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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背负了传承而生,亲眼目睹了自己未来的命运,但我还是想坚信,我命由我不由天。”多多,亦或者是赵涵雅骑在马上,玄黑色的宽大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看着前来践行的叶琦菲,复而极目远眺,注视着远处披着雪色斗篷,朝她挥手的少女,低头道,“琦菲,若我能寻找到传说中的龙脉,以此逆天改命,我定然会回来的!”
  ——我为神算,东北变天君,终有一日,会带着希望重归此地。
  “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
  “圆为环,缺为玦,缺多圆少,你道是也不是也?”
  叶晖去看望木舒时,时常会看到这样的一幕——他的妹妹靠在椅子上,笑靥清浅温和,低低地述说着什么。而那一身唐门服饰的男子就坐在她身侧,有时两人的怀里会各抱着一个孩子,有时却是抱着一只黑白两色的毛团子。那个传闻中桀骜而霸道的男子总是寡言而少语,大部分时候只是安静地倾听,如水的平淡之中,似乎酝酿着一种独属于他们的长长久久。
  “你是想通透了?”唐无乐牵着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握,比起他,她的手掌是这样纤巧,就连交握都显得吃力。
  “想通如何?没想通又如何?”木舒有些虚弱地勾了勾唇角,哪怕没有力气,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我一直恼少爷,缘何不肯放手?如果一条路已经看到了尽头,却仍然不肯归去,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我还能给你什么?”
  ——人生本就残缺,如何连一夕的圆满都不得成全?
  ——只能用尽所有,回握住你的手,罢了。
  第九十七章 相思相守
  病痛不是木舒停下脚步的理由,与之相反, 拖着病体, 木舒反而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时间就是生命。这句话对她而言, 再刻骨不过了。
  身为藏剑七庄主的她缠绵病榻,扶苏先生的作品却开始了密集的投放。木舒将以往的短篇作品订制成册, 一边开始书写苏梦枕的故事,一边大范围地递出了询问信,其中便包括六扇门无情、天策府曹雪阳、明教范遥、东邪黄药师以及西门吹雪。
  然而纵使扶苏的名气响彻四海, 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一口答应完全买账的。
  身为公务员的无情和曹雪阳第一时间回复了信笺, 委婉的表示自己身在官门牵连甚多, 虽然敬佩扶苏先生的才学,收到谛听帖也很是惊喜, 但是倘若入主风云录会导致官门消息泄露, 那也只能忍痛回绝了。对此木舒也表示了理解, 并再三保证不会泄露他们的资料, 将故事的初稿分别寄到两人的手上,无情的故事择取了他曾经经手的几件案子, 而曹雪阳则择取了几次堪称经典的战役。
  木舒懒得思考这两人先前回绝的缘由到底是理由还是借口, 便也在信中坦言相告, 若实在为难, 亦不会强求。
  相比较之下, 木舒印象中敢于自毁容貌潜伏汝阳王府的范遥就显得不太友好,不仅干脆果断的拒绝了木舒,甚至还回信讽刺言道自己心中道义绝非一介书生可懂的。对此, 木舒也只是平静地划去了范遥的名字,也并未因此而动怒。毕竟金国明教本就行事邪气,算不得好人也算不得坏人,他们并不是纯粹的黑白两色。他们大多心怀家国天下,但很多时候为达目的却又不折手段,全然不顾仁义道德。
  就像这明教的“逍遥二仙”,杨逍昔年对峨眉派高徒纪晓芙一见生情,却又使了那等迫人的手段来逼其就范,虽说之后纪晓芙亦交付芳心,但到底此举非君子所为。而杨逍性格冷傲,范遥行事却更加邪气,为了取信汝阳王也为了掩藏身份,不惜对明教香主下手,之后为了从鹿杖客的手中取得解药,还信口胡言自己与灭绝师太有染,周芷若是他们的私生之女,最终逼得性子刚烈的灭绝师太自裁而死。
  金国明教之所以会被称为魔教,并非是完全的空穴来风,子虚乌有。哪怕他们教中之人的确大多是为了保家卫国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铁骨汉子,这也是无法泯灭的现实。比起明教,木舒其实更想写武当张真人,但怎奈何金老并未对其生平过多着墨。木舒能有“谛听聆音”的名号,不过是仰仗前世的所见所闻,对这位太极宗师沉浮流转的半生,实在难以吃透。
  没有把握的事情,木舒向来不会经手,如此一来也只能遗憾作罢,另寻他人了。
  裴元的《活人不医》与苏梦枕的《红袖一刀》同期发售,木舒依旧采取两极对比的手法,一者描述平淡如水颇有岁月静好之感,一者剧情紧凑密集如夏日雷雨。为了描绘裴元的风骨雅致,比起采用特殊的事件来深刻人物的性格,木舒更偏好侧面的描写。着墨了万花之景,描摹了文人墨客云集的风流写意,在言语交谈、行动抉择、平日琐事之中,恰到好处地渲染出一种山水墨画般的诗意。
  这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言语过火易显矫情,过于寡淡又显无味。木舒几经衡量,在故事周转几度变更之中维持着那份平淡的恰好,直到故事的终端,伴随着裴元一声言语铮铮的“活人不医”,故事戛然而止,先头的平淡尽数化为难言的错愕与惊异。
  前文儒雅清逸的形象骤然深刻,冷漠无情的背后,又能剖出别样通透的医者仁心。
  反观苏梦枕,倘若说裴元的故事是细水长流之后的石破天惊,那么苏梦枕的故事从一开始便是疾风骤雨。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从未停歇的人心之争,沉疴已久的残喘之躯,人物的智慧与谋略在勾心斗角之中化为浓墨重彩,印象深刻得如影随形。整个故事剧情的推动也极为密集紧凑,转折圆融,环环相扣,苏梦枕的人格魅力也在这样的张力之下被拉坤到最大,如鼓点般敲打在人的心上。
  但是故事的终局,伴随着苏梦枕咳出的鲜血,随着他一句“咳嗽与死,我选择咳嗽”的笑言。
  ——故事似乎也染上了他此时的云淡风轻。
  【宿主的笔力越来越浑厚了呢。】系统通过了木舒的稿子,如此真心实意地说道。
  木舒笑了笑,没有说话,都说人之将死,还有什么事不能看透?左右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她的生活看似悠闲,但实际上分外充实忙碌了起来。但是即便如此,她仍然想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伴自己所爱之人,毕竟她无法确定自己放手一搏是否能换来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每一寸时光都显得弥足珍贵,不可辜负。
  手持剪刀剪掉五色的丝线,坠着银色吊坠的长命缕,简单却小巧得好看。木舒笑着拉起唐无乐环在她腰间的手,将长命缕放进他的掌心,合掌握住,语气温柔地道:“少爷向来爱胡闹,总说要将滚滚当定情信物,如今真的给了定情信物,可要好好收着呢。”
  长命缕,续命缕,避鬼及兵,瘟病不侵。
  杭州的风俗如此,以五色丝绳为索,祈求平安康顺,无病无灾。这本来只是一个美好的祈愿,然而这五色的丝绳并非俗物,是木舒从系统中高价兑换而来的,便确确实实蕴含了阴阳五行之道,足以庇护常人一生。木舒不仅给唐无乐制作了一条,还准备给亲近的人都编一条,不过他人的都是香囊,唯有唐无乐手中的长命缕坠着银色的坠子。
  那坠子非金非玉,说是银子,却又从未有人见过这样美丽的银色,仿佛星河流淌,漫天星辰璀璨尽数沉淀于此。
  “少爷以后要爱惜自己。”木舒依偎在他的怀里,淡淡地道,“虽说在这个江湖,杀手的存在是必然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该多说的。但是我始终觉得杀人是不好的,虽不能阻止你,但是总希望你能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若有所谓的报应,我一应为你承担。
  “少爷若是不爱惜自己,那事不过三,三次后我便再也护不了少爷了。”木舒从唐无乐的手中取过坠子,伸出手替他戴上,“我若当真命不久矣,那这坠子也会陪伴在少爷的身侧,若是它碎了,我也就真的不在了。”
  长相思,长相守,长相思来长相守,红尘十丈软,欲语还休。
  没有唐门,还有凌雪阁,没有凌雪阁,还可能会有青衣楼血衣楼。这红尘纷扰,碌碌不休,她止不住杀伐,却真心实意的愿他一生无忧。所以她以自身的功德兑换了这个银坠,能替他三次人为而非天命所立的杀劫,哪怕最终不得白首,也能算是无憾而终。
  木舒说着说着,自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似乎总是会莫名地开心起来,并且没有什么特定的缘由。
  唐无乐沉默不语,任由她的手撩起他的长发,触碰杀手最为敏感警惕地脖颈,将那银坠挂在他的脖子上。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会表现出这样自然的依赖与亲昵,但唐无乐也不知晓为什么,心里始终觉得空落落的,如同狂风卷叶,无处凭依。
  人的欲求没有止境,心中残缺的沟壑深不见底,只想将她完全填补进去,才能感到安心。
  越拥抱心越冷,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这欲壑难填的滋味,是否会有一天无法压抑,甚至伤害到她?
  ——红尘相守,何等之难?
  “不会让它碎的。”唐无乐抱着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深邃的眼眸微微放空,罕见的显露出几分失魂落魄,“矮砸,你说,短暂相伴却不得相守,相守却如同行尸走肉,那种更为可悲一些呢?”
  木舒闭着眼,轻笑:“我怎么知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欸?这种事情向来是用尽言辞亦难述其一的。”
  “不过你知晓,我心思向来异于常人,没有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可悲,我也很难做出抉择。”木舒慵懒地靠在他宽实的怀里,抬起自己的手,伸出屋檐遮挡而下的光影,天光之下连手指的轮廓都变得透明,“但是从小到大,我没有学会多少东西,我只知道——”
  “活着比什么都难,死比什么都容易。”
  九阴逆脉之体带动体内阴气涌动,木舒四肢僵冷,肺腑作痛。而如今靠在唐无乐温暖的怀抱里,午后的阳光又恰到好处的惬意,不由得生出几分倦怠与惫懒,清亮的眼眸微眨,却又缓缓阖起,不知不觉间掉进甜美的梦乡里。
  她没有听到唐无乐之后的话语,沉重的,寂寥的,说不清其中是固执还是偏激。
  “少爷我不想你死,却怕留不住你,黄泉路上留你孤孑一人,太过伶仃。”
  第九十八章 攻入荻花
  枫华谷红叶湖畔,荻花宫。
  为了不暴露行踪, 藏剑山庄诸多弟子且行且止, 等到叶英三人抵达时, 也已是入秋了。漫山遍野的红枫艳丽得刺目,仿佛血似的朝霞渲染涂抹在婆娑的树影之间, 抬起手接住一缕漏下的天光,都仿佛掬起了一捧令人目眩神迷的华彩一样。
  “荻花宫信奉双性神祗,女子为尊, 是以教中弟子多数是女子。”黑衣蒙面的女子蹲在枝桠上, 手里揣着册子, 向叶炜描述自己得到的情报,“除了检察使、祭祀、圣女以及坛主以外, 还有在江湖上绝迹许久的长风万里卫栖梧, 根据情报来看, 守备不算森严, 三位庄主之力,想要攻下荻花宫简直是牛刀杀鸡, 但是如何确保叶小姐不会被对方抓来威胁诸位, 才是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另外, 叶小姐被困荻花宫中, 似乎被药物所控, 不能自主。救出叶小姐之后是否能从坛主沙利亚的手中拿到解药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还是说你们打算带叶小姐去万花谷求医,或者此行带来了“圣手孤针”盛长风?”仿佛是为了炫耀自己组织杰出的情报能力一般, 女子翻看着手上的书册,字里行间却能听出一股智珠在握的自信与骄傲。
  叶炜这几年来修身养性,也比年少时沉稳了不少,但是还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桀骜,当下客气又疏离地说道:“这就不劳隐元会费心了,叶某谢过姑娘的情报,需要多少银钱,藏剑山庄定然不会有半分拖欠的。”
  叶炜话语中的逐客之意已然露骨,蒙面女子却置若未闻,不仅装作没听懂,还夸张地道:“这点子东西能值几个钱?哪里值得我特意过来一趟?三庄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如今隐元会最值钱的情报是什么吗?要不是奔着这个大头,我才没兴趣跑这一趟呢!”
  “姑娘说笑了,你们隐元会还不算暗人,那这个江湖也没多少暗人了。”叶炜眼见对方绕了半天圈子还是不肯直说,不提钱货两讫,分明就是要占他们一个人情,顿时不咸不淡地刺了对方一句,“在下也说过很多次了,在下并未见过扶苏先生真容,姑娘不必多问了。”
  蒙面女子心中暗自撇嘴,却还是略带讨好地笑着道:“三庄主,您是知道的,我们隐元会号称无所不知,别说唐国,便是放眼天下也无人可以媲美的。但是近年来却是啃上了硬茬子,竟对扶苏先生的情报一无所知,可当真是砸了我等的招牌。藏剑山庄若是能告知一二,隐元会感激不尽,日后若是藏剑有难,也定然全力相帮,您看如何呢?”
  唐国第一情报门隐元会的全力相帮,无论从什么角度上看,这都是一个相当诱人的饵食。但是叶炜虽然生性桀骜,却也是在君子之理的熏陶之下长大的,是以不喜讹语,亦不屑说谎。听闻如此重诺,叶炜也是微微一怔,但是随后却是眉梢微拧,认真地道:“实不相瞒,此诺之重,的确令人心动。但是人无信则不立,叶某不愿说话,我等的确不知晓扶苏先生的真容。”
  “扶苏先生悬赏红衣教一事,的确与藏剑无关,是我小妹常年卧病在床,喜好话本,又有闲情雅趣,时常书信予扶苏先生,才有了一二交情。此事也是凑巧,是扶苏先生在查阅红衣教情报之时发现了六妹的行踪,思及幼妹旧时所言,才将情报转交给藏剑山庄。”
  叶炜的确对此一无所知,此时心中光风霁月,言语诚恳,话语亦是合情合理。而藏剑山庄君子之名远扬在外,话已至此,蒙面女子自然不能不识好歹。哪怕心中不甘,也只能赔笑道:“三庄主为人,在下自然信得过的,但日后若有消息,可别忘了隐元会呀。”
  蒙面女子临走前目光隐晦地睨了一眼站在远处抱剑垂眸的藏剑大庄主,实际上,扶苏的形象江湖上多有猜测,而隐元会首当其冲的怀疑目标便是藏剑山庄的大庄主叶英。扶苏的思想理念以及书信的遣词用句,都与叶英十分吻合。
  而叶英常年闭关不问世事,叶家又是书香世家,昔年因风骨清高而未能入朝为官,一直是老庄主叶孟秋心底的遗憾;叶英常年闭关,世人对他知之甚少;《冬梅雪》一书中涉及的武学理念,非武道大成者不得领悟,而叶英又恰好是剑道宗师;最后叶英孤孑多年,未曾娶妻,也并未有过红颜知己的传闻,谁知道他心中是否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说是专心剑道别无他想,但真相谁又说得清呢?
  怀才不遇,隐世避居,才华横溢,武道大成……桩桩件件似乎都擦得了边,而这次的红衣教事件更是当头一个棒槌,若不是实在毫无证据,蒙面女子简直想一把揪起叶三的衣襟拼命摇晃——你给我承认啊!你家大哥是不是以练剑为借口一直在写书啊?!
  蒙面女子有贼心没贼胆,此次无功而返还尚且不知晓要如何同首领交代,心中恨得咬牙切齿,临走前忍不住多嘴道:“恕我直言,凭几位的实力完全可以杀入荻花宫,只要将藏剑山庄的服饰与武器换掉,对方一时半刻也不会想到要用叶小姐来威胁诸位。”
  言外之意就是,换掉你们全身的金灿灿!人家就认不出你们是西湖小黄鸡了!
  #扎心了,老铁。#
  围剿了荻花宫外围守卫的弟子,确认叶婧衣如今在荻花宫的一处院落里,身周只有一位疑似卫栖梧的男子,并无其他红衣教教徒的存在。藏剑山庄的弟子零零散散地包围了荻花宫,叶英三人带着少部分的藏剑弟子便闯入了荻花宫。
  为了赶在最快的时间内杀入教坛,叶英前头开路,藏剑弟子跟随其后帮忙善后。外溢的剑气凝聚成数十把长剑悬浮在叶英身周,交织网罗成庞大的剑域,宗师之所以被成为宗师,是因为他们超脱了江湖中一流高手的水准,能够将劲气外放达到护体亦或是伤人的目的。叶英的无上心剑更是其中翘楚,由剑气凝聚而成的剑域处处杀机,却凝而不发,杀意内敛,感官敏锐的剑客都无法察觉到危险的存在。
  以心为剑,剑随心动,将剑域里每一分每一寸的剑气运用得如同弯曲手指一般自如,正是无上心剑的至高境界。
  普天之下,宗师级别的高手屈指可数,更何况区区一个红衣教分坛的行宫,如何抵挡得了无上心剑的摧拉枯朽之力?
  些许乌合之众,也眨眼间溃不成军。
  叶英修剑炼心,一柄焰归剑,藏锋十余年。许多年轻一派的弟子只知大庄主叶英曾经在第三次名剑大会之上力抗明教法王而不落下风,逼其远遁退走,但是一直未曾见过叶英拔剑出鞘。如今亲眼看见叶英心剑之威,心中又惊又叹,愈加仰慕尊崇,可谓心潮澎湃。
  身穿红衣教服饰之人,叶英一律击溃,令其丧失反击能力之后留由藏剑弟子善后。如此这般,当叶英、叶炜与叶凡闯进主殿之中时,藏剑弟子已不剩一人,尽数留在主殿之外,控制住了红衣教所有的教徒与弟子。
  叶家三子如同一柄锋利无匹的宝剑,破除了一切迷障雾霭,几乎无人能当。
  ——仅仅只是几乎。
  叶英的剑气被人挡下之时,叶英只听得一声轻咦,不及多想,身形已是如流云般往后一退,恰巧避开了对方横扫而来的一道剑气。
  叶英停下了脚步,叶炜和叶凡亦然,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男子。男子身形高大,容貌掩藏在斗篷之下,看得并不分明。他身后跟着一名形容狼狈,容貌粗犷的男子,男子的背上背着一个身穿红衣教服饰的女人,昏迷趴伏在男子的背上。那女子披着莎丽,只露出半张白皙胜雪的玉容,哪怕时隔多年,叶炜叶凡依旧认出了女子的容貌。
  “六妹——!”叶炜和叶凡当下横剑而立,想将妹妹从外人的手中抢回来,却又担心轻举妄动会害了妹妹性命。
  随着两人的这一声呼喊,对面的两人也似乎回过了神来。背着叶婧衣的男子当即松了一口气,而那披着斗篷的神秘人却是嗓子微哑,略带困惑地道:“你们……是藏剑山庄的……?是这三阴逆脉之体的兄长?”
  叶英听对方提及三阴逆脉之体,不由得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颔首,淡然道:“正是,在下藏剑山庄叶英,此乃我三弟叶炜,五弟叶晖。阁下口中的三阴逆脉之体乃是叶某失踪多年的六妹——叶婧衣,不知阁下可否归还于叶某?”
  叶英此话说得直白,亦是先礼后兵的前兆。对方显然也没料到会碰上这样尴尬的境况,一时之间沉默无言。
  半晌,叶炜和叶凡已经焦急得如同火烧浇油了,披着斗篷的男子才开口说道:“既是尔等血肉骨亲,自当归还于尔等。只是老夫有一徒儿,乃是三阳绝脉之体,为此饱受多年病痛,苦不堪言。前不久,老夫才从小辈的手里打听到了消息,只需寻得与三阳绝脉之体相对的三阴逆脉之体,便可完全治愈这先天不足之症。如今老夫的徒儿命在旦夕,实在让老夫焦虑。”
  “想必几位作为兄长,也知晓这不足之症带来的病痛,不知可否通融一番?老夫也是费了一番心力才寻到三阴逆脉之体的下落,救徒心切,还望见谅。事成之后定然将令妹送回藏剑山庄,厚礼相报,如何?”
  男子嗓音苍老而沙哑,语气却十分彬彬有礼,知晓是友非敌,叶炜和叶凡也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然而听罢,心中却极是错愕,他们与六妹分离多年,如何忍心她再漂泊在外?更何况对方所言之事真假难辨,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带着叶婧衣离开?叶炜心中暗自警惕,却还是笑着道:“若能治愈这样的不足之症,自然是好事一桩,但是我等也与婧衣分别多年,不知可否让我等兄妹相聚在先?毕竟婧衣似乎一直被红衣教以药物控制着心神,我们也很担心她身体是否受得住。”
  叶炜自认这番话极是委婉,言辞也并未过激,但谁料那男子却忽而摇头,道:“抱歉,但老夫的徒儿实在病重,为了救他性命,已有人闯入皇宫大内为他取药,如今也只是拖延一二。刻不容缓,老夫实在没有时间了。”
  叶炜神情一冷,想着对方或许是不想和他们正面交锋才找出这样的借口,当即道:“阁下的徒儿性命宝贵,我家六妹于藏剑山庄而言也是珠玉难换,阁下又又凭什么为救一人就可置他人性命安危于不顾?未免也太过分了吧?”
  方才略有松弛的气氛霎时紧绷,危险气息弥漫,仿佛一触即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唐简:没人告诉我能救我徒儿一命的人就是叶家的七姑娘,怪我咯?
  唐晓鱼:你偷听还只听一半不听完整,怪我咯?
  叶家三子:没人告诉我小妹有如此救人利器,怪我们咯?
  叶.万恶之源.搞事不止.木舒:……不忍心给了希望又让人绝望所以打算先找到姐姐和三阳绝脉之体再说出惊喜结果不小心又引发误会了,怪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