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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不行
  灯火葳蕤,方伊池的脸被映出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贺作舟打了两下,又叹着气收手,转而把他的脸捧住。方伊池细软的睫毛扑闪扑闪,像鸟雀柔软的翅尖。
  这双翅膀上还沾着露水。
  “疼?”
  他摇头:“不疼的。”
  方伊池不觉得疼,贺作舟也就安心了,松手放他在自己身边躺着。方伊池艰难地从六爷腿上爬到被子里,他想穿身小褂,因着光着身子怎么躺都觉得不对味儿,但是要去衣柜里找的话,就得再从贺作舟身上爬过去。他不确定六爷会不会使坏,所以干脆缩在了被窝里。
  但是床角的被子是阴冷的,方伊池撩起眼皮,悄悄打量坐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贺六爷。
  刚刚那一下是不是用了太大劲儿?
  他平时不怎么摸自己,根本控制不好力度,加上紧张,六爷肯定很疼。
  方伊池心里涌起一丝难堪的愧疚。他揪着被角,手指从金色的凤凰图案上滑过,又摸到了绿色的鸳鸯,最后落在贺六爷搁在枕边的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地掠过。
  贺作舟闭着眼睛,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嘛呢?”
  “六爷……”方伊池眨眨眼,斟酌着问,“您……您是不是不舒服?”
  “嗯?”
  他窸窸窣窣地挪到贺作舟身边,用冰凉的脚丫子试探地踩六爷的脚:“疼吗?”
  “嗯?”贺作舟揍完,也就把事儿抛在了脑后,根本没想到小凤凰还惦记着刚刚的一顿打,“你哪里疼?”
  方伊池急了,他想起以前饭店经理在教育他们的时候说过的话。
  “来这儿玩的都是爷!甭觉得你们都是男人就可以说瞎话!”
  “就算是以前八大胡同最有名的姑娘,人家也是哄着客人的!”
  “再说了,来这儿的爷就算心里不舒服,也不会主动跟你们说,你们做服务生的难不成还要等着人家先开口?”
  “都给我机灵点!你们也是男人,更该理解客人的心思,别忙一天屁小费没收到,跑我这儿来哭诉。我跟你们说,想从我这儿抠到钱?门儿都没有!”
  经理的话让方伊池来理解,就是六爷这样的爷们儿,被捏疼了也不会承认,只会默默忍受。
  “六爷,疼的话我帮您叫医生。”方伊池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他自个儿也有一样的家伙,自然知道那里受伤有多疼,所以急匆匆地从床上爬起来,披着红艳艳的被子往贺作舟怀里爬,“耽误不得。”
  贺作舟睁开眼睛,见方伊池脸色微红,眼睛还不停地往被子底下瞟,终于明白过来,他是以为他真的被捏伤了蛋,登时气得头皮都发麻:“方伊池,你存心招惹我是不是?”
  “我想和你亲热亲热的时候,你害怕得掉眼泪。”六爷把他拎到怀里,隔着藕色的小裤咬牙切齿地揉软软的小瓣儿,“我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又自己撞上来,还说我不行。”
  “你爷们儿怎么就不行了?”
  方伊池被揉得趴在贺作舟怀里哼哼:“我……我没说您不行。”
  “你他妈说我疼,不就是说我不行吗?”
  “不是。”方伊池也急,“生病就该看医生,您怎么这样?”
  贺作舟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被小凤凰堵得半晌说不出话。
  方伊池见六爷不说话,以为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已经开始盘算先请个医生过来看看,如果严重,直接上协和医院的事儿了。
  哦对了,得悄悄的,不能惊动旁人,哪怕是万福和万禄,但凡六爷不发话,也是不能说实话的,毕竟事关那玩意儿,是个男人就没脸直说。
  别人问起来,就说是自己生病好了。
  方伊池想,反正他身子骨弱,以前也经常给方伊静抓药,就算是大晚上上医院,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六爷,咱们走吧。”他想了一圈,觉得自己的计划挺完美,赶忙去扯贺作舟的手腕,“耽误不得。”
  “耽误什么啊?”贺六爷的头疼得越发厉害了。
  方伊池连忙仔仔细细地把想的全说了,说完,口干舌燥,忍不住哀哀地望着贺作舟,甚至还主动用手指尖挠六爷的掌心。
  可贺作舟一言不发,单单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瞧。
  “忌医是大忌。”方伊池只得继续劝,“六爷,我……我能生,我还想……还想帮您争家产呢。”
  得嘞,为了劝贺作舟看医生,小凤凰连最害臊的话也说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同为男人,体内多了个生·殖·器,基本上一辈子就只有嫁人的命。
  在现在的北平,娶男妻是时髦,可能生的终究只能做小。贺作舟不可能让方伊池做小,但也知道小凤凰倘若真的怀了,到时候外人只会更加瞧不起他。
  这不是出身不出身的问题,而是长久以来固有的观念。
  就像是贺老爷子,名义上的妻子只有两个,谁也不知道他曾有过男妻,就连祠堂里也没有供奉那位男妻的牌位。
  那个男人就像是一朵转瞬即逝的花,开过就腐烂在了贺家的深宅大院里。
  最可悲的是,贺作舟的姐姐直到出嫁,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位生父,所以嫁人以后再也没有回来,就连贺作舟回北平,也仅仅是收到一封简短的电报而已。
  贺老爷子是怎么说的呢?
  说贺家是将门世家,怎么容一个男人玷污门楣。
  贺作舟瞧不上父亲的所作所为,也没打算将小凤凰藏在深宅大院里,他是要将方伊池带在身边,给所有人瞧的。
  他贺作舟的太太好着呢!
  不过感动归感动,贺作舟依旧不能忍受自家太太觉得自己不行。
  还是被太太捏不行的。
  这他妈说出去太跌份儿了。
  且不说贺六爷本身就没病,就算真的被捏出病了,要怎么和医生说?
  世上可没有不透风的墙,真的实话实说,怕不是整个北平城的人都会暗中笑话他。
  所以贺作舟冷笑着掀开被子,把光着膀子的小凤凰按在怀里:“行啊,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可能不去看医生?”
  方伊池闻言,脸上一喜。
  贺作舟却话锋一转:“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真的不行了?”
  “……总要试试才好。”
  作者有话说:明天ao3见,贺六爷要证明自个儿没毛病!说到底就是咱们小凤凰太天真,斗不过贺老六。求收藏和海星。
  第二十六章 歪理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方伊池觉得靠着的胸膛逐渐燃烧起来,快要把他给烧着了。
  六爷话里的意思他怎么可能不懂?
  他不仅懂,还觉得贺六爷是故意的。
  但是话头是他自己挑起来的,难不成反过去怪六爷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伊池傻眼了,趴在贺作舟的怀里,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最后只能把决定权交给六爷。
  贺六爷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眯着眼睛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单看这副德行,真像是有病。
  方伊池又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六爷虽然喜欢欺负人,但没必要拿受伤的事儿开玩笑,退一万步讲,就算六爷喜欢开玩笑,那又如何?
  保不齐这回是真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方伊池重新紧张起来,披着被子继续细声细气地劝六爷起床。
  不得不说,方伊池的心性是真的好,一点也不急躁。他软着嗓子把不看医生的弊端说了一遍,还拿自身做例子,说某年某月某天,他生病没及时看医生,最后花了好多冤枉钱治病根儿。
  奈何六爷不搭理他,继续安静地躺着。
  方伊池再次急起来,心道这样下去不妥,天黑,道不好走,就算开车也容易出事,便又想起贺六爷的话。
  总要试试才好。
  不就是摸吗?他深吸一口气,一回生二回熟,反正先前已经摸过一次了,现在再摸不过是“重操旧业”。
  贺作舟表面上闭着眼睛,实际上一直在留心感受小凤凰的动作,连他哆嗦了一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会儿被子被掀开,自然也感觉到了,登时心里一喜。
  哪晓得乐极生悲,反应太大,家伙直接站起来戳在了小凤凰的尾椎骨边儿。
  方伊池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涨红,眼底也氤氲起水雾。
  贺六爷再也绷不住,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哑着嗓子笑:“你爷们儿厉害着呢。”
  他自然不吭声,觉得自个儿自作多情,费了半天的心思,到头来不过是给六爷逗个乐,气得翻身抱着被子往床边蹭。
  贺老六自觉玩笑开大了,但也不会主动道歉,只一个劲儿地亲他的后颈:“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行?”
  “你都戳到我了!”
  “戳到是因为你要碰我。”贺作舟脸皮厚得厉害,睁眼说瞎话,“说不定只能戳,不能射出来呢。”
  方伊池听得目瞪口呆,都忘了躲,实在是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歪理,一恍神,就被贺作舟制住了。
  ……←省略部分移步微博@冉尔尔尔尔尔尔尔
  作者有话说:小剧场,贺老六:我贼厉害,是不是啊小凤凰? 池:…………周末或者下周可能会连发三章入个v,没发就是我没存好稿,大家当没看见这句话就成。
  第二十七章 腿软
  方伊池哪里知道贺作舟在他睡着的时候干的事儿。他困倦至极,早上天蒙蒙亮的时候醒了一回,把手伸到被子外边摸索了好久,碰到贺作舟的胡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住在胡同里,而是歇在了贺家。
  还能再睡……他翻了个身,把脚窸窸窣窣地塞进贺作舟的腿间。
  还在睡梦中的贺六爷霍然睁开双眼,第一反应是伸胳膊到床下摸枪,等指尖触碰到冰冷的枪身时,发现腿间的小脚丫蹬了蹬。
  嗐,是自家太太。
  贺作舟重新倒回去,将被子掖好,搂着小凤凰翻了个身,呼吸依旧平稳,但是没再睡。
  方伊池的回笼觉睡到正午,他被骨头汤的味道香醒,睁开眼发现六爷端着汤站在床边,百无聊赖地看窗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