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会老,衰老给人带来的影响不止是病痛,还有心理上的变化。”
任韫:“这几年老郑总也在慢慢放权,提拔了不少高层,但后遗症就是,没有他在就镇不住。”
“所以做空郑氏也没那么难。”
云青岑微笑道:“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任韫也笑:“好。”
马场就在这栋别墅的后面,离高尔夫球场还有段距离,这里会骑马的人是少数,加上云青岑,也只有十多个人会骑马,所以任豪准备的二十多匹血统优异的马已经足够了,再过去之前,他去了更衣室,换了一身更适合的骑服,这些衣服都是新的,任豪早就让人准备好了,也提前通知了云青岑不必自己带衣服。
马服马裤都是卡其色的,款式没什么新奇,但面料很好,很舒服也透气,连马靴都很完美。
马靴的底部是没有防滑锯齿的,就是以防脚完全套进马镫无法抽出发生意外。
云青岑刚走到草地上,工作人员把一匹黑色皮毛的母马牵到了云青岑面前。
赛马之中,公马最多,其次是骟马,母马最少,只有百分之一。
但最快的马,就在这百分之一当中。
所以优质的赛马后代,尤其是母马,价格非常昂贵。
跑出成绩的母马后代,甚至可以卖出天价。
云青岑摸了摸马的鬃毛。
任豪已经骑上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爽朗地对云青岑喊道:“它叫杜达,脾气很好,不用怕。”
云青岑看了眼工作人员拿来的护具,没有用,而是直接翻身上马。
杜达乖顺的任由云青岑上去。
旁边的人都为这一幕鼓起了掌。
实在是云青岑上马的姿势太潇洒了,他的动作甚至任豪更流畅,也更轻盈,好像才刚刚踩上马镫就被一股力送到了马背上,他是在上马的那一刻就调整了坐姿,脚半部踩着脚蹬,上身笔直,他的下巴维扬,杜达开始了小走,然后速度慢慢加快。
杜达确实是一匹很优秀的马,它跑动起来很稳,上坡的时候,云青岑上身前倾,臀部后移,瞬息的功夫就超过了在前面小走的任博和秦毅。
任博这下是真的被惊艳了,他几乎是双眼放光地看着云青岑的背影,充满赞叹地对秦毅说:“真是想不到,云先生有这么好的骑术。”
秦毅也看着云青岑的方向,他紧抿着唇,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下巴也紧绷着,他记得这个姿势。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教云青岑的时候,云青岑上坡的时候总是只记得上身前倾,会忘记臀部要后移,所以每次都是已经上坡的时候才会后移。
人和人之间能这么像吗?
秦毅拉起缰绳,也追了上去。
任博倒是没有动,他在原地等着任韫骑马过来,另外十多个人也骑着马过来了,不会骑马的则是一边看一边聊天。
任韫骑马到任博旁边。
任博:“来赛一场?”
任韫看了眼时间:“二十分钟,看谁跑得更快?”
任博:“看谁先跑到山顶。”
任韫笑道:“行,赢了有什么好处?”
任博:“你想要什么好处?”
任韫收敛了笑容:“我准备做空郑氏。”
任博:“郑氏得罪你了?”
任韫微笑着说:“倒也不是,只是忽然提起了兴趣。”
任博脸上的表情消失了,他轻声说:“任韫,悠着点。”
“我自己手里有两亿能用的。”任韫,“至少还需要一亿。”
任博:“美元?”
任韫点点头。
任博:“那你也得撬动几十倍的杠杆。”
任韫平淡地问:“你的意思呢?”
任博:“是为了云青岑?”
任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这事并不难,郑氏的股票难得下跌,趁他病要他命,更何况郑氏太大了,大企业的弊端它都有,打垮它没有想象的难,一进一出,利润至少也有近百倍。”
任博笑了笑:“任韫,我看云先生并不适合你,你还记得以前喜欢的东西最后都是……”
任韫打断道:“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清楚,我也不准备把他当任何东西。”
任博:“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情圣?”
任韫看着任博,任博笑道:“我给你拿两亿,不过你到时候要还我四亿。”
任韫勾唇笑道:“两倍?不嫌少?”
任博:“这个四亿可是不管你到时候赌输赌赢都要还我的。”
任韫:“不说了,比吧。”
任韫和任博在同一时间策马而出。
另外的十几个人都没有比赛的兴趣,他们宁愿骑在马背上小走着互相聊天。
跑马需要的场地这里有,但跑马需要的身体素质他们没有。
做到公司高层,每天要面对一堆棘手的事,看一大堆项目策划,能有时间抽空健身就很不错了,更别提花时间练骑术,能骑马对他们来说已经很有炫耀的资本。
云青岑骑到山顶之后,双腿夹紧马腹,杜达就老实停了下来。
云青岑摸了摸它的脖子,杜达叫了一声,还转过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云青岑,像是在撒娇。
可惜云青岑忘记给它带零食了。
就在云青岑准备在山顶欣赏一会儿风景就下山的时候,一声马啸在他身后响起,云青岑转身看去,秦毅就在他的身后,因为停得太急,秦毅的马人立而起,但马背上的秦毅没有丝毫慌乱,他依旧维持着最标准的骑姿,马落地之后,秦毅抓着缰绳,马在原地转了几圈之后就稳稳地停了下来。
“秦总?”云青岑骑在马上,看着秦毅。
秦毅:“我刚刚有话没有说完。”
云青岑挑眉:“那你接着说。”
秦毅的眉头微皱,表情变得严肃,他认真道:“我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吧。”
云青岑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秦毅:“秦毅,跟云青岑相识在十三年前的八月三十一日。”
云青岑难得的愣了愣。
秦毅朝他笑。
这是秦毅这么长时间以来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像是春风吹拂大地,吹化了堆积一冬的积雪。
秦毅不怎么笑,他总是很克制,很冷淡,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竟然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云青岑以前还戳着他的酒窝说:“秦哥,你酒窝很可爱,以后还是多笑笑,那么严肃干嘛?”
从那以后,秦毅在他面前就经常笑。
苦笑,微笑,甚至大笑。
只有在云青岑面前的时候,他的笑容才最多,他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云青岑。
可惜的是,云青岑并不在乎。
秦毅:“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时候,你穿得跟今天很像,也是黑灰色的条纹西装。”
“你当时问我,我下一个要收购什么公司,你说最好是奢侈品皮包,当时的男款皮包太少了。”
云青岑正要说话,又听秦毅说:“云青岑,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把过去全部抛开,你为什么选择离开我不会问,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我也不会试图控制你。”
秦毅:“也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
云青岑忽然说:“秦总,认错人吧?之前不是还说让我不要自找麻烦吗?”
秦毅脸上依旧带着微笑:“我只是不敢相信。”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死而复生呢?
又不是电影电视剧。
他不至于像郑少巍一样为了欺骗自己,找一点慰藉,就把一个相似的人当做云青岑。
在他看来,那不仅仅是对逝者的侮辱,更是对自己的侮辱,好像在嘲笑自己,你的深情也不过如此。
秦毅看着云青岑的眼睛,他温柔起来的时候,能够比任何情场高手都要动人,尤其是那双眼睛,眼底像是有粼粼波光。
对别人不假辞色,冷漠严肃的人只对一个人温柔似水,笑面相对。
云青岑曾经很喜欢,他喜欢当独特的,唯一的,与众不同的。
而这种感觉,只有秦毅能给他。
云青岑微笑着问:“秦哥,何必呢?”
秦毅:“我要是知道问题的答案就好了。”
他为了一个死了十年的人,这么多年都没能走出来,如果他知道答案,早就抽身而出了。
秦毅驱使着马往前,两匹马紧挨一起。
秦毅靠近了云青岑。
距离山顶不远处,任韫拉紧了缰绳,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秦毅和云青岑,从他的角度看过去,秦毅遮住了云青岑的半张脸,就好像他们俩在接吻。
任韫额头和手背都冒出了青筋。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紧紧崩住,就差一点,这根弦就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