地方简直跟她八字不合。
  #好像竖起了死亡flag呢。#
  虽然不知晓处于什么原因,让叶英没有了深究了打算,但是惯来体贴的长兄不知是否察觉到了什么。在许久的无言之后,还是顺着她的意愿转移了话题:“可以,只是如今金国到底战乱不休,若是前往金国,总要做足准备再上路。”
  既然时间充足,总是要在离开明国之前做点什么的。
  木舒翻开了《冬梅雪》的大纲,这个被她闲置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故事。虽然一直模模糊糊有种无言的触动,但是要她将心中的感觉具现化成文字并且书写出来,实在是为难她了。但是如今被自家大哥点醒,木舒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作者不该有的错。
  写书,很多时候就是写那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与感触,如果要将一切抽象的感觉实体化为存在的事物,那文章就化为了干巴巴的报告了。作者要做的其实是记录自己的感觉,用一个漫长的故事来渲染描绘这种触动,让读者带入,让他们感同身受。
  那么,要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既然是言情小说,那定然需要男女主角,男主角的人设不做第二人想,那女主角,要写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木舒的脑海中划过雪地里一抹绝艳的红,似红梅,似火焰,开得美,燃得烈。木舒想,那个女子定然要与众不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