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很多,朱莉安不是唯一一个。”
“但她是你身边唯一一个长相漂亮,和你年纪相差不到两岁,恰好在你计划入读的mit大学读博,还跟你一样在物理超快光学、超导和材料方面颇有造诣的女人,你们刚才在晚宴上聊得很愉快,没人能分开你们,我和盛外公被你完全忘在脑后。”陈惊璆像个纠缠不休的妒夫,冷笑着说:“你知道晚宴上的人怎么说你们吗?他们说你们天造地设!”
盛明安仿佛听见咬牙切齿的声音,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还是看不清陈惊璆的脸,但是能感觉到他目光锐利凶狠,好像此刻正极力克制扑过来咬住他喉咙叼回笼子里的冲动。
换作旁人,可能早慑于陈惊璆的气势,但盛明安不怕。
不但不怕,他还有闲心略过陈惊璆的质问,从中挑出疑点反问:“你怎么知道她叫朱莉安?怎么知道她在mit读博?还有她的科研领域,你怎么比我还了解?”
陈惊璆有点烦躁:“场内不是没有认识她的人。知道名字,找推特账号,个人信息一目了然。”
盛明安深觉惊奇:“陈惊璆,你嫉妒朱莉安?”
陈惊璆沉默,半晌说:“很奇怪吗?可是盛明安,我喜欢你,所以嫉妒靠近你的人,在意你目光不能总是看着我,害怕你突然有一天告诉我,你有了喜欢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只要那个人不是我,我都会疯。”
由爱故生怖,他在盛明安迟迟不开窍的恐惧中陷入更深的疯狂。
他赤城热情的表白,装得进退有度、斯文有礼,装成求爱不得的可怜兮兮的模样,装成为爱等待执着守候仿佛不在乎盛明安的回应,好像哪怕有一天他和别人组建家庭,他也无怨无悔的等待。
他装成克制无害的普通人,站在盛明安的面前,披上作为‘人’、作为‘朋友’、作为‘痴情者’的皮,实际皮囊底下是浓墨般的污黑,全是肮脏见不得人的恶毒心思。
他的装模作样全是为了捕获盛明安这个人,为了获得他的爱而小心翼翼编织大网,耐心等待。
可是一旦盛明安有了别人,他想跟别人在一起,内心里污黑恶毒肮脏的野兽就会撕碎斯文有礼的皮囊,冲出来咬住盛明安的喉咙将他关押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到达的囚笼里。
就算触犯法律,违逆人伦。
陈惊璆本质是个没什么道德感的人,又在渴求盛明安爱意的幻想中饱受折磨,在理智与疯狂的边缘垂死挣扎。
与盛明安之间的差距越来越远,陈惊璆本来就不安。
这时突然出现一个方方面面与盛明安契合的优秀女人,尤其盛明安还跟对方相谈甚欢,在旁人眼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于是刺激到陈惊璆,使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爆发。
盛明安不由向前两步,没等他做出反应,脖子就被陈惊璆钳住,稍微一用力就能让他窒息。
但是陈惊璆没用力,食指和大拇指分别摩挲着他脖子的两侧。
盛明安仰头,陈惊璆低头。
他终于看清陈惊璆的脸,面无表情,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孔。不知为何,对视的刹那,盛明安的眼球似被灼痛一般,好像有数不尽的苦痛从陈惊璆的眼睛里倾泻而来。
“盛明安,我没那么好,我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快耗尽耐心……如果我耐心耗尽,你猜我会做什么?”陈惊璆呢喃。
盛明安无法给予回应,因为他终于触碰到陈惊璆的感情,由一份燃烧的嫉妒心开始,蒙昧的心口破开一条裂缝,那些浓烈的情感源源不断涌入,与之产生共鸣。
他脑袋嗡嗡响,瞳孔睁大,无法挣脱掐住脖子的那只有力的手,眼见陈惊璆俯身过来,在他唇边呢喃、啄吻,热气扑面而来。
陈……
陈惊璆叼住盛明安的上嘴唇,又啃又咬,像在嘬冰棍,语气缱绻深情,目光如利刃锋利:“我会打晕你,把你藏起来,一切做得不留痕迹,你知道我以前在那些下三滥的地方混过,我也是个下九流的、知道怎么让人无声无息的消失,或者,社会性死亡。”
“等做完一切,我就可以去找你。我不舍得把你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所以我在无人问津的深山老林里购置土地,打造一个严密的牢笼,没有人看守,只有无处不在的电子眼。用高墙、用电网,圈住你。”
盛明安禁不住轻轻颤抖。
陈惊璆见状,又怜又爱,却更可耻的兴奋。
他没说他真的买了一块地,只是那时还能自控,没有彻底下定决心打造关押盛明安的牢笼。
掐住脖子的手向上移动,改为掐住盛明安的下颔,迫使他抬头:“盛明安、崽崽……”他含住盛明安的两片唇。
盛明安从令人窒息的感情和热吻中恢复一丝清明,不忘强调:“你不能犯法。陈惊璆,你要做个好人。”
陈惊璆忍不住笑:“没人管我,我控制不了怎么办?”
“我……”盛明安深呼吸,晕乎乎的:“我在呀。”
陈惊璆大拇指按着盛明安绯红色的下唇问:“朱莉安呢?”
盛明安:“关她什么事?”
陈惊璆:“不喜欢她?”
“说了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
陈惊璆的眼睛有点红,肩膀、胳膊到手臂的线条紧绷,手背青筋爆出,显然拼命克制力道不去弄痛盛明安。
“你喜欢谁?”陈惊璆磨着盛明安,表面强势逼问,其实祈求他的喜欢。“崽崽,你喜欢谁?”
撕开色厉内荏的表面,于感情一途,陈惊璆狼狈而可怜。
盛明安张开口,抬手握住陈惊璆卡着他下巴的那只手的手腕,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似乎看不到丝毫悸动。
陈惊璆顿时心慌。
盛明安稍一用力,掰开了陈惊璆的手,心不在焉的走神,果然陈惊璆不舍得伤他,色厉胆薄、虚有其表,狠话一箩筐,根本舍不得。
陈惊璆被推开,误以为是拒绝,顿时心凉,又不甘心:“你不喜欢我,我也不会放手。”
“哦。”盛明安无所谓。
陈惊璆:“我不是开玩笑——”
话语在盛明安捧起他的手,在拳峰处落下亲吻时,戛然而止。
盛明安抬头,眼睛弯成月牙儿。
“我知道不是开玩笑,你不用放手。喜欢是什么样的,我已经学会了。”
就在刚才,失去理智、不再克制的陈惊璆爆发出来的爱意,充满了喜欢、占有、嫉妒、欲望……既美丽又丑陋,真实得一览无余,致使他在瞬间产生强烈的共鸣。
陈惊璆死去的心脏重焕生机,轻轻颤抖。
“我喜欢你。”
第97章 恒河沙[02]
“我喜欢你。”
“陈惊璆,我喜欢你。”
“我喜欢陈惊璆。”
……
“咳。”陈惊璆脑子里都是刚才盛明安的告白,嘴角扬起怎么也下不去。
副驾驶座的盛外公好奇的回头看:“感冒了?”
陈惊璆:“不是,没事。”
盛外公:“看你上车后一直笑,发生什么开心的事?”
陈惊璆:“崽……咳!明安拿沃奖,我替他高兴。”
自上车后,盛明安的右手就被紧紧攥住,与陈惊璆坐在后座,胳膊与胳膊相碰,除了衣服再无间隙。
盛外公还不知道他们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盛明安其实不打算隐瞒外公,不过陈惊璆怕吓到外公,说是要找个好时机再公开。他听完表示无所谓,早说晚说没区别,反正外公从不要求他必须结婚生子。
盛外公闻言笑呵呵聊起刚才的颁奖典礼,场内不少人向他举杯问好,而他知道他们都想通过他结识盛明安。
他还聊起朱莉安,问盛明安怎么看朱莉安。
陈惊璆凝视盛明安。
盛明安回答:“人很优秀,但我们理念冲突。”
盛外公一听就知道盛明安对朱莉安毫无旖旎之情,于是止住话头,说起接下来在以色列的三天假期去哪里玩最好。
听着外公的计划,盛明安发现他准备也太周全了。
“外公,您怎么知道这么多?”
盛外公:“我问了几个旅游博主,还请教来过以色列旅游的老友,制定详细的旅游计划,刚好满三天行程。”
外公围脖账号玩得比他好,不过这提醒盛明安他好像一两年没发博了。
虽然想起这回事,但盛明安也没有拿出手机发博的打算,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不发。
陈惊璆顺着盛外公的话说下去:“明天第一站去哪?”
他面不改色的询问,好像真的对盛外公的旅游计划十分感兴趣,实际心神都在身边的盛明安。
座位下面,陈惊璆扣住盛明安的手,手指挤进指缝间,十指相缠。
他的皮肤有些干燥,手掌和指腹覆盖厚厚的老茧,是年少拼命生存留下的痕迹。与之截然相反的是盛明安的手,干净温暖,皮肤滑腻,指腹虽也有茧子,但那茧子也是柔软的,属于文人的茧子。
文人的茧子只是白白一层皮,有点硬,那是常年握笔、握实验器具、敲打键盘长出来的,不像他手上的老茧,又硬又刺,一不小心还会割破柔软的衣服。
盛明安的手很软,比他小一倍,但是骨节分明,形状美丽,指尖还是粉的。
夏天吃汁水多的、需要剥皮的水果,通常一顿下来,手指沾满透明的汁水,淋淋漓漓,惑人不自知。
他会穿着短裤和t恤懒散的躺在宽大的红木椅,深红色与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有时他会跑去花房睡一下午,等日落后再出来。
那时陈惊璆就在旁边着迷的看他。
此时他脑海中幻想着那个闲散慵懒的盛明安,心头滚烫,不可抑制的情热。
“圣地橄榄山,在耶路撒冷旧城东面……”盛外公兴致勃勃介绍明天的旅游地,浑然不觉后座依偎在一块的两人亲密的心思。
到了酒店,三人下车。
盛外公的房间就在盛明安的隔壁,反而陈惊璆的房间被安排到另一条走廊的尽头,从这儿走还得花五六分钟才能抵达。
陈惊璆先送盛外公回房,然后跟进盛明安的房间,将门关上。
盛明安转身,两人对视,静默两秒,身体都动了一下。
盛明安伸手。
陈惊璆受到感应一般,大步上前拥住他,左手卡住盛明安下颔抬起,不假思索捕捉住欲要开口的嘴唇,又吮又吻,力道大得仿佛想就此将人揉进自己的骨头里,恨不得合二为一,从此不再有分开的机会。
盛明安胸腔里的空气似乎都被吸走以至于他呼吸不上来,紧攥住陈惊璆的西装外套,手背青筋凸起,手指用力到痉挛、发白,像濒死的鹤倒在殷红的玫瑰丛中,只能发出吚吚呜呜的闷哼。
猛一用力,拽下陈惊璆西服最上一颗色泽莹润的牛角扣,失去支撑,不知所措,下一刻便被陈惊璆握住,连带那颗牛角扣也被藏在了掌心里,磕得掌心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