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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章
  “我和无双的命牌落到了明恒手里?”殷梓裹着一大团巨大的棉被,坐在火堆旁边,依然冷得直哆嗦,心下有些怀疑凌韶刚才到底喂自己吃的药到底有没有用处,“现在的话……”
  “现在那命牌已经没办法使用了。”凌韶招呼肖阮一起围坐在殷梓旁边,四只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殷梓,甚至有点让人发毛,“你和命牌之间的联系是通过你留在玄山祠庙的那一滴血建起来的,我发现你们命牌被偷之后,已经毁了你们留在那里的血。现在的话,命牌不过就是一块普通的玉石而已,明恒已经没法儿再找到你和易无双了。”
  殷梓稍稍安静,随即又打了个哆嗦,她艰难地运转灵气克制着颤栗,比起先前浸泡在寒潭之中也毫不逊色的寒气几乎浸透了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这药……真的会有效果么?”
  凌韶这回倒是没有安慰她,只本着医修的精神,尽量精准地回答道:“书里说,这药能将修为快速提升到经脉容许的程度。不过这药原本是炼制给那些武修们,用来在锻体的同时辅助提升修为的,我从未见过修为跌了一个大境界的例子,所以这药……我觉得从药理上来说会有效,不过究竟这么样,谁都没见过。”
  虽然面前这两个医修都努力不让自己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然而他们目光炯炯的样子,实在是让殷梓很难不注意到他们内心真实的想法。
  “可是医书上说,理当没有痛苦才对,为什么殷师姐会这么冷呢?”肖阮好奇地问凌韶。
  凌韶手里还捧着手炉,控制着灵气从手炉边上游走,给商晏炖下一碗药:“我估计这不是真的冷,你看她的口鼻,并没有呼出白雾来。”
  殷梓下意识地垂眼去看,发现果然如凌韶所说,虽然她觉得整个身体几乎如同冰块一般,然而呼出来的气息却和平日相差无几。肖阮犹自不相信,甚至伸手在她鼻前试探了一下,发觉那气息真的与常人无异,一时也诧异了起来:“……确实是温暖的。”
  “这药会以你丹田为基础最大限度凝聚灵气,平常武修用这药,经脉与修为的差距最多也就差半个小境界。而你现在修为勉强元婴中期,经脉和丹田到了洞虚初期,差了将近一个大境界,所以经脉里灵气被抽空,匮乏得厉害,让你误以为自己冷冷。”
  凌韶飞快地说完了一大堆让殷梓云里雾里、同时让肖阮两眼放光的话,随即瞥了殷梓一眼,放下了手里终于炖完的药,转身握住商晏的手腕,探了探经脉:“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喂下一碗药,恢复速度比我想的要慢……不过也还不算太糟,说句实话,我刚赶到这里看到你们的时候,师弟那种状态下还活着这件事情,比他居然伤得这么重,更加令我惊讶。”
  这是凌韶坐到这里之后,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殷梓立刻抬眼看了过去,语调颇有些紧张:“你不是说过,师叔他其实没事……”
  “他以灵气凝成实体,重新连接了经脉。”凌韶收回了手,语调微微扬起,像是在说什么天方夜谭,“这种做法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书里都没记载过——不过你想象一下,他没有可以用来容纳这些灵气的经脉,所以等到他收力的时候,那些凝结以连接断裂经脉的灵气都会直接在体内溃散,结果就是五脏六腑都差不多被冲击到移了位。”
  凌韶回头,看着殷梓发白的脸色,慢吞吞地吐了口气:“也幸亏师弟合道巅峰多年,当初也是以合道的状态锻体已久,这次又难得非常惜命地记得提前以一部分灵气护住了心脉,姑且是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话是这么说,也就只差一点,大约再多用一点气力,他的脏器就承受不住了。”
  “师叔说过他不会死。”殷梓干巴巴地重复着,不知道是在说给凌韶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凌韶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殷梓的手,发觉她因为心神全都放在商晏的状况上,反倒是不再注意自己身体上的寒冷,看上去哆嗦的状况比起刚才倒是好了不少。
  “合道期的境界,大约不是你我这种洞虚能够窥见的。”凌韶继续引着殷梓说些别的事情,分散她的精力以免她被那种寒冷折磨太过,“你虽然到过合道,不过也只是灵气堆叠到了合道期,靠着胡乱挥舞那些灵气和煌姬打了一架而已。
  煌姬本身是个阵修,本就擅长更加精细的控制,应付不来你这样的,输了也是正常。倒是师弟,卡在合道巅峰也有不少年了,对灵气的把握已经不在你这个层次,能算好发力维持自己不死,大约也不那么令人意外。”
  殷梓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她迟疑了一阵,还是开口问道:“说起这个,清尧师叔有没有听说过一种术法,能在自己死后,把一部分神识留在其他人的神识里面,并且对他说话?”
  肖阮是没有听说过这种邪术的,一时惊到合不拢嘴。倒是凌韶只飞快地一愣,很快接了话:“你听见了煌姬的声音?”
  殷梓倒是没想到凌韶直接猜到了答案,一时没有回答,只看向了凌韶的脸。凌韶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殷梓的脸:“望花涧内门有几个长老,一直怀疑煌姬就是钟桀魔祖的妹妹钟煌,只不过是合道期寿元漫长活到了现在。倘若那要是真的,你说的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你长得不怎么像煌姬。”
  “我长得像煌姬?”殷梓困惑地重复了一遍,心中飞快地掠过一个猜测,“等等……”
  “钟桀魔祖身边曾经有个来自西陵易氏的人。”凌韶在对方来得及阻止之前,话已经出了口,“有些那个时代大能们留下的随记里提过,在钟桀入魔之前,那个易氏的人与钟煌关系极好,钟煌那时候似乎是怀孕过,不过没人提过孩子去了哪里。”
  殷梓微微张着嘴,一句话都没说得出来。
  “那个易氏的人,后来跟着钟桀一道离开了倒海塔,在钟桀死后回去了易氏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凌韶伸手,示意殷梓把手腕递过来,“我原先是不太行性这些野史的,不过假如在煌姬死后,你依然能听见煌姬的声音,那或许当初煌姬的那个孩子确实生了下来,而且送回了易氏养大,毕竟若是神识能够相连,恐怕……”
  他没说完这句话,只捏住殷梓的手腕,分出一缕灵气去探查她的神识。不过殷梓看到自己的手腕倒是怔忡了一个瞬间——原先在那里的那块白色图腾,这时候看居然已经不在了。
  伯奇不知何时已然离开她而去,殷梓一时回忆不起来她在梦境中究竟见过伯奇几次,又或者伯奇究竟吞噬了多少噩梦。不过伯奇会这么干脆地离开,依然让她颇为吃惊。
  ——或许伯奇对自己当年在须弥妖境里面、神智全失之后为商晏所杀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他们以为的那么怨恨,又或者伯奇真如传说中所说,本就只是个吞噬噩梦实现愿望的瑞兽,哪怕是唐青洲那样惨烈的愿望。
  殷梓收回了视线,长长地吐了口气,煌姬的声音却又一次响了起来:“阿梓啊……”
  几乎在那声音响起的瞬间,凌韶的脸色骤然一变,没等他来得及撤回探查用的那一丝灵气,整个人已经宛如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倒着飞出去滚了两圈。
  “阿梓啊。”煌姬的声音温和而柔软,“莫要走我的老路,莫要由着别人教你的东西来判断你面前的人,正魔亦是,妖兽亦是……”
  “前辈!”肖阮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立刻站起来去想去查看凌韶的状况,不过凌韶看着并没有受什么伤,撑着山壁又站了起来,“要命……你神识怎么这么强?不应该啊,你应该只是洞虚啊,我探查师弟的神识都没有被这么反噬过。”
  殷梓也被这一下惊吓到了,脸色稍有些不太好:“……大约是煌姬留下的神识,她刚才恰好说话了。”
  凌韶的神色变得有些精彩起来,他稍稍沉吟了一阵,似乎在选择措辞:“你神识里确实有煌姬留下的东西。”
  “能除去么?”殷梓颇为期待地看了过去。
  凌韶顶着这目光摇了摇头:“不是能不能除去,而是想不想要除去。”
  殷梓不明所以。
  “你没注意到么。”凌韶看向殷梓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微妙,“刚才把我逼出来的,是你自己的神识。煌姬留下的那一部分,你本身似乎并不排斥——那甚至不是煌姬的神识,她只是留了一些意念给你,是你自己选择了接受。”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短一点,后面不太好断章
  第105章
  这一场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
  缩在山洞里的时候,殷梓甚至有些不希望这雨停下。磅礴的雨水冲走了一切痕迹,无论是足印血迹,还是散乱的灵气,在这场大雨之后都理当无处可循。
  这座悬崖下面不远处有个小村子,在殷梓能动弹之后,他们本想去村子里借一块地方稍作休整,结果走到近处的时候才发现,这村子里头寂静无声,乍看上去居然像是已经空了。一股腐败的恶臭从村子深处传来,令一行人停住了脚步。
  不过没等他们动手,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听到动静村口东侧的房子里跑了出来。他个子不高,看着才十岁出头,身上脏兮兮的,破损的袖子里露出的两条麻杆似的胳膊上一块青一块紫。他手里举着一把菜刀,恶狠狠地看着他们:“不许进来!外人不许进来!”
  药劲还没有散去,殷梓依然冷得厉害,只强打着精神上前去搭话:“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是遇到了劫匪想来躲一躲,不知道你家里人……”
  “不许进来!”小孩握着菜刀的手都在发抖,然而却并不曾后退,“你们……你们再过来我真的要砍你们了!”
  凌韶单手扶着运送伤者用的车子,目光越过小孩向后扫了一眼,传音给殷梓道:“这方圆几里地都没有活人了。”
  “我们不进村子里区去。”殷梓蹲了下来,尽量与小孩一样高,平视着他有些浑浊发白的眼睛,“我们就在村口借一间房子,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受了伤,不可能伤害你们,很快就走。”
  或许是殷梓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让她显得相对无害,那小孩虽然没有放下菜刀,却到底语气软化了一些:“……那你们不许进村子里去,就在这边。”
  “好,我们不进去。”殷梓认真地承诺完,那小孩才收起了菜刀,转自引他们到了村口靠西的一间空宅子里。
  “你们可以在这里呆着。”宅子里一片混乱,像是有什么野兽在此搏斗过,墙壁上尽是划痕。地面上好几块砖已经碎了,露出的泥土里也透着浸染血液的颜色。小孩的语气依然很警惕,“我一会儿会给你们送吃的来,你们不要乱走。”
  等殷梓再做过保证,他才转身回去了他先前呆着的屋子。殷梓动手把昏迷中的商晏安顿到床上,听到肖阮终于憋不住开了口:“殷师姐,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殷梓侧头,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坐到了肖阮刚刚生好的炉火边上取暖。跃动的火光落在她脸上,显得脸色并不那么苍白了:“告诉他?”
  “告诉他他已经死了。”肖阮看上去有些紧张,声音也很低,“那孩子周身都是尸气,皮肤上也已经长了尸斑,可是他看上去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
  殷梓自然也已经看出了这一点,她微微垂下了眼睛:“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未必是好事。”
  “可是他在这样下去,会变成魃的。”肖阮不住地看向小孩离去的方向,“我们该在那之前,想办法找佛修超度他才对。”
  殷梓听到佛修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空蝉寺,没忍住笑了一声。这笑声颇有些刺耳,以至于肖阮立刻回头来看她。
  “佛修……他们连自己都超度不了,谈什么超度别人。”殷梓声音有些低,“他若是能变成魃,也是他的机缘,何必为了世人怎么看他而毁了他的路呢。”
  这话若是放在正道,未免太过大逆不道了一些。肖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我听说空蝉寺被缠身狱屠灭了,那空蝉寺的大师们还有空怀师弟……”
  “我见到他们了,大抵都还活着,只是离开了空蝉寺。”殷梓收起了先前的情绪,避开了望花涧的事情这么回答道,“肖师妹应回去幽篁里的,现在大约不会有比幽篁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了。掺和进我们的事情,对肖师妹而言并不是好事。”
  肖阮只当殷梓不知道怀月陵做药的事情,也没提,只避开了她的视线:“我等殷师姐回去了玄山,再考虑去哪里……我大概是回不去幽篁里了。”
  殷梓稍稍抿了抿嘴唇,没答话,倒是肖阮不想再说这件事,干脆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凌前辈那边备药需不需要帮忙,顺便稍微打探下这个村子是怎么回事。”
  “小心些,不要让那个孩子受太大刺激。”殷梓又想起了那个小孩发白的双眼,稍稍皱起了眉毛,再低声吩咐了一句,“莫要轻易伤害他。”
  肖阮稍微有些诧异,还是低声应了一声,这才退了出去。
  殷梓也站了起来,本想伸手去摸摸看商晏的灵脉,结果一回头的时候,正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他看上去并不如平时刚醒来时候的懵懂,似乎已经清醒了有一些时间了。
  殷梓张了张嘴:“师叔什么时候醒的?”
  “在村子外,车里的时候。神智醒过来了,身体却没能动。”商晏周身的气息似乎已经随着身体的重伤而消散殆尽,以至于他向着星盘的方向伸了三次手,星盘才终于认出了主人,落到了他的手里,“你伤得重么?”
  “没受什么伤。”殷梓一脸无所谓地把头发顺到脑后,“现在这样不是伤,只是因为我跟清尧师叔讨了药,想看看能不能短时间之内回到洞虚的境界。”
  “好凶险的药。”商晏即便不去感知殷梓的周身的气息,单是看着她那一身厚外袍都能猜出个大概,“为何这么急着提升境界,冒进不是好事。你这次踏踏实实重新修炼的话,对日后精进是有好处的。”
  殷梓抿了抿嘴唇:“……到洞虚的话,或许能活得久些吧。”
  商晏茫然地看着她的脸,似乎听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等这药起了效果、修为回到了洞虚,我就把经脉都废了。”殷梓脸上有狠戾的神色一闪而过,“既然幽篁里和长剑门都随了怀月陵,那这天下已经落进怀月陵手里了。即便我们东躲西藏一辈子,大约也是跑不了的。
  无双进了龙脉之尾,一时不会出来,等他出来的时候,就让他带着连阙回去易氏。我回到洞虚,立刻就把自己经脉废了,绝了明恒那老贼踩着我的尸骨合道的心思。”
  饶是商晏一辈子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样自损一万以绝他人念想的办法,居然被殷梓这一下惊得猛地抬起上半身,然后脱力摔回了床上,随即拼命咳嗽了起来。
  咳嗽带出了大片大片的淤血,殷梓拿袖子去给他擦拭,却被商晏一把抓住了手腕:“阿梓,你莫要乱来,你是要飞升的。”
  “我不要飞升了。”殷梓脸上却是在笑的,甚至笑得有些灿烂,“我们以后就回去绝影峰,要是能回到洞虚,那寿元也会变长,或许能多陪师叔几年。”
  “对了,我以后可以干脆去龙姨的厨房帮忙。”殷梓这么说着的时候,脸上几乎有了些光芒,“以前师父就经常罚我去厨房捣蒜,以后干脆去那里好了。要是龙姨不在了,我还可以干脆接手——”
  商晏躺在床上,呼吸越来越重,他握着殷梓的胳膊的手突然发力,一下子把殷梓拉倒下来,趴到他胸口上。
  殷梓的话头一下子被打住了,商晏的肋骨因为连年的病痛而有些突出,并不算强劲的心跳隔着薄薄的被子传了过来,一下一下,虽然比平日里略快,却依旧平稳得让人心神安定。
  “发生什么了?”商晏听着等殷梓的呼吸声终于慢慢平静下来,这才开口问道。
  “我想明白了。”殷梓低声道,“师叔在我身边的时候,永远是为了保护我。等我安全了,师叔就又会离开。我不能再这样,只是因为要飞升,就不陪在师叔身边。”
  这话听上去并不似作伪,商晏松开了抓着她的手,慢慢地顺着她的长发:“还有呢?”
  殷梓咬了咬嘴唇,到底还是重复了一遍:“我想呆在师叔身边,一直都想。”
  商晏的手从她的后脑滑到肩膀的时候稍稍停了一下:“还有呢?”
  “没有了。”
  “还有。”
  “……”殷梓没忍住,猛地撑起上半身,俯视着商晏的眼睛略有些红,“师父让清尧师叔来找我们,带我们躲起来。”
  商晏微微张着嘴,一时哑然,半晌才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盯着殷梓好一阵,才总算移动手指让星盘发出了声音,然而说的却是不相干的事情:“……掌门师兄刚带你回玄山的时候,曾经说过,若是你再聪明通透一些,一开始就该想到一个外人要从西陵过度掳走易氏的嫡女是不可能的。若是你再愚钝一些,不能在逐流师兄说起名字的时候那么快想到这名字的寓意,或许也会好受很多。”
  商晏停了下来,可是殷梓却听明白了什么意思。
  她若是再通透一点,如商晏,早在眼看着长剑门和幽篁里的长老们跟着明恒出现的时候,就该想到了玄山不可能不知情,然而玄山一句话都没有为他们澄清。
  她若是再迟钝一点如凌韶,在知道殷正河让凌韶独自来找他们的时候,也就不会去想殷正河为什么只让凌韶自己过来,倒也不至于难受。
  凌韶确实是玄山首座,却偏偏是个常年不在山里、不被大多数人熟悉、甚至是入了魔的首座。而最后玄山来到这里的,只有偏偏只有凌韶一个人。
  殷正河是疼爱这个徒弟和师弟的,他为了他们殚精竭虑,预想到了怀月陵的反应,提前让凌韶过来寻他们。可是殷正河终究是一派的掌门,他没有亲自出来,没有以玄山的名义说过一句话,亦没有派出更加亲近主峰的冯逐流过来——
  毫无疑问,殷正河放弃了他们。
  “师兄,是个好掌门。”商晏的情绪并不太激动,看上去并不只是因为早在靖阳城外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这件事,似乎更加是因为这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知道。”殷梓咽了口唾沫,“玄山上下数千人,师父不该为了我们以他们的性命冒险。若是我们能逃走,他必定会很高兴,若是我们逃不走……这么做也不会给怀月陵转头构陷玄山的机会,起码保全了玄山,他没做错,我知道。”
  “嗯,是啊,你知道。”商晏伸手,勉强支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顺势揽住殷梓的肩膀,“别害怕,师叔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