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不仅是伯爵大人,还有这么多人,真的,都将他遗忘了吗……”
“我了解得也不多,但是,我可以毫不犹豫、无比确定地这么告诉你们——”
“他善良,美丽,他能获得见过他的所有人的‘爱’。而他的名字,是……”
——艾尔利。
这短短的,三个字音。
当伊丽莎白轻声说出这三个字时,泪水从岩窟王那愤怒的、狰狞的面庞滑下,而这泪水,却如就在他心中的未知的火焰一般炙热。
“……啊。”
钝痛。
那火焰真的在烧灼他的心。
“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啊——啊啊啊啊!!!”
几乎,将他正用手死死按住的胸膛烫穿。
……到第三个特异点了。
事到如今,被找到的英灵基本上都已经反应过来,他们与那异世界的联系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次居然有两个……狂王,还有天草……说起来,天草是怎么来到迦勒底的,为什么我忽然间想不起来?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是的,master
天草在心里默默地回应。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在计划失败迎来死亡之前,意外地闯入迦勒底……很奇怪。
很奇怪。
就在他思索之时,脚下已然踩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玛修在旁边没能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思绪回转,这时,天草才和御主藤丸立香一起,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狂王——
在同行之人发呆的时候,库丘林已经径直走上前去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被同样生长得旺盛的花丛淹没了一半,各色的花瓣刚好能抵到他的腰间,他身上的尖刺和尾巴硬生生地在花海中破开了一条凌乱的小路。
没过多久就寻找到,花海的主人是一个女人。
女人的眼睛看不见,但是听到身边之人对库丘林和天草的形容,她竟然一下就认出了他们。
“那个时候,我一直在沉睡,也没有亲眼见过你们,但在我的梦里,艾尔利哥哥给我描述过你们的样子,还告诉我,berserker和ruler帮了他很多的忙。”
“个子很高、还有一条长尾巴的是berserker,看起来很凶,很冷酷的样子,但实际上,berserker懒洋洋的,一点也不可怕,还喜欢吃巧克力。个子矮一些,白发的少年是ruler,不仅特别可靠,而且还是一个伟大的圣人,就是没有自己的爱好,还瞒着不少事情这两点很让他担心……”
“他说,能够遇到他们,真是太幸运了。”
可是——
库丘林不喜欢吃巧克力。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吃过。
散发着甜腻味道的东西,那里好吃了?
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竟然会和天草四郎时贞这样的男人留在这里维护过一个——愚蠢,就用愚蠢来形容吧——愚蠢的家伙。
“啊,他消失了,还被遗忘了吗?怎么可以……像他那样温柔的人,怎么可以被忘记……”
“亲爱的。”女人忽然对守在她身边的男人说:“金,你见过艾尔利哥哥,就用笔把他画下来,交给他们吧。”
叫做金的男人觉得这个任务很棘手,但是,他也没推脱,很爽快地提笔在空白的纸上唰唰作画,没过多久,“艾尔利”这个英灵的画像就完成了。
“……”
“……”
“不,这个抽象的火柴人……”
抽象得就是由几根木棍组成的人物像,被金在大概是头发的地方特别标注:蓝。在大概是眼睛的地方也有特别标注:蓝。
好……吧,至少线索也逐渐拼凑起来了。
名字是“艾尔利”,男性,蓝发蓝眼,据见过他的这些人重点腔调,他——特别美丽。
库丘林还是没有被说服。
他不信。
眼里只有敌人与杀戮的“武器”,怎么可能为一个无所谓的英灵停下脚步。
不知为何,男人这么想,心绪却完全无法安宁。
蓝发蓝眼,蓝发蓝眼,蓝发……蓝眼……蓝色!
他被莫名其妙生起的奇异的情绪所掩埋了,如果有人知晓,或许能够告诉他,这种情绪是迷茫,又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猎物的野兽徘徊已久后,发出的不安的躁动。
他还感觉到非常地不舒服,在杀戮的过程中受到的重伤,也无法让他感受到这般直刺灵魂的疼痛。
男人的眉头紧皱着,看似冷漠的目光落到了天草的身上。这个家伙跟他不熟,但一直以来就是让他很不喜欢,此时,忍住厌恶之情,他看过来,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家伙脸上的表情——
天草没有看他。
白发的英灵正呆呆地盯着远处的只有一片绿色的花田。
为什么,在群花的环绕下,距离花海中心这栋木屋最近的地方……会有一片由薄荷组成的小小天地。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想不起来。
第四特异点,谁也没想到,被线索牵连上的竟然是吉尔伽美什。
那般高傲的英雄王,以他这基本上从不听人好好说话的性格,居然也会……
“杂种,现在你最好跟本王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否则——”
“……”
被突然出现的金光闪闪的家伙威胁的男人,只看了他们一眼,就淡然地放下了筷子。
“许久不见,父亲大人。”
这个人——居然叫吉尔伽美什“父亲大人”!
宇智波斑:“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他当时让我这么叫的。所以说,我那个十几年也长不高的哥哥,神出鬼没很不靠谱的老师,还有——艾尔利叔叔呢?”
前面提到的那两个人不出现也没关系,外表冷静的宇智波斑只想知道,他最期待见到的艾尔利叔叔为什么没有来。
然而,在听完藤丸立香心情沉重的解释后,宇智波斑先是一愣,随后,神情渐渐阴沉。
他站了起来,以完全不输于英雄王的气势面向吉尔伽美什。
“看来是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啊,不然,我相信,您不可能庇护不住他。”
吉尔伽美什的赤眸阴冷,却是不怒反笑:“这么看着,确实有一点被本王教出来的模样。你还想说什么?”
“我只打算把您曾经教给我的一个道理,再还给您。”宇智波斑语气淡漠地说。
“对于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一旦抓住了就不会放手——您是一开始就没有抓住,还是,想要在失去记忆的这个‘中途’放开手?”
太大胆了。
就是这个男人曾经见过吉尔伽美什,并且跟他有颇深的渊源,但面对此时对他毫无记忆的英雄王,竟然还敢说出如此大胆的话!
可是,宇智波斑就是故意的,虽然他其实并不想这么说。
他也就沉默地注视着显露出巨大愤怒的金发的王,在将要杀死他以作惩戒之前,停下了。
“本王……放手了?”
“不可能。”
“如果,那真的是本王的私有物——怎么可能,会·放·手!”
在前往最后一个微小特异点之前,迦勒底那边,还出现了一个插曲。
找到了。
第三个还残留有些微感应的人。
红archer偶然间去了日本的冬木市一趟,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紫发的少女。
“我隐约觉得,有一个特别温暖的存在,曾经在我的身边停驻过,他改变了我,他拯救了我,可是,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间桐樱不止有这么一个印象,她还对红archer、吉尔伽美什、奥兹曼迪亚斯有反应,后者的反应就要强烈多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认定,她见过他们。
但是,在哪里见的,为什么会见到……这些问题的答案没了下文,因为,就像是缺少了位居中心的枢纽,让零碎的线索无法串联。
在间桐樱说出那定论般的话时,奥兹曼迪亚斯便不禁放声大笑。
“看到了吗!凡人们啊,余的坚持是正确的。那个人确实存在过,只是暂时离去,余没有忘记他,余没有错过他!”
可是,他明明在笑,脸上的表情却不没有任何一分自得或是真正的笑意,而是本不应该出现在此世最尊贵之王面容之上的悲伤。
“余现在知晓了,他名为艾尔利,虽被抹去了存在,余却毫不质疑,此人……定是余永生之挚爱!”
吉尔伽美什自从第四特异点回来的那一天,就再也无人见到他的身影。还在迦勒底的恩奇都说,他回了乌鲁克,正如同疯了一般寻找某一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还有几个英灵同样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无论如何回忆,无论如何寻找——
找不到。
找不到。
在“这里”,是找不到的。
通过斩断“绳索”来修复特异点的任务早就被遗忘,亦或者,干脆被修改了。试图引导他们去斩断的东西,是羁绊,是那个英灵与这些失去记忆的愚者们仅剩下的唯一的联系。
不·行。
一切都还是个谜团,并且,这个谜团随着他们的深入挖掘越来越大,越来越深,就像是偌大无底的黑洞。
第一特异点的“绳”,干脆越过所有人,牵到了谁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男人身上。
似乎低调得过头了啊,因为,那条线的颜色比之前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淡,淡到不用他们“修复”,再过不久,就会自行消失了。
不知为何尤其沉默的罗曼,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灵子转移的仪器。
特异点那一边,看上去比医生还要颓唐废柴的银发天然卷挖了挖鼻孔,平日里无神的赤眸终于多了点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