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老夫才不会取这么中二的名字。”张神捕有气无力地挂在一边的墙头上,口中还对我喃喃自语。
擦,难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我心中顿时一惊,拔剑四顾,大声喝问,刚刚谁在说话。
“是贫僧在说话。”
一个枯瘦的身影,以标准的偷袭者现身的方式,从旁边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这人无论相貌还是打扮,都像极了一个人过中年的苦行僧:袈裟草鞋,满脸皱纹,胸前挂着一串念珠。
只是他的那串念珠,赫然却是用人的颅骨打磨串成的!
你是什么人?
我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
“无量魔尊。”
妖僧宣了一声古怪的佛号,或者说魔号,然后指了指还在努力把自己从墙上弄下来的张神捕,道,刚刚他不是已经说了贫僧的法号了吗?
嘎?
我仔细地回想了一遍张神捕刚刚说的每一个字,实在不觉得其中有适合当法号的字眼。
妖僧大概是看出了我满心的迷惑,再次合掌行礼,自我介绍说贫僧法号中二。
我顿时感觉自己脸颊上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强忍着笑意问道:那不知中二大师有何指教?
这位中二妖僧也不回话,他安安静静地听完我的问题,然后二话不说,径直拉开了干仗的架势。
明人不说暗话,贫僧正是为送二位往生极乐而来!
我靠?这么嚣张?
我撸起袖管就要上去干他。
没想到面前忽地人影一闪,张神捕张开双臂拦在我面前,说你退下,他是我的。
大爷,敢情您之前的虚弱都是假装的?
我瞪着龙精虎猛的张神捕看了半天,却怎么都没办法把他跟刚刚那个自挂东南墙的垂死老头联系在一起。
下一刻,这两个怪物死变态,就完全无视了旁边满心怨念的我,自己噼里啪啦地动起手来。
你们完全把我当空气啊喂!
不过话说回来,老张这个昏头刀虽然已经习惯了靠倒地讹人为生,但是手底下还是有几把子功夫的。
那妖僧中二摘下颈子上挂着的颅骨念珠,唰唰唰舞成了一条九节鞭。
然而无论他从哪个角度发起攻击,最后都会被老张手上两柄雪亮的臂刀给格挡下来。
空气里响起一片金属碰撞的声音,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以为应该是菜市上屠夫剁猪骨头的声音才对。
看来老张是比屠夫厉害,但是妖僧中二也不是死掉的猪。
终于,随着一次激烈的碰撞,两人同时退后几步,老张大喝一声,说让你见识一下我这几十年闭关钻研的成果!
这话他之前就说过了,可惜当时还没来得及发功,就被妖僧的中二神拳给一击打飞了。
话音落下,他和妖僧中二两个人就各据一方,嘴里跳大神似的念念有词。
我擦,还有完没完了?
我相信这时候如果有镜子给我照一下,我一定会看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为什么高人发大招前一定要把名字念出来?为什么招式名字还要起得那么长?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的真理啊!
好在再长的名字也有念完的时候,老张到底在江湖上混迹的岁月更久,语速更快,抢先一步完成了自己的法术吟唱。
他啊的一声大叫,然后他上身的肌肉猛地鼓起,还没把敌人怎样,倒是先把衣服嗤啦一声撑破成了漫天碎片,下颌上洁白的胡须也无风自动,疯狂地飘扬了起来。
接着我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双手收拢在右侧腰间,蓄势三息,大喝一声向前推了出去!
这一次,我终于清楚地听到了他这个招式的最后三个字:
……劈空掌!
轰!
一道无形的气流猛地从他掌心喷发而出,在两人之间开出一条所向披靡的路径。
我看到一片秋夜的落叶在晚风的吹拂下离开了枝头,我看到白霜一样的月光照耀着地上扬起的尘埃,我看到被两人交手的气劲掀飞的木片……
然后,所有的一切都在老张轰出的无形气劲面前轰然粉碎!
我屮艸芔茻!
你他妈这不是劈空掌,你这不是传说中的东瀛龟波功吗?
老张回眸嫣然一笑,说不,如果硬要说的话,我这打的又不是波,不能叫龟波功,应该叫龟【哔——】功。
大爷,咱这是和谐小说,能不讲这种自带屏蔽音的荤段子不?
我满心槽点无处发泄,却看到就在妖僧中二的神拳即将出手的前一刹那,老张轰出的龟【哔——】功气浪,重重撞在了这个可怜和尚的裆下!
唔!
妖僧再屌也是个人,金钟罩的防护盾也练不到裆下。
皎洁的月光下,我眼中的时间仿佛变得无限缓慢,我能看到他的眼珠子一点一点地充血,然后慢慢地凸了出来!
砰!
气劲神奇的消散了,但是妖僧中二也倒了下去。
看着他捂着裤裆满地乱滚的样子,我不由得心生怜悯,走过去想看看他还有什么遗言。
“小心!别过去!”
老张刚刚一击似乎也耗尽了自己的力气,正站在原地大喘气,看到我的举动,连忙大声提醒。
我瞟了他一眼,没理会他的阻止,继续走了过去。
这个妖僧虽然看起来不像好人,但是既然没有在六扇门的资料上挂名,那应该也就不是那种特别坏的人。
何况再怎样坏的家伙,也应该有留下遗言的权力。
没想到我才刚一靠近蹲下,他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绝望地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啥?我没听清。
我俯下耳朵,凑到他嘴边。
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妖僧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气若游丝。
他贴在我耳边,有气无力地说道:
唧、唧唧……痛……
我朝他血肉模糊的裆下看了一眼,叹了口气,说乖,唧唧已经没了。放心吧,一会儿就不痛了。
妖僧仿佛从我的话里得到了莫大的安慰,脸上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吭哧了好半天才抱怨道,妈的,老子一个和尚,要唧唧干啥,从来没开过封,这临死还要痛一回,冤呐!
我想了想,说没有唧唧是太监。
有、有道理。
妖僧嗬嗬了两声,听不出是笑还是喘气。
然后他吃力地举起手上的颅骨念珠,用力塞到我手里:
拿、拿去,冲你这句话,送你了。不是骨头,假的,金子。
我借着月光看了一眼,只见颅骨表面装饰的骨粉被老张的刀砍破的地方,果然露出了金光闪闪的内表面。
这金子还挺纯的。
谢了。
我连忙一把接过那黄金的颅骨念珠,几乎就是同时,妖僧中二举起的手,啪地垂了下去。
他死了。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我的最后一句感谢。
希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