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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吴国太拒婚的理由是嫌弃子文不喜诗书、鲁莽好武?”
  求婚使见曹操拉下脸,有点害怕。
  “是的。吴国太说江南女子婉约,就是嫁的夫婿是武将,也要是出口成章的儒将。听说三公子不喜诗书就拒了婚事。还说曹将军的女儿若是嫡女还可以继续商谈婚事,若是庶女就免了。”
  曹操原结亲的意图就是防备孙策在自己身后捅刀子,如今见孙策捅刀的危险性降低了,婚事成不成也就没什么所谓了。
  可是曹仁不同啊,他虽然对曹操是忠心耿耿的,但架不住他想给女儿选个好夫婿。当年他见孙坚有万夫莫挡之勇,心里就非常佩服。见那求婚使说起嫡庶什么的,就开口说道:“我那女儿是原配的嫡女。”
  曹操见曹仁热衷婚事,就问起孙家儿郎的情况。
  “孙家的三公子翔已经订婚了,是吴郡富春豪族徐家之女。孙破虏的妹妹嫁过去那徐姓一族,是孙坚外甥徐琨的堂妹。四公子孙匡正在读书,外貌、性格与吴侯都很像,今年十六岁尚未订婚。还有一位五公子是庶出,比四公子小了半岁多,吴国太说等四公子订婚以后再说他的婚事。”
  曹操看曹仁愿意嫁女去孙家,且他派求婚使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令其为曹仁的女儿之事再走一趟东吴。
  求婚使很快就回转了,曹操在与袁绍激战呢,打发他直接与曹操去说。那使者面色如土地对曹操说道:“曹将军之女的婚事已经与孙家谈好了。下官是在东吴得了一纸驳斥郭祭酒《驳十胜十败论》,才匆匆从江南回来的。”
  曹操接过檄文看罢,气得怒发冲冠。
  原来那《驳十胜十败论》是逐句地批驳了郭嘉的《十胜十败》。
  道胜一变成袁绍尊君臣之礼,曹操为抗旨不尊的逆贼。
  义胜二变成袁绍奉顺天子而为,曹操为悖逆乱纲。
  治胜三袁绍以宽济宽,不慑民众而民心归附。曹操以猛制人,其下畏惧。
  度胜四袁绍任用亲戚子弟,不及曹操任用的夏侯家以及曹家子弟的四分一。
  谋胜五袁绍决事多听谋士意见,曹操诡谲奸诈多变。
  德胜六袁绍因累世之资,择名誉佳者为伍。曹操则以十胜十败论之放荡不羁的作者为谋主。
  仁胜七袁绍见人饥寒,恤念之形于颜色,顾念百姓如自己家人。曹操心在逐鹿中原之权势,为充军粮以人肉做脯,实禽兽心怀。
  看到又提起人肉脯,曹操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吓得使者战战兢兢地跪倒。
  “你从何得来的此文?”
  “寿春的纸坊售卖竹纸的时候,买十张送一张印有这文章的。”
  又是这样。
  难道人肉脯之事就不能过去了吗?
  曹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做竹纸的东家了,看来这《驳十胜十败论》又要让天下的读书人都知道了。
  唉,千万不要动摇了自己的军心才好。
  第720章 武烈皇后66
  孙策郁闷地憋在寿春, 他很想去益州的前线统军。可是每每对上母亲他无法张开嘴,对上张昭、张纮也是没法说。只有在司马徽面前,抱怨几句占卜不是完全靠得住的。
  司马徽笑笑, “吴侯,今年是你死生的坎, 过去了就是一飞冲天的命。要是过不去的话, 这非是老朽说话不讨喜。要说这天下的所有人里,最盼着你君临天下的就是我司马家族了。”
  这个孙策相信。
  司马徽写信给司马家的旁支, 把能干活不能干活的都召集到了江东来。旁支里现在最出挑的司马防, 是现任的洛阳京兆尹。他把自己的八个儿子连同儿媳妇孙子孙女等人,陆续送到了曲阿、寿春,只剩了老夫妇俩人在洛阳。朝廷的消息能很快地传回来,与司马防的努力有着不能言说的奥妙。
  他的长子司马朗字伯达,比孙策略大了几岁, 如今跟着黄盖率领的那支大军去益州。次子司马懿字仲达,跟着周瑜率领的那支大军。三子司马孚字叔达,去年通过了人才拔擢的考试,去了武陵郡下面的沅陵县做范令。司马防的另外几个儿子,还没有满十八周岁, 如今在寿春的官学里读书。
  而司马徽的几个儿子努力了两年多,终于是长子司马杰夫妻生了嫡长女, 喜得司马徽给嫡长孙女摆的满月酒,几乎把曲阿的所有人都请去了。孙策也很捧场地带着阿绍去参加,当场把阿绍已经与司马家小女郎早已订亲的消息公布了。
  那孩子比阿绵就大了一个多月, 司马徽看她比得上自己的眼珠子了。
  没办法的,司马家历来是小儿郎多小女郎少,尤其这一个还是肩负着司马家的期冀出生的。
  司马家族通过联姻,与孙家结成目标一致的利益共同体,立即成为江东豪族的新起之秀,同时也成为孙策强力的支撑。
  孙策知道母亲把孙仁的婚姻对象放在司马家的未成年未婚配的几个儿子身上,已经与司马徽、司马防沟通过了,等孙匡、孙朗的婚事确定了,也就到与司马家确定是五、六、七的哪一个儿郎娶孙家的幺女了。
  孙策还曾与大乔开玩笑说小吴氏生多一个女儿就好了,现在吴家缺少嫡女联姻。
  大乔笑着说:“徐家的姑娘还在我们府上呢。”
  这徐家的姑娘,指的是是孙策的表兄徐琨的女儿。徐琨是孙策姑母所出的长子,这些年也跟着孙策南征北战的。他的嫡长女年龄介于孙权和孙翔之间,早早庐江太守陆康的孙子陆尚订婚。及笄后完婚,没想到到陆尚既往只是看着是一个偏文弱的书生,实际内里也是个弱的,一场风寒就撒手人寰了。
  现在徐氏在陆家守完夫孝后大归,没跟去徐琨的任上,而是借住在孙策的刺史府里。孙策记起刚搬到刺史府的时候,她就住了过来了,母亲还说徐琨夫妻托他给表侄女物色合适的人。
  “大乔,那徐家女你熟悉吗?表哥还说要我帮他物色个合适的要再嫁女儿呢。”
  “我只在阿娘那里见过她几次,她往仲谋和谢氏那里去的多。我这里整天忙着照顾孩子,她就是来了我也没空的。不过你要给她说亲事,还是问过她本人为好。”
  孙策点头。就是他要用表哥的女儿联姻,也会选择一个差不多的人物,两情相悦才能够保证联姻取得更好的效果,也亏得他抱有这样的想法,在相中了吕蒙之后,想让吴国太带着徐氏见见人。
  “阿娘,吕子明虽然家世不显,但是为人清明,从你要他读书后每天手不释卷。他作战勇敢,将来是东吴不可或缺的武将。”
  吴国太对孙策挑中的吕蒙感觉不错,更满意孙策对吕蒙的评价,立即打发屋里的小丫鬟去请徐氏过来。
  谢氏与徐氏手挽手地过来了。
  徐氏正当妙龄,长的挺漂亮的,据说很像孙策的姑母年轻时候的模样。花一样的年纪,却不得不在守寡以后仍然是素服,越发衬得肌肤胜雪。与新婚不久穿着鲜艳的谢氏站在一起,俩人一个是素到了极致一个是艳到了极致。
  赏心悦目的一对美人。
  孙策见弟妇谢氏陪着表侄女过来,见礼后与吴国太交代去前面就离开了。
  吴国太见谢氏跟过来,略皱了一下眉但也还笑着对谢氏说:“你去东院那里把阿绍领过来,我应了他要带他选小马的。”
  谢氏立即红了脸,匆匆给婆母行礼然后带着几个丫鬟去东院接阿绍。
  她边走边想,婆母派小丫鬟来找徐氏,自己留在正院里是碍事了。后悔禁不住徐氏的缠磨陪她过来,好不好的被婆母嫌弃了,打发自己去东院了。
  这徐氏也是可恶,从住到刺史府就赖到自己的院子里了。除了睡觉的时间自己没留她,连中午歇晌都不肯离开。
  不知道的人会以为她与自己怎么投缘、如何地好呢。
  谢氏的心里从之前有了步家的那小女郎留下的阴影,再看徐氏赖在自己的院子里,寻着空地与孙权说话,要不是碍着徐氏是孙权的表侄女,她早就会把俩人归到奸夫□□的那行列里去了。
  大乔见谢氏过来,笑呵呵地邀她与自己同坐,看孙绍摇着拨浪鼓逗抱在她怀里的阿绵玩。
  谢氏与阿绍算是比较熟悉了,阿绍虽然有点不愿意,但看妹妹不肯抓拨浪鼓了,也还是让谢氏把自己揽在她的怀里。
  大乔把昏昏欲睡的女儿交给奶娘抱走睡觉,招呼丫鬟把玩具收拾下去。
  谢氏揽着阿绍逗他说笑,学着吴国太与阿绍玩的指鼻子眼睛嘴巴。等大乔再坐下来了,才笑着说:“阿绍真聪明,嫂子这一双儿女真让人羡慕啊。”
  大乔温和地笑笑,“过几年你也会有的。怎么徐氏没和你一起来?”
  谢氏端起面前的蜜水,轻呷了一口说:“阿娘找她有事情,她偏要拖着我陪她去见阿娘。然后。”谢氏露出苦笑,“我就被阿娘打发到这里来接阿绍,阿娘说等会要带阿绍去选小马。”
  阿绍听说小马就坐不住了,从谢氏的怀里挣出来,嚷着要立即过去找阿嬷。
  大乔笑着给阿绍换衣服,对谢氏解释道:“伯符给她选了人,托阿娘问问她的心意。阿娘怕你在,她不好意思说话了。”
  谢氏羞赧,悄声对大乔说:“要是能早点把她嫁出去才好。她日日在我那里,不到入夜不肯走,我又不好赶她,只好陪着笑脸看她与仲谋说笑。”
  大乔一愣,她虽然不管事儿,但孙策外面有事儿也不瞒她。之前袁家的事儿还可以说是别人算计孙权,但是他婚期在即怎么就敢应了要纳妾呢。还有步家的女郎,也不好说全是步家的事情。他孙全不动心,难道步家还能有什么法子拽他过去么?
  可这徐氏到底是她们的晚辈呢。
  罢了,把谢氏哄过去了,等丈夫回来与丈夫说。
  “弟妇,她是晚辈又是一个人借住在府上,大概是因为仲谋的性子温和,你也是和气的,才会找你们说话。你看这家里的弟弟妹妹,离了伯符的眼像脱缰的野马,那个敢来找伯符闲聊啊。”
  谢氏想想那三个整天精力旺盛、闹腾不休的小叔子,还有与小儿郎没什么差别的小姑子,到了吴侯跟前都和老鼠见猫一般,就莞尔一笑。
  她站起身对大乔说:“谢谢嫂子开导我,不然我都以为屋子里要进新人了。”
  大乔心惊,轻拍谢氏的手臂,“看你说的什么话。有阿娘在呢。伯符不过是有几个屋里人,也都没有纳妾呢,你那里怎么会进人。”
  谢氏敛衽施礼,“谢谢嫂子。”然后拉了阿绍道:“阿绍,和你阿娘再见,婶娘带你找阿嬷去挑小马。”
  阿绍像模像样地略躬身抱拳,“阿娘,儿子去去就回。”
  然后吸溜下口水。
  大乔给儿子擦擦口水,“你要听阿嬷的话,听婶娘的话啊。”
  “是。”
  阿绍出了大乔的院子,孙策给他配的几个在内院跟随的侍卫,立即就跟在谢氏一行人的后面了。
  吴国太的屋子里,丫鬟们都被吴国太撵了出去了,徐氏跪在吴国太跟前抹眼泪。徐氏那短暂的婚姻,因为陆家的规矩大、陆尚又早逝,留给她的不是什么好印象。
  “舅婆,我不想嫁人了。”
  要不是吴国太知道她就是未来孙权大帝内宫跋扈了无数年的徐氏,怕是要真的被她这般哀婉的模样给骗了。正是徐氏的介入,让孙权迷惑在徐氏的缟衣素裙下,发生过逼谢氏退位为妾的事情。谢氏坚持不肯退位、孙权便冷暴力相加,再加上袁夫人受宠、步氏的小意温存,最终逼得谢氏郁郁而终。
  现在谢氏与孙权完婚比历史上晚了三年,俩人的夫妻关系也一直不错。但徐氏常常赖在次子院子里的事情,吴国太早就看在眼里了。她几度把徐氏叫到自己的屋子里用宵夜,努力想争取一下扭转了徐氏的心思……可收效甚微都是夸张的说法了。
  徐氏一点都没收敛,依旧天天与孙权说笑。
  表叔娶表侄女这样的事情,她坚决不会允许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囡囡啊,你现在年轻说什么再不嫁人了。你可看过那些无子女的鳏寡孤独的人,晚年都是什么凄凉景象吗?你父母亲把你留在寿春,托你表叔给你挑选英才再婚,那是为你一辈子着想。”
  徐氏摇头流泪,活像吴国太是在做逼良为娼的老鸨儿勾当。
  “唉,我就说你们这些孩子啊,怎么就不理解大人为你们打算的一片心意呢。我养了五个儿郎三个女郎,可加起来还就是不如你这一个操心。你那俩个表姑,从小就能帮我分担事务。你大表叔更不用说了,从你舅公过世,他把外面所有的事情都担了起来。就是你二表叔有时候不省心,”
  吴国太把徐氏拉起来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心地用丝帕给她擦眼泪,嘴里继续抱怨着孙权。
  “去年要纳袁术的嫡长女为妾,被你大表叔一句话否决了。今年本来要派他去新都郡做太守,他有看上了一个官宦人家的小女郎。我就和你大表叔商量好了,他要是不彻底收了纳妾的心思,他这辈子就无职无俸。我活着他在刺史府住着,等我那天闭眼了,我看他靠着他儿子赡养的时候,怎么纳妾。”
  徐氏被吴国太的话震住了。
  “舅婆?纳妾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徐氏小心翼翼地问。
  “在别人家很正常啊。在我说了算的刺史府里,仲谋要是敢玩什么停妻另娶、纳妾,哼,谢氏是我和吴侯给他选的妻子,他这是要造/反、要打我俩的脸呢。谢家是我们选中的,吴侯就是打断他的腿也不会允他的。”
  吴国太说完重话,又换了语气。
  “你看你大表叔娶桥氏,那也是联姻,日子过的有多好!你听舅婆的话,你大表叔看中的人,人品、才能肯定都是上上的,跟着你大表叔的人,以后的前程怎么也不会差的。”
  “阿嬷,阿嬷。”
  阿绍兴奋的叫声在门外传来,跟着是谢氏低声温柔地开始纠正阿绍。
  “阿绍,这么喊叫不合礼仪的。咱们让婢子传话,等你阿嬷允了,我们再进去。”
  吴国太听着谢氏低声教导阿绍,在心里赞许谢氏的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