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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短今年之内!”有琴师立刻给出了准确回复,想要尽力挽救棋局颓势。
  大厦将倾,但死不愿意认输。
  “离过年,还有个把月呢。”闻罪很不满意有琴师的回答,步步急逼,不留后路。
  “这也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呀。”有琴师无奈道,显得他就像是一个被闻罪欺负的小可怜,负隅顽抗,“我又不能决定异族什么时候打,什么时候打完。”
  “你能!”闻罪笃定,“啪”的一声,尘埃落定。
  闻罪虽不知道有琴师和司徒戟两人在搞什么,但至少他知道,如果真的要打仗,没有任何一个军师会不在将军身边。
  有琴师抬头,与闻罪的凤目对视,几个回合后,败下阵来,只能交了底:“我们确实在利用异族,排查内鬼,很快就能搞定了。”
  “那祝你们早日成功。”闻罪吃掉了有琴师的整条大龙,哪怕是下快棋,他也绝不会输,并且是大胜,“否则就别怪我插手了。”
  刚刚说完,戚一斐也正好和连良谈好。
  戚一斐独自从里面出来,不见连良:“你们在下棋?”
  “嗯,随便下下,总是赢,挺没意思的。”闻罪嘴上“谦虚”,表面上却像极了一只恨不能开屏炫耀的公孔雀,快来夸我!
  “哇,你好厉害啊。”戚一斐的夸奖也果然如约而至,特别乐意捧。
  有琴师:“……”莫名牙疼。
  第58章 放弃努力的五十八天:
  戚一斐和连良聊了许多, 不能说一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吧,但至少也是聊的比较深入了。
  连良是个聪明人, 几乎只在戚一斐开口提起徽王世子时,其实就已经明白了戚一斐的来意,并做好了心理准备。不需要戚一斐费尽周折的想一个委婉的说词,来让他缓缓接受徽王世子已死的真相。
  “长权, 我是说徽王世子,我之前就听到了他被烧伤的消息。”连良跪坐在汉式的推拉木门前,低喃道。
  戚家的客房院落,是仿照各种不同朝代风格所建,没什么理由, 就是有钱, 且小时候的戚一斐喜欢。戚老爷子满足了戚一斐的愿望, 只在一地, 便可看尽几朝风景。有琴师在两年前第一次来戚家时, 就爱上了汉式,然后这个小院就一直属于他了。梦回汉唐无数次,追随主公,开疆扩土。
  推拉门的纸糊面上,只有连良一人落寞的剪影。他就像是一个从过去走出来的名士,宽袖大袍, 饱经沧桑, 任雨打风吹,满目寂寥。
  有句已经用烂的话, 叫情深不寿。唯有真正遇到,才会明白那番感受。
  “我一直想去看他。”连良仰头,看着窗外的远方,那是徽王府的方向。
  夜空黑的如墨,层层乌云,仿佛随时就要落雨。
  “但是……”连良离不开教坊司,也看不见东西,甚至不被自己的爱人记得他们曾经有过怎么样的欢愉,“我真是太没用了。”
  连良放在双膝上的手,一点点的收紧,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怪过你。”戚一斐终于找到了可以插话安慰的地方,“这事也没有办法怪你,或者怪他。”
  只是生不逢时。
  连良垂下眼睑,默默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戚一斐只远远的看着他,都不敢靠近。看着他从宁弯不折的如竹君子,就这样一点点、一点点的佝偻了下去。
  他双手掩面,埋住了自己,肩膀颤抖着,再也没有起来。
  就在戚一斐想要悄悄离开时,这才听到连良重新开口:“我有时候甚至会觉得,他其实早就死在了过去,但又不希望,他就这样籍籍无的离开。”
  当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美的就像是一副画。
  “他后来一直不开心,现在总算是解脱了,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
  戚一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在徽王府树下看到的徽王世子,只能顺着连良的话安慰:“是的。”
  死亡并不是结束,而且一个全新的开始。
  “两个男人在一起,真是太难了。”连良最后这样对戚一斐感慨。
  没有人会理解你们,就像是一片大海上唯一的一座孤岛,没有支援,没有退路,连海鸟都不会停留。你们只有彼此,是同舟共济的小伙伴,也是唯一的依靠,来对抗其实你们并不能抗衡的整个世界。
  “所以就要更加努力了呀,做到比所有人都好,做到让他们闭嘴。”戚一斐直视着连良,哪怕他看不见,也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心,“我会说到做到!”
  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在和连良聊完后,戚一斐在对与阿爷摊牌的这件事上,还是莫名增加了很多、很大的压力。
  他不知道当他的阿爷不同意这门亲事时,他该怎么办。他肯定是要据理力争的,但如果争也争不到呢?这不是可以去国外登记结婚的现代,而且被宗教礼法所紧紧束缚的古代,又有多少人能够心平气和的接受两个男人相守一辈子呢?他是长孙,也是唯一的孙子,他却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且不打算再有任何子嗣……
  戚一斐在前往祖父书房的道路上时,打起了他不太熟悉的乐器——退堂鼓。
  但最终,想起被强制“发配”去和宁宁互动的闻罪,戚一斐还是坚定下了自己一定要今天说的决心。闻罪都已经那么努力的去发现宁宁的真善美了,戚一斐觉得他也该为这段感情做些什么。
  戚老爷子在书房的烛火下,其实已经等了好久了,看上去好像在低头伏案,专注的看着一本书,手心却早就湿透了,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孙女之前的叮咛。或者准确的说是“恐吓”,要是还想继续从孙子这里听到大实话,他就不能表现的太过夸张。
  但他怎么能够不激动
  戚一斐过去一直与他无话不谈,最近却连“和陛下两情相悦了”这么大的事,都学会瞒着他了,他必须得重新赢回孙子的信任!而在府门口看见戚一斐与闻罪执手而来时,他知道,他离这一点已经重新接近了,真的很难做到冷静。
  特别是戚一斐回来之后,先去找了连良,而不是他。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书房,又坐在那里,几次张口,都没有说出重点来。
  戚老爷子都快急死了,恨不能替孙子出柜。
  最终,也是戚老爷子再也装不下去,放下手中的书,对显得有点坐卧不安的戚一斐道:“你来找我有事?”
  “嗯。”戚一斐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我和——非舒——就是陛下,在一起了。”
  在戚一斐的设想里,接下来他阿爷的反应不外乎暴躁、失望、难过,或者整个负能量情绪套餐一起上。
  结果,他阿爷的回复是:“哦。”
  对,就是这么一个字。
  一度让戚一斐怀疑他阿爷是不是没有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
  戚老爷子却在觉得,嗯,稳住了,我表现的特别冷静!真棒!
  戚一斐决定多解释一下:“我是说,像夫妻一样的那种在一起,我们不打算要孩子,我们……”
  “我知道。”戚老爷子面上还是一副“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情的感觉”,只是多问了一句,“你现在开心吗”
  “特别开心。”不会有比闻罪更让他开心的了。
  昏黄的灯光下,戚老爷子缓缓笑出了一脸褶子:“你开心,阿爷就放心了。没事了吗?没事就快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哦哦。”戚一斐全程懵逼,只能乖乖听话的选择了离开。
  走出门后,戚一斐才反应过来,他就这样,出柜,成立了。戚一斐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来,不对啊,他怎么就这么走了,他还没感谢阿爷的开明呢。
  再一转身,推开书房的门……
  刚刚还表现的特别稳重的戚老爷子,此时此刻正在屋里喜出望外,喜极而泣,总之就是特别喜,激动于孙子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努力,和自己说了实话!他们又能回到过去那样,真好!
  戚一斐十脸懵逼:“???”
  戚老爷子:“……”激动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之中,尴尬在书房弥漫。
  子孙二人四目相对,戚一斐把脚又重新收了回去,关上门:“打扰了。”
  “不对,你给我回来!”戚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戚一斐在和阿爷重新互相谈完,像一对正常的祖孙之后,这才出去找闻罪,结束他和宁宁互相“折磨”彼此的小经历。戚一斐为了也让闻罪感受一下他当时的懵逼,故意板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想要吓唬吓唬闻罪。
  一向敏感的闻罪,这回却仿佛浑然未决,带着戚一斐如常上车,回宫。
  戚一斐“生气”许久,全部好像白抛了媚眼给瞎子看,反而真的有点生气了,在辘轳声中,和闻罪故意找茬:“你没看到我在生气吗? ”
  “看到了。”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戚一斐一步步启发。
  “连良欺负你了?”闻罪试着开口。
  “连良为什么要欺负我?”戚一斐哭笑不得,赶在气成一个河豚之前,先一步自己破功了,“你知道我刚刚去干什么了吗?”
  “与你阿爷说你我之间的事。”
  “对啊!”戚一斐幽怨的看着闻罪,“你就,你就不担心什么,怀疑什么吗?”
  闻罪心想着,你阿姊早替你解决掉了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了都,我该担心什么吗?好一会儿后,陛下才反应过来,努力想要给戚一斐营造一个忧虑的表情。
  “= =别浪费时间了。”戚一斐抬手,制止住了闻罪,“晚了!”
  闻罪立刻躺倒在了车上的软垫堆里,和戚一斐说:“啊呀,柔弱的我,担心到体力不支,晕倒了,必须二郎的亲亲才能起来。”
  戚一斐瞪着闻罪:“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开心吗?”
  闻罪仰头,冲着小亲王眨着眼:“不会吗?”
  戚一斐……很没有出息的点了点头,他还真的会开心。上前,低头,亲了一口闻罪:“现在好点了吗?”
  “确实好像好点了,”闻罪却得寸进尺,又往上凑了凑自己的头,“但始终还是差那么一点意思。”
  然后,就这么来来回回差了十来回,皇宫都到了,闻大流氓才重新学会站起。
  但……
  能站起,就不够闻戏精发挥了吗?
  不能够!
  站起来后,闻罪还可以继续柔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戚一斐故意问他,到底是怎么累到了,他能回答的也仅仅是忙于国事,反正就是要演,尴尬也要硬演。
  不知道这么搞的,这个戚亲王一路把陛下扶回去的传言,就在宗室群臣中流行了起来。
  为此下了苦功夫的闻罪,觉得这回总算没人会在觉得他和戚一斐是清白的了吧?
  结果……
  大家都跑偏到了陛下的身体身上。从雪花一般又死灰复燃的请安折子里就能够看出n他们真的很担心闻罪,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闻罪:“……”
  那一晚上,芙蓉帐下,微微晃动,依稀只能听到,戚小亲王问:“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而闻陛下在他耳边说:“我还可以更过分。”
  第59章 放弃努力的五十九天:
  是日, 吉时。
  冬日的天刚蒙蒙亮,和煦的阳光突破层云, 一点点把光明铺撒到了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