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勉强跟得上他们的步伐,过了十分钟,他的脚抖得更加厉害了。
常言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他又是从来没有挑过任何东西的,一时间,他喘得就像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
“二叔,你快一点。”狗蛋在扬双河前方大喊,“我一个七岁的小宝宝都比你快,你脸红不红?”
杨双河在一条三岔路停下了脚步,他把担子一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我不行了,狗蛋你先走吧,给二叔歇息一下。”
杨双河朝二十米外的狗蛋艰难地摆摆手。
他这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种辛苦?以前哪怕是上学,他的行李也是杨秋生帮他挑的。
狗蛋摇了摇头,挑起自己的担子就待往前走。
伍再奇和云妮对视了一眼,也准备把自己的担子挑起来。
他们走得快,已经在这里等了杨双河很久了,看到他这副模样,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缓过来,索性还是自己先走吧。
这时候,他们前面的路上忽然出现了三个人,二大一小,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口,戴着草帽,一身利落短打扮。
山道狭窄,他们往旁边避了一点,好让别人可以过去。
蓦地,走在前面的那个小孩子,忽然跑动了起来,他跑到云妮的面前,仰起头喊了一声,“云妮姑姑。”
一顶小小的草帽下,那张小脸白里透红,长长的眼睫毛大大的眼睛,居然是流花矿的谭陆遇。
“呀,是小遇呀?”狗蛋喊了一声,“快点过来,给狗蛋哥哥抱一下。”
“狗蛋哥哥。”谭陆遇清脆的喊了一声,连蹦带跳地来到狗蛋面前,他兴奋地说,“你们也上山找草药吗?”
狗蛋在口袋里胡乱地掏了一下,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给你吃糖。”狗蛋笑眯眯地把奶糖塞到小遇的手里。
他自从回到了村里,口袋中总不忘记带点糖,见到小孩儿就给一颗,这个小遇长得这么可爱,必须要给两颗呀。
陆梅梅小跑了几步,也来到了云妮面前,“云妮,你们今天也回来了?我妈生病了,我们是回来探病的,队里的赤脚医生说缺了一种草药,叫我来找找。”
女子的脸色并不算白,但双颊透着健康的红晕,一对眼睛里满满都是笑意,跟以前那个凄楚仓惶的形象简直是判若两人。
“哦,她病得严重吗?”云里问了一句。
陆梅梅摇头,“并不算严重,就是双抢的时候太忙累着了。”
这时候云妮想起杨双河还在上面,她刚想告诉陆梅梅,却已经晚了。
杨双河早已听到前面有动静,他慢慢走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谭路遇。
“叔叔,你好。”谭路遇抬起一张小脸,对杨双河笑了一下,十分有礼貌地跟他打招呼。
杨双河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小孩怎么这么眼熟?”
“小遇,我们走了。”陆梅梅像是看见了鬼一样,顿时煞白了一张脸,她一把抱起谭路遇就往山上疾步前行。
谭澎湃也戴好自己的帽子,朝云妮微微一颌首,“我们就先走了。”
云妮瞪了杨双河一眼,她急急追上前面的陆梅梅,从背包里拿出一小袋灵芝塞到小遇的怀里,
“梅梅姐,我刚刚在山上摘了一些灵芝,你拿着,日后慢慢给小遇吃下,巩固一下疗效。”
“不……不用了……”陆梅梅推辞,“小遇的病已经好了。”
云妮抿嘴一笑,“多吃几朵,比较有保障,万一再复发可就不好了。”
陆梅梅感激地望着云妮,随即把灵芝递给跟上来的谭澎湃,“小遇,赶紧谢谢姑姑。”
“走吧。”谭澎湃的眼神里也有一丝紧张。
他从陆梅梅手里接过儿子,一家三口很快消失在这个三岔路口。
“你也觉得这个小朋友也很眼熟吗?二叔。”狗蛋对杨双河说,“我以前就有这种感觉,觉得好像跟他很亲近似的。”
云妮赶紧打断他们的话,“走了走了,再不走山下的鹿就要被别人扛走了。”
说到这个,狗蛋的积极性就出来了,他一弯腰,利落地把担子挑了起来。
“杨云妮。”双河喊了一声,他责备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把灵芝胡乱拿去送给不相干的人?你怎么这么大手大脚?这些东西老值钱了,你难道不知道?”
云妮又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你悔婚别娶,半道上跟人家解除了婚约,你做出这么造孽的事情,我看到人家都不好意思。”
杨双河一时语结,他支支吾吾说道,“你小孩子不要多管闲事,我给过她补偿了。”
“哼,你当喜欢管你的破事?”云妮头也不回地挑起自己那担柴走了,“我是怕别人戳老杨家的脊背。”
杨双河艰难地把自己那担柴挑到山脚的时候,正好看到伍再奇从草丛中把第二头鹿扛出来。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肩膀上的疼痛,呆呆地看着这两头鹿,没想到,杨云妮还真的有这个本事,能指挥飞禽帮她定点投放猎物。
有这种本事,这座和平山简直就像是杨云妮的后花园一样,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怪不得奶奶说,以前他不在家的时候,他们老杨家有吃不完的猎物。
两头鹿,一头送到了李队长家,一头拉回了老杨家,大家一致决定,今天在李家吃一顿,明天在杨家吃一顿。
第七百三十九章 质量保证
第七百三十九章 质量保证
(一更)
罗乐苹从昨晚一直傻笑到今天。
自己这个傻闺女,傻子有傻福,开学的时候还信誓旦旦说二十七岁才结婚,结果一放假就给她带回了一个大有来历的新姑爷。
——虽然现在还打不了结婚证,可订婚也算是自家姑爷了。
罗乐苹乐滋滋地想,还是女儿聪明,看出老杨家那个云妮是她的贵人,从小就跟人家形影不离,要不然,姑爷被云妮从老虎池子救上来的时候,又怎么能一眼就看见她?
至于京城太远这个问题,她选择性地忽略了,这种小问题,日后再纠结吧。
李红梅有些不乐意,这就订婚了?也太着急了吧?
祁上栋只不过掏出了他爷爷手写的一封求婚书,她家李队长就忙不迭地同意了,你还有没有一点女方家长该有的矜持了?
“今天张秀丽也订婚。”云妮在李红梅的房间里嘀嘀咕咕,“你们俩倒是有这么一点孽缘。”
李红梅拉扯了一下身上的红色的确良衬衣。
时间太紧,来不及去买红衣服,她身上这一件,是她姐姐姐去年结婚的时候买的,这么红的颜色,李红梅觉得别扭得不行,
“我就说不要搞这种形式,那个鬼祁上栋说什么这样他的心才踏实。”
云妮安慰她,“没事,也不是什么大办,就我们这些亲近的人随意吃一餐饭。”
“我哥哥都还没有订婚。”李红梅还是略略有些惆怅,“怎么我就定了?我妈也是有点不关心我的感受。”
云妮不同意了,“怎么说话呢?她怎么会不关心你?你小时候调皮,我看她拿鞭子抽你屁股的时候,她不都会停一下,关心地问你:知道疼了不?还嘴硬不?这个是亲妈,你不用怀疑。”
李红梅的脸黑了,“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你还记得。”
“呵呵……”云妮调笑她,“不紧张了吧?你这个叫什么恐惧症,你放心吧,我给你算过了,祁上栋这个人质量有保证。”
李红梅却不关心这个,“质量什么的也并不是很重要,不行就离婚换一个,我在香江看到很多女子就是这样的。”
“呸呸……”云妮扭了她一把,“出去玩一趟,你还把心玩野了,才才定婚就想到离婚,你妈妈可以继续拿鞭子关心关心你。”
“鞭子?什么鞭子?”罗乐苹满脸春风地走了进来,“我红梅这么乖,我好多年前就已经把鞭子扔了。”
李队长跟在自家婆娘的身后,也乐呵呵地进来了,“小妮呀,你怎么给我们拿了这么多的野鸡麻鸭,还有这么大的一头鹿,怎么也吃不完呀。”
“吃不完?怎么可能存在这种问题?”罗乐苹撇撇嘴,“红梅,也不知道你们姑姑消息怎么就这么灵通,早上她打了电话来,说已经跟你姐姐一起出发,估摸着也快到了。”
李红梅噘嘴,“不会还有熊千红夫妻俩吧?”
“都来了。”李队长无奈,“我都说了不让他们来……”
正说话间,门口外狗蛋探头进来,“小姑姑,我奶奶说,让你快点回家。”
狗蛋的脸上一反常态地没有笑容,大大的眼睛里还有一抹焦虑,李红梅也看出来了,她和云妮对视了一眼,问了一声,“蛋蛋,出了什么事?”
“红梅姑,没有什么事。”狗蛋扯了扯嘴角,“就是我云霞姑回来了,奶奶让小姑姑回去。”
云妮心里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回去看看。”
“把她带过来吃饭呀。”李红梅也跟着站了起来。
云妮拍了拍她的手,“你管好自己,不要闹出笑话,让张秀丽笑你就成了。”
狗蛋也没有心情跟李红梅说话,他急急忙忙跟着云妮出了老李家的大门。
“怎么回事?”云妮沉声问道。
狗蛋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云霞姑是哭着回来的,一副凄惨的样子,小姑姑,你快回去看看吧。”
他从小就是云妮和云霞带大,可以说,他对云霞的感情也许就在对云妮之下,连他妈都要靠边站。
他刚才带着妹妹在村口玩,看见云霞踉踉跄跄走回来,她双眼红肿,满脸淤青,嘴角还肿了老高。
表面再老成,身体再高大,狗蛋毕竟还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小孩,云霞的惨状顿时把他吓哭了。
把云霞带到家,他奶奶也失色大哭,可是谁也撬不开云霞的嘴,她一直躲在房间里面哭。
李爱凤没有法子,让田桂花到村委给云月打了一个电话,又让狗蛋把云妮叫回来。
云妮的神色郑重了起来。
十有八九是卢东桥东窗事发,只不过不知道杨云霞是不是被牵扯到了里面。
云霞的门口紧闭,李爱凤眼框通红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一条平时挂在她脖子上擦汗的毛巾已经湿哒哒,也不知道是她的汗水还是眼泪。
“大伯母,别担心。”云妮温声劝慰她,“云霞姐坐了这么久的车子,肯定饿了,你把我出门前炖的竹荪野鸡汤盛上一碗过来。”
有了主心骨,李爱凤顿时没有这么恓惶,她撩起毛巾又擦了一把眼泪,连声应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云妮手一伸,紧闭的大门“咿呀”一声打开了。
“奇怪,我刚才推了半天没有推开,小妮怎么轻轻一推就开了?”李爱凤回过头看了一眼,才急急向厨房走去。
房间里唯一的一扇窗口紧紧关闭,那张一米八的大木床上,淡青色的蚊帐垂了下来,把床遮掩得严严实实。
屋里极暗,云妮走到窗口处,轻轻推开了那二扇古旧的木窗。
夕阳的余晖携带着一股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窗外婆娑的树影下,那几株红花美人蕉开得如火如荼,树上的蝉鸣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