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哄, 努力学啊!
……
天气预报说, 下午四点到六点有雨。
下午三点半, 程彻已经乖乖回了酒店。一路上包括上楼的时间都在想, 要如何才能哄好赵清嶺。
放软姿态,说点好话,语气平和。
应该也不是很难吧?
……事实证明,大错特错。
“哄人”大概是一项精致的技术活——对有天赋的人来说不难。
对他来说,太难了。
特别难,难于上青天。
……
“看吧!果然!我就知道,你根本、根本就没有真正原谅我!”
“阴险!阴险的理工男!嘴上说着原谅,实际上暗地里记仇,然后在各种小地方暗戳戳对付我,等记够了小本本就不爱我了!”
程彻:“???”
“我哪有?”
赵清嶺:“还说没有,真没有的话,为什么一直都在忽视我?”
“昨天晚上也不肯给我碰,今天早餐的时候给你烤好的面包你不吃,还故意把我的番茄酱全挤走了。洗完头用小皮筋栓你手腕,你还给我取下来了说勒手!你要真原谅我了,这些事情你根本不会做!”
程彻:“?!?!”
不是,他说的这都是什么啊……什么面包?什么番茄酱?什么小皮筋?
赵清嶺说的这些小事情,细枝末节到他仿佛有印象,又仿佛没印象,一脸懵逼。
“你看你看,你说不出话来话了吧?”
“你就是不爱我了,你就是!”
“……”卧槽。程彻捏了捏眉心:“赵清嶺,你说话是要讲良心的。”
“我哪里不讲良心了?”
程彻:“你哪里讲良心了?就你刚才那句话你就没有良心!你明知道、明知道我对你——”
是真的,完全没救。
大型哄人现场怎么变成大型理论现场的,程彻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哪一步出了错。
他是个理工男。
就算吵架,也能做到始终理性在线。
可就因为理性还在,才觉得尤其荒谬——
对面,他家男神明显理性已经完全下线了,逻辑更仿佛被谋杀了一般死了个彻底。
任他这边摆事实讲道理,始终唤回无果!
自顾自的哇哇乱叫不说,还自顾自委屈得眼睛都红了。
“你根本就不爱我”??认真的吗?
赵清嶺认真的吗!
明明双方都特别清楚,这、根、本、不、是、真、的、好、吧!
居然认真地跟他争这么个眼瞎的事实,还他们把自己争得快哭了,他的男神有时候真的好幼稚!
当然了,他更幼稚。
理工男的可怕,这一刻连程彻自己都森森感觉到了——
就因为逻辑太严丝合缝了,吵架的时候占尽上风。
可问题是,不输有用吗?在这种场合下,就算他能拿粉笔在黑板上完美证明“我真的没有忽视你”,也完全是徒劳。
你能证明,人家就能捂着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网上说得对。
情侣之间讲道理是没用的,赶紧过去抱他、亲他,才是硬道理!
可是!
可是程彻还是好想跟他认真搬小板凳讲讲道理啊!
就大家都是现代社会文明人,为什么不能以理服人?而且单从逻辑方面来说,他确实是没错的啊?
赵清嶺:“你还敢觉得自己没错?跟我讲道理就是不爱我!”
程彻:“可这两件事根本就没有必然的关系啊?”
是真的没关系!大家都是男人,说好的男人吵架的时候只讲对错、不扯其它的呢?
赵清嶺:“是!行!你厉害!你对,你都对!你最有理!”
程彻:“不是的,咱们能不能都冷静点好好讨论问题?”
赵清嶺:“你敢吼我!”
程彻:“????”
于是乎,没完没了。
还好有人咚咚敲门,打断了这场猫狗互挠。
来的人是许博,高昂着头:“我来还钱!”
……
欧元,最大面额五百欧,差不多等于四千来块钱人民币。
所以等价五万块的人民币,拿欧元还起来根本就没几张纸,还紫不拉几的很丑。
赵清嶺本来就心态爆炸,看到许博心态更爆炸:“让你还钱,谁让你还外汇了?我回去汇兑不麻烦啊,不要损失的啊?”
许博也提高了声音:“艹,敢让你损失啊?汇兑少多少一起补给你,补你两倍、不,三倍行不行!”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互不相让。
竟开始双双掏手机,细抠欧元汇兑人民币的那小百十块钱差额手续费,继而,为了小数点后面一位还是两位争执不休。
明明,两个都是平常花钱不眨眼的富二代。
真的是……所有人都幼稚!
……
好不容易算完手续费结清了,走的时候,许博一改对赵清嶺冬天一般的冷酷表情,对着程彻春天般的温暖。
“对了程总,我订到了今晚的keul ruk。”
“你不是之前说想去这家餐厅,但是没订到位的吗?难得我和小李订到了,我待会儿收拾好了,和小李一起来叫你一起怎么样?”
keul ruk,是维尔纽斯第一网红餐厅。
网红的点,不仅仅是因为食物好吃,还因为这间餐吧的楼下墙壁上有一副大墙绘。
在那副画面上,特朗普神色暧昧地把口中的烟圈吹进普京嘴里,画得十分传神,也算是维尔纽斯有课必打卡的著名景点。
既然是第一网红店,程彻怎么可能没“安排上”?
只不过原本订到位置的那天,被赵清嶺搞天搞地给搞过去了,没去成,后来就订不上了!
那边,许博一脸期待等答复。
这边,赵清嶺脸上笑眯眯。
“呵呵,‘程总’,机会难得,当然得去啊~”
“不是这几天一直都在叨叨这个餐吧没去成么?难得许总请课,可不能错过呀。”
“记得好好品尝,再写、个、详、细、的、攻、略、回、来?”
程彻:“……”
再怎么耿直、再怎么没眼色不会读空气,他也不至于瞎得没看得到赵清嶺额头的青筋。
“那个……清,赵总,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
赵清嶺懒洋洋往床上一栽,悠悠掏出一支烟:“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三人世界。而且中午吃多了,不饿,今晚减肥,不吃!”
……
不一会儿,许博和李小梨来敲门,把程彻带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赵清嶺一个人,他又拿出一根烟。这次没有点,只是叼着,很没形象地蹲在阳台上偷看他们远去的背影。
他哪里是不饿。
他其实超饿!!!
中午回来就气得没吃饭,现在胃都有点疼。
但是他就是撑着不说,饿死算!饿死拉倒,看死了老公你这种傻男人还有谁心疼!
“唉……”
赵清嶺其实也很清楚,自己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程彻有点工作狂,他从追他的时候就很清楚。
程彻有多爱他,他更是不可能不知道。
毕竟是活人又不是肚里的蛔虫,就算深爱,又哪能100%做到洞察人心、时时刻刻照顾到他的情绪。就算有时偶尔的忽略,也绝不是故意为之。
那个傻男人,明明已经是在最大限度、无条件包容他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