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账册被他扔到桌上。
谢槐钰余光落在桌上的一张纸面上,那上面写满了谢槐钰三个字。
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写到最后,也颇有几分模样了。
白术昨天看着自己的眼神,似乎还在他眼前。
那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没有一丝保留,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影子。
他阅人无数,知道白术是绝不可能明知自己有了婚约,还来哄骗自己的。
这件事情,恐怕还要落到白老三一家头上,白术父母去世,他的事情,好像都是由白老三来作主的。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小树匆匆回来,凑近谢槐钰耳边嘀咕了一番。
谢槐钰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狠狠敲了几下道:“小树,你去备下十斤肉干,十两银子,现在就去把村头找那王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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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退婚!”王木头下定决心般,咬住下唇一口咬定。他看了白术一眼,胀红着脸道:“婚书都签了,哪有退婚的道理。”
村里的婚嫁,不都是两个人凑成一对,稀里糊涂的来过日子。
他见过那些出门时哭哭啼啼的小媳妇,等嫁到了男方家里,过个一年半月,也就认了命了。谁还不是老老实实的过着日子。
“就是!这婚书不能改!”白老三立刻挺直了腰板说道:“白术忤逆长辈,意图悔婚,应当把他送去县衙里,执杖六十!”
白术刚才想着谢槐钰的话,忍耐许久,没有直接和白老三动手。
如今听到这里,可是再也忍不住了!他足尖一点,迅速俯冲到白老三面前,一把就将他手中的婚书抢了过来。
在大宣朝,两家之间联姻的婚书,按规定是要以红纸墨书。上书双方生辰、介绍人、主婚人、订婚人及父母长辈的名字等。
白塘村只是一个小山村,村里规矩也不甚严格,再加上白老三王木头来的匆忙,白宝山家里也没有婚书用的红纸,于是只是用白纸简单的写上了一些记录事项。
只见婚书上写着:今,王白两姓联姻。以王家老四与白家大哥儿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这时候的婚书上,一般不会直接写上两人的大名。
白宝山文化有限,因此也没有多余的华丽辞藻。只是在落款处写上了王木头的生辰八字,那白术的八字,因白老三并不知道,便也空着了。
而白术父母早已故去,于是长辈的地方,就签了白老三和白邹氏的大名,以代替父母的空缺。
白术原本是准备直接将婚书撕毁的,可看完婚书却反到冷笑了一声,指着那婚书说道:“我原是白老大所生,到不知道这白老三和白邹氏,几时变成了我的父母了?你说这婚书是我与王木头的。可上面却并无我生辰,也无我父母。王白两姓联姻,白老三的儿子,怕是更和这张婚书吧。”
“你胡扯!”白老三一听,就想来抢夺白术手上的婚书。
白术眼神凌厉,一脚飞起,毫不留情就将白老三踹了个趔趄,让他啃了一嘴泥。
白宝山在一旁看着,瑟瑟发抖,生怕面前这活阎王一个不悦,将他也打了。
再看那王木头,此时早一脸畏惧的看着面前的白术,浑身僵硬,哪里还有刚才非他不可的模样。
他前几次见到白术,哪次不是一脸温柔,笑脸相对,何成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又想起自己之前听到白术疯了的传闻,据说连人都敢杀。
不禁后悔万分,自己这可是真正的看走眼了,早知道白术是这样的阎王,他还哪里敢娶,早就躲得远远的了,还浪费了他许多买雁的钱。
此时原本围在白老三家院外的村民们,也已经闻讯来到了白宝山家门前,就看到白术从墙角找来了一根木棍,指着白宝山的脑门问道:“你再说说,这婚书可是不能改了?”
“我……我……”白宝山紧张的两腿直颤,若他执意说这婚书有效,肯定要被白术打。若是他说这婚书无效,待月里上交册子的时候,就要自己去跟衙内解释。
两边都是他不想得罪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愤恨的看了白老三一眼。要不是这个东西,他又怎会如此为难!往后有他在白塘村一天,就不会有白老三好果子吃。
见白宝山半响不说话,白术正待继续动手,好好敲打他一番,教他重新做人。
突然,他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婆子冲了进来,大声喊着:“误会,误会!这一切可都是天大的误会了!”
误会?什么误会?围观的村民们顿时十分好奇。
更有村民直接问道:“王婆子,你既说是误会,莫非是你知道什么隐情?”
原来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婆子正是王木头的堂亲王婆子,之前她把白邹氏打出门子的事情,可是整个白塘村里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