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荀彧也笑了。
先前在大牢中重见时的那种心悸再次重现,愈演愈烈,使得他略显苍白的脸颊上都染了一抹绯红。
还是回去吧,他想。好好歇息,莫要胡思乱想才是。
等人上了马车,糜荏回头拍拍任嘏的肩膀:“走吧,跟我回去。”
两人回到糜府时,糜小妹已领仆从在外头挂满灯笼。大门口张灯结彩,一堆人翘首以盼,煞是热闹。
这可是她家哥哥第一次出征、大胜归来呢,自然要好好庆祝一番啊!
远远瞧见糜荏的马车,平日里的稳重、端庄、淑女,全部被糜莜抛之脑后。
她蹦了过去:“哥哥!你终于回来啦!”
“嗯,回来了。”糜荏下车摸了摸她的脑袋,“阿莜长高了。”
糜莜喜滋滋点头:“嗯嗯!”
她自小便发现自家三哥长得高,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特别显眼。于是她也想长这么高,感受众人羡慕的眼神。
她以前跳起来都只能够到哥哥的肩膀,看她现在,稍稍踮着脚都能平视哥哥的胸口啦!
糜荏环顾周遭。
一别数月,府中一切如旧。他看到门上贴着副字,挑眉:“这门上的字帖是你写的吧?”
他上战场前曾与钟繇交流,当时钟繇在他书房中瞧见一篇由糜莜写的文章,觉得小姑娘很有灵气,便送了她一本字帖。
这手字临摹得很是不错,看来自家小妹这段时间下过苦功夫。
糜莜的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哥哥觉得阿莜写得怎样?”
“比以前是有进步,”他瞧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笑道,“不过还得再多练练。”
闲谈间,带着自家小妹与任嘏迈入府中。
这些日子里,他日夜兼程赶路,回到京洛又急着上朝,把自己折腾的又饿又累;任嘏则因为狱中饭菜着实难吃,这两天根本没有吃饱。反正在自家不需要多少规矩,两人先享用了热腾腾的美味晚膳,而后才沐浴更衣。
时隔二十年重回战场倒也没什么不适应。虽然这个时代科技落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更显血腥,但他的本职工作就在战场上,因此适应得还算不错。
只不过还需要加快脚步。等到不久之后战火燃烧整片大陆,他需得避免更多的无辜百姓卷入战争中,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等舒舒服服泡完热水澡,糜荏略微放松下来。
他随意换了身便衣,慵懒靠在躺椅上翻看系统版面、听自己的万能管家汇报了这九个月来发生的事。
大多没什么问题,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翌日回朝,他收到一个新的消息:天子病了。
去年腊月赵忠惨死在面前时,刘宏就生过一场大病,断断续续的直到今年五月才好。昨日听闻夏恽等人背叛,又见夏恽被糜荏捅死在朝堂上,他被吓得晕厥过去,做了整夜噩梦。
于是毫不意外,他又病了。
糜荏了然,转道跟随来人前去寝宫探望天子。
瞧见糜荏,刘宏的瞳孔瑟缩了一下,脑中瞬间忆起昨夜这人在大殿上干净利落杀死夏恽的场景,心底没由来的有些慌乱。
该怎么形容当时他见到糜荏杀死夏恽时的感觉呢?
刘宏皱眉想,那时的糜爱卿脸上半分表情都没有,仿佛是一块凝固了千年的寒冰。
是了,是冰雪那般冷漠,没有任何感情。
在他的印象中,从见到糜荏开始,这个人呈现的一直都是温和知礼的形象。因为出身之故他与京中的士族格格不入,总是需要他去保护。
可昨夜毫不留情斩杀夏恽,却让刘宏觉得他好像另外一个人,陌生得仿佛从不认识一般。
他想的出神,并没有发觉糜荏已走到自己身边:“陛下这是怎么了?”
刘宏登时回过神来,干笑:“无、无碍,朕就是有点累了……”
糜荏抬眉关切道:“若是太累,陛下不如再歇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