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步一顿,停下来等闲灯说话。
子玉等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闲灯找了一块打湿的毛巾,擦掉了脸上的胭脂,又摘下了耳朵上的耳坠,把脖子上的项链也给摘了下来,露出来一张俊俏的脸蛋。他恢复了男人的声音,说道:“昨夜我遇到了一些麻烦,不得已扮做女人,多亏兰小仙君救我一命。”
子玉眼睁睁看着他从一个“女人”变成有一个男人,眼珠子都快瞪下来了。
闲灯扮女人的时候扮的毫无破绽,甚至连走路的姿势,羞赧的神态都学的一模一样。但是卸了胭脂之后,你要说他这张脸哪里像女人,又怎么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只觉得他的脸生的十分艳丽,媚气横生,却是个十足的男人,谁也不会误会。
合欢与十三仙互看一眼,只见闲灯继续胡编乱造道:“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今天早上冲撞了各位仙家,还望诸君海涵。”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是一场误会,陈钗他们要是再追究下去,仿佛显得自己不够大度一样。
她道:“此事揭过吧,有缘相聚一场,也是缘分。”
阿珠涨的脸色通红,心想自己昨晚上还跟这个男人靠的这么近,还把自己的衣服也给他披上了,越想越羞。
陈钗站起身,看到兰雪怀出来,说道:“兰公子,昨夜的邪祟还要追吗?”
闲灯擦去胭脂之后,就不便再穿裙子,于是寻了一个空档,换了一身短打劲装。
出来时,陈钗跟兰雪怀已经商量完毕,途中,兰雪怀还去招呼店小二做了米粥。大家早上一起来就参和进了闲灯的事情,除了阿珠跟子玉吃了一个包子之外,其他的人腹中都是空的。
兰雪怀嘱咐道:“一碗加糖。”
陈钗问了一句:“你不是不爱吃糖吗?”
兰雪怀没说话,米粥上齐了之后,加糖的那一碗就放在了自己面前。
闲灯过来的路上,肚子叫了两下,便想着一会儿出去吃油条。结果桌前已经备好了白粥,他愣了一下,没想过东西是给自己的,直到兰雪怀冷冷地觑了他一眼:“怎么,还闹绝食?”
说的是他刚才闹脾气的事情。
陈钗看到闲灯是个男人,心里松了口气,可又觉得兰雪怀对这个男人的态度也很奇怪,不由郁闷了片刻。
闲灯闷声坐下,说了句:“没有。”
他舀了一碗粥,在嘴里一尝,是甜的。闲灯有点惊讶,毕竟甜粥实在是太好喝,比咸的不知道好喝到哪里去,他直接吃了个干净。
陈钗这下终于明白,兰雪怀为什么要单独叫一碗甜粥了。
店小二上来擦桌子,擦到一半,忍不住问道:“各位仙家,小的多言一句,你们可别怪小的多嘴,实在是这个邪祟害死了我们镇上太多人了,我就想问一句,昨夜是把它解决了吗?”
昨夜,城东的醉汉从白杨坪回来,说大晚上的看到许多神仙在白杨坪,一个青面獠牙骇人的小鬼正在与他们缠斗,说的神乎其乎,一早上就传遍了这个不太大的镇子。
神仙说的就是兰雪怀一行人了,至于小鬼——大概被那个醉汉认成了邪祟。
既然仙家们都已经去过白杨坪,那么想必白杨坪的邪祟也应该解决的差不多。
目下,这事儿是全镇子老百姓最关心的事情了。
兰雪怀回道:“很快就好。”
意思是还没解决完。
店小二一听,苦着个脸,却也不敢继续追问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生怕这个好不容易才求来的仙君转眼就翻了脸,回小清洞天,让他们自生自灭。
他叹了口气,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现在这个世道啊,不太平。以前都没这么多妖魔鬼怪的,这两年就像是地狱的大门儿开了一样,什么东西都跑到人间来了。我早听说,那个什么、最大的魔头,什么阴、阴瞌睡的,几年前不就被铲除了吗,按道理说,作乱的妖魔鬼怪应该少一些了吗,怎么还越来越多了?难道,是他们的头头死了,手底下的妖怪管不住了,就到处流窜到人间来了?”
世道不太平,其实这一点,仙门各派早就发现了。阴山子死后,无妄山的裂缝越来越大,里面的阴气和煞气正在人间四处流窜,不少能一剑解决的小鬼都借助这些流窜出来的煞气修炼,变得棘手的不得了,就算是再戳个十剑也解决不了它。
这也是为什么,各地的邪祟一日比一日多,百姓一日过得不如一日,目下,就连店小二都能察觉出不对了,恐怕离大祸临头也不远了。
子玉说道:“店家,你这样说不对。阴山子虽然作恶多端,可是他也是人,人怎么能管的住邪祟,他手底下的自然也是人。那些作乱的邪祟根本不是人,怎么能算在他头上?”
闲灯一听,心道:子玉这小孩儿有点意思,阴山子这样的魔头,身上的传闻一定数不胜数,就算是再给他扣上一个锅,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他一个名门正派的好苗子,竟然还为阴山子辩解起来。
店小二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这样,那干嘛要铲除阴山子,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我倒觉得,有他在的那几年,好像也没出过什么乱子……”
子玉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是了,铲除阴山子,是仙门各派的决定,为民除害只是个借口,更多的是阴山子的野路子威胁道名门正派的发展了,纯粹是两个流派的斗争,真正跟天下苍生的有关的理由……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这事儿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子玉干咳了一声,不再说话。
店小二又抱怨了几句,道:“不瞒各位说,我们这地儿本来就邪门。客官,你要不信,你往前走二十里路,有个村子,叫做封门村。那地儿是个死村,跟人间地狱差不多,没人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