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正好去洗手间,吕霞第二眼便瞧见了黄毛沈佳伟,“哇”地一声叫唤。
沈佳伟听声儿赶紧捏头发尖竖造型,心想总算碰到一个识货的了,这下该夸我了!而且这小丫头居然还长得不错,是我的菜!
结果吕霞不愧为林雁行的粉头,看帅哥的眼光很正统,当即提出疑问:“你为什么像个菠萝?”
“噗!”林雁行正在喝水,被呛得直咳嗽。
“……”沈佳伟问,“同学,我这发型怎么了?”
吕霞说:“剃了吧。”
“……”沈佳伟问,“为什么非剃不可啊?”
吕霞对比性的看了林雁行一眼,什么都没说。
但此时无声胜有声,沈佳伟第二天就削发明志,杀马特界折损一员大将,尤为可惜。
不过这个举动从长远看救了他的命。
几天后他开始追吕霞,因为后者看不上他那鸟样,他不得已职高毕业后就参军入伍训练气质,在部队考学、提干,一呆十多年,那个二十几岁就在街头被捅死的凄惨命运算是彻底翻篇了。
这就是所谓蝴蝶效应,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陈荏不过在灌木丛中发现一个受欺负的小孩,结果却帮沈佳伟续了六十年命。
顺便说沈佳伟追吕霞的消息是管老师传出来的。
沈佳伟那小子第二天剃了头,第三天就开始在吕霞学校门口蹲人,要约她出去吃饭看电影。
吕霞嫌弃得要死。
沈佳伟长相其实也算不错,但跟林雁行比起来就差远了,毕竟一个是巨星胚子,另一个只是普通人里的帅哥——或许都不能称之为“帅”,说型男准确些。
吕霞的口味已经被林雁行养刁了,对沈佳伟的印象始终停留在“一颗菠萝”,迫不及待要拒绝此人,正巧管老师把她喊去布置下一阶段的复习任务,她便问管老师有什么回绝方法。
管老师说:“那下一副猛药吧,你化个妆给他看看,让他知难而退?”
吕霞的化妆水平众所皆知,纵然你天生丽质美若天仙,到她手上都能给抹杀了。
她当即梳洗打扮一番去见沈佳伟,那妆容超出常人认知,普通殡仪馆师傅都没有那样的出手。
但她忘了沈佳伟是一位具有先锋审美观的人。
沈佳伟见到她后,再一次惊为天人,彻底坠入爱河,说什么“我过去对视觉系的理解太浅薄了看到您以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视觉系”,越发穷追猛打,发誓非吕霞不娶。
于是在高三这一年,吕霞不但收获了成堆的复习资料,还收获了莫名其妙的爱情。
命运真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第82章 荏哥当班长了
陈荏打了同母异父的弟弟孙天亮,做好了继父来学校闹事的准备,但一个礼拜过去了,孙家一点动静没有,他反倒纳闷了。
期间妈妈也给他打过电话,还是三言两语的问候,让他自己多保重。
妈妈懦弱无能,没心力照顾他,能每隔一两周打一次电话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他对此早消弭了怨恨,只是不懂妈妈为什么不提自己扇孙天亮的事,他想应该是那小子没对家里说。
又过几天,下午第三节课时门卫突然来喊,说有个戴红领巾的胖丫头在传达室外等他,他跟着过去,费了劲好大劲儿才认出那是孙天晶,他同母异父的妹妹。
两年多不见,平心而论,孙天晶比她爸和她哥长得顺眼多了,身材的确有些胖,五官也钝,面颊上还有高原红,但加起来就显得淳朴。
孙天晶看他的眼神是惊艳的,她第一次意识到拖油瓶哥哥居然这么好看,比照片上年轻时候的妈妈更胜一筹。
陈荏彻底离家时孙天晶刚升上四年级,并不懂事;现在她六年级了,似乎想明白一些道理,让她能鼓起勇气找到陈荏的学校。
陈荏不知道她来的目的,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脸色来面对这个根本不亲的妹妹,想了一想,决定还是温柔些。
“有事吗?”
孙天晶很紧张,结结巴巴:“我……有事,哥……哥。”
这声“哥哥”一出,陈荏决定原谅她了。
她踢过他,骂过他,冲他吐过口水,当过孙天亮的帮凶,但那时候这丫头毕竟还小。
“嗯。”陈荏答应,“什么事?”
孙天晶说:“哥,我听……听说了,孙天亮抢同学钱,你打他,我就是想说……说,你打得好!”
陈荏望着她。
“孙天亮讨厌,他恶……恶心!”孙天晶说,“哥,我爸是个贼,他偷别人家晒在外面的腊鱼腊肉,顺手牵羊水果摊上西瓜,拿人家门口鞋柜里的鞋,都是些不值钱的、够不上判刑的东西,好几次都被派出所找上门,我妈还替他遮掩,我走在小区和学校里连头都抬不起来!孙天亮抢残疾同学的钱,和我爸一样不要脸!”
陈荏问:“你不叫他哥?”
孙天晶拼命摇头:“我讨厌他好长时间了,我五年级起就在厨房架床睡了,就睡在你以前睡的小床上,我要离他和我爸远点儿!”
陈荏问:“你怎么知道他挨了我的打?”
孙天晶说:“他那几个小流氓同学天天把他堵在巷子里要钱,说是先前他们替他垫上的,要他赶紧还,我听见了。”
陈荏问:“他没告诉你爸妈?”
“他不敢!”孙天晶说,“有个长相挺凶的黄毛哥哥来家里警告过他,让他自己闯的祸自己擦屁股,自己欠的债自己还,敢往外说一个字,就把他的门牙全敲了。”
“是吗?”陈荏笑,“沈佳伟这小子。”
孙天晶说:“哥,前……前阵子我看过丽城教育台你参加全市化学竞赛的录像,在我们学校看的,数学老师给我们看的,老师说能上台的都是全丽城最好的学生,要我们好好向你们学习。主持人介绍参赛学生,说那是十一中的陈荏,我想我哥就在十一中,就叫陈荏,所以会不会是我哥?但我离教室电视机太远了看不清你的脸,只知道你一直拍抢答器,一直拍,一直拍!”
陈荏顿时羞得满面绯红,他的确一直拍,一直拍,因为那是他在那场化学竞赛里唯一做的事。
“别提了……”他汗颜。
孙天晶也涨红了脸:“哥,我来就是想跟你说……我和他们不一样!我跟那个黄毛哥哥说了,初中我就住校,我不要跟小偷、强盗、还有好赖不分的我妈住一起!我不当小偷家的闺女,我不会变成那样的!”
“我理解你的意思。”陈荏面向她,郑重地说,“天晶,你很好,我不会像看待孙天亮一样看待你的。”
孙天晶点头:“是的,是的!哥,我就想说……说这些!”
陈荏笑了:“谢谢你啊,天晶。”
孙天晶摇头:“不……不用谢。我走了,我放学后搭公交车来的,得赶回去吃饭,还有写作业。”
“去吧。”陈荏柔声说。
孙天晶抱着书包向他鞠了个躬,转身就跑。
十几岁的女孩子在面对漂亮异性时经常会慌乱,这是害羞的天性,即使那是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哥哥。
陈荏在身后喊她:“天晶,路上注意安全!”
孙天晶停步,连连点头,然后在拐角处消失了。
陈荏独自站了很久,以至于门卫开口询问:“同学,你不回去上课啊?”
“回的。”陈荏仍然望着孙天晶消失的方向,笑道,“物是人非啊。”
门卫说:“年纪轻轻哪来这么多感慨,赶紧回去!”
————
十月,陈荏的伤脚终于可以拆石膏了。
下午第三节是物理自习,紧接着是一节体活课,他见无事,便谁也没喊,独自赶去医院。
医生倒是挺负责任,跟考古似的用小锤子细心敲碎石膏,将他的玉足释放出来,让他走两步。
他走了两步,自我感觉腿一长一短,落地一高一低,步态不稳,但医生表示这是最正常的肢体误感,几天内就会消失。
于是他拄着手杖在医院适应,并且慢慢走回公交车站,也就多耽误了三四十分钟,学校里就出了变故。
按照十一中的规矩,每天下午第四节体活课是所有任课老师绝对不能霸占的课程,全体高三生会被赶到操场跑步,沿着400米跑道男生跑四圈,女生三圈,而后自由锻炼,为繁重的复习积蓄体力。
别小看每天下午这三四圈一千多米的集体跑,历年来许多体质较弱的考生都是靠着这个挺过了暗无天日的高三,没有生病,没有缺课,
跑了三圈后,江淑惠、周鑫灵、方晓青等几女生趴在操场围栏上吭哧喘气,聊八卦,聊着聊着就谈到陈荏头上去了。
江淑惠说:“唉,以前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没想到男孩大了也变,回想陈荏刚进校那会儿,谁能料到他长开了居然是这模样?学校里那帮颜狗原本只舔林雁行,现在改舔cp了!”
周鑫灵问:“什么叫颜狗?”
江淑惠说:“好色鬼。”
“什么叫舔?”
“就是喜欢,没皮没脸的那种。”
“什么叫cp?”
“两个人就叫cp。”
周鑫灵似懂非懂。
江淑惠说:“你别问我了,我也是听吕霞说的,小霞说万物皆可cp,但是cp粉没人权。”
“cp粉又是啥?”周鑫灵理解不了吕霞的心灵世界。
“她说是挖掘机,专门抠糖吃。”江淑惠说,“这是她原话,我也不懂。不过你想啊,这人都跑去开挖掘机了,属于体力劳动者,当然社会地位比较低了。”
周鑫灵心想吕霞真是一名深不可测的少女。
江淑惠继续说:“周鑫灵,你当初就不应该喜欢林雁行,盯着陈荏多好,人长得好,成绩好,脾气还好,保管不让你失望,林雁行那大傻帽怎么能和他比?”
周鑫灵窘得脸都红了,反问:“那你怎么不去追陈荏?”
江淑惠倒是坦坦荡荡:“我想追啊,家里不是还有一鹏鹏嘛,糟糠是糟糠了些,好歹是原配!”
她们正聊得热火朝天,张磊磊突然从旁边探头:“各位娘娘,还聊呐?”
女孩儿们吓了一跳,怒道:“干嘛神出鬼没的,有病?”
“冤枉,”张磊磊叫屈,“张老太让我喊你们回去,咱们班要利用这下半节课选班长。”
消息太突然,女孩们纷纷愣住,过了片刻才七嘴八舌地问:“选什么班长?”
“咱们班不是有班长嘛?”
“于玲玲被撤了?”
张磊磊双手下压示意她们安静:“女班长——于玲玲娘娘——为了专心迎接高考,不想再担任班长职务了,张老太劝过她,但她怎么都不愿意,为了这个还把她妈喊来了。张老太也没辙,只好答应她们,但是咱们班不能一日无长啊,群龙无首,难以成事嘛,所以张老太决定今天就把新班长选出来,虽说高三了,但班级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嘛!”
他说得煞有介事,女孩儿无心听他啰嗦,一个个都起身往教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