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忠仁一言九鼎,威严深重,满堂不敢逆。
有他授意,无人敢阻,皆沉寂纷纷,默然应允。
孙逸毫不犹疑,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没有删减,没有断章取义,没有刻意宣扬,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原原本本的讲述。
一番真相揭露,满堂高层沉寂,目光闪烁,皆看了一眼邹氏老人。
赵忠仁意味深长,眼神幽幽的瞥了邹氏老人一样,没有说话。
但那般态度,无疑表明,对邹氏的行径,十分不满。
“孽畜!”
邹氏老人暴怒,啪的一巴掌将旁边一位斑白老者抽翻在地。
那位老者正是北院门前拦截孙逸,意图镇杀孙逸的邹议员。
“败坏门风!”
邹氏老人盛怒,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惹得满堂人纷纷震动。
“邹秀余妄自动武,以长凌幼,目无法纪,老夫以为,剥夺其执事职务,逐出军武学院!”
邹氏老人一声令下,有金甲卫兵冲进殿堂,将那名为邹秀余的半百老者押解了下去。
壮士断腕!
好狠,好果决!
不少人看向邹氏老人的眼神,皆都变得凝重。
即便是孙逸和樊明宏,都是脸色凝重,瞳孔微缩。
邹氏老人这般作为,痛下决心,表露出的态度,十分坚定。
孙逸有麻烦了!
对方如此果决,逐出一位聚神九重境的盖世强者,让邹氏在军武学院占据一席之地的局势大受损失,若不让孙逸付出些代价,焉能罢休?
毫无疑问,对方损失这么大,做出这样的决定,如此公正严明的态度,摆明了是要搞死孙逸。
不死,不罢休!
一位聚神九重境的盖世强者都受到了应有惩罚,孙逸一介学员,开窍境小儿,还能特殊对待不成?
满堂沉寂,一片压抑。
众高层鸦雀无声,没有妄言。
不少人都看向了赵忠仁,静候着赵忠仁做决策。
邹氏老人坦然端坐,一番暴怒后,反倒平静了下来。
他端起茶杯,微抿了口,随即看向赵忠仁,道:“院长大人,学院初设,一切法度,皆要公平公正,不可枉费。否则,立法不尊,执法不严,恐留下祸患,让后来人效仿,无畏法度。”
一番话,字字诛心。
樊明宏和孙逸皆心头一沉,感觉到一股凛冽之势扑面而来。
这番话,即是表明了态度,誓要让赵忠仁严惩孙逸。
孙逸眉头紧锁,心底也是没了信心。
若是按照院规处置,他恐怕难逃一死。
邹氏摆明了要严格执法,哪怕樊明宏极力说情,都难以改变这样的结局。
这一刻,孙逸都是开始心乱,隐隐颤动。
若是学院真的要判处死刑,他该如何做?
反出学院?
那样,恐怕将要落个人族叛徒的罪名吧?
若是就此身殒,孙逸不甘,只是杀了一介该死的纨绔,就要以命抵命,孙逸不服。
可是,规矩在,他不占理。
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不反,又当如何?
真的去给邹子奇陪葬?
孙逸思绪纷飞,心乱如麻。
“院长!”
在孙逸心思惶动时,樊明宏站了出来,打破沉寂,看向赵忠仁,道:“院长,邹明泉说的不错,学院法度,应该严格谨守,不容枉费。否则,必然助涨歪风,后来人必然效仿。”
嗯?
孙逸挑眉,脸现惊疑。
满堂众高层也都是一派讶异,纷纷扭头,下意识看向樊明宏。
包括邹氏老人邹明泉,都是一脸惊愕,没想到樊明宏会说这样的话。
难道,他放弃了辩护?
然而,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却听樊明宏话锋一转,道:“邹氏嫡系子弟,邹子奇欺善凌弱,当众侮辱学院同学,其恶性张扬,猖獗无度,堪称胆大妄为,目无法纪。”
“此中罪行,若不严厉惩戒,恐助涨歪风。后来人纷纷效仿,纨绔皆入学院,为祸寒门子弟,残害人族后辈精英,其罪,难恕!”
“请大人,明鉴!”
说完,樊明宏躬身抱拳,朝着赵忠仁郑重恳切。
“嘶!”
霍然,全场倒吸冷气,骇然惊绝。
邹氏老人邹明泉都是变了脸色,原本平静,一副信心满满的面孔都是变得凝重。
好一手移花接木!
满堂高层人物,没谁是傻子,皆看得出樊明宏的手段。
邹氏要逼死孙逸,以法度严惩,樊明宏就用法度批判邹氏。
这样,移花接木,两罪相抵,孙逸的罪行,恐怕会被减轻。
死罪,恐怕会被罢免。
最为关键的是,赵忠仁竟然被说动,深沉肃穆,一派威严的脸孔浮现思索。
毫无疑问,赵忠仁十分认可樊明宏的话。
果然!
一番思忖后,赵忠仁看向旁边一位宗师人物,问道:“墨老以为,邹子奇之罪,该如何惩戒?”
墨文青原为平原城参谋,如今军武学院开设,负责担任西院掌院,地位不在邹明泉之下。
耳闻赵忠仁询问,墨文青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赵忠仁,默然垂手,思索了片刻,道:“回大人的话,邹子奇欺善凌弱,羞辱学员,按照规矩,应废除修为,逐出学院,以儆效尤。”
“哈哈哈!”
邹明泉闻言,便是大笑起来,随即,脸色骤冷,寒声道:“只是废除修为,逐出学院,可是,他却死了,被人当众碾杀!这般后果,未免过重了些!”
冷冽的声音,让得群雄震颤。
樊明宏眉头微皱,心底一沉。
孙逸胸膛起伏,煞气在胸中流转,怒火汹涌。
邹氏咄咄逼人,让他恨怒欲狂。
对方敢如此作为,不外乎是他实力不够。
这个世界,任何时代,一切,都是实力为尊。
唯有超绝的实力,才能横压一切。
既然如此,反了算了!
大不了,远赴边关,游猎异族,终生不归!
孙逸体内元力开始沸腾,暗暗蓄势。
反出人族,待实力足够,重返人族,灭邹氏,为己正名。
不过,孙逸思绪纷飞,暗下决定时,却听墨文青话锋一转,讲述道:“今日,学院初设,百废待兴,时局不可与平时相提并论。”
“因此,老朽以为,一切罪,应重责,方可竖立法度威严,震慑宵小,威压千秋,后来人不可逆。”
霍然,满堂震动。
邹氏老人面目剧变,原本趾高气昂的气势陡然崩塌。
急怒起身,邹明泉怒视墨文青,暴喝:“墨文青,你个老匹夫,翦害吾族!”
墨文青的话,无疑宣判了邹子奇的死罪。
原本废除修为,逐出学院的罪名,若是严惩重责,无疑是处死。
若是赵忠仁默许,那么,邹子奇死罪已定。
孙逸碾杀邹子奇,就名正言顺。
当然,最多也只是一个越俎代庖的罪名,惩戒起来,比起死罪轻多了。
孙逸闻言,心底一震,霍然抬头,看向墨文青。
这个老头,他记得,当初前来义城接引他前往平原城领奖的就是他。
当初仅是一面之缘,孙逸对其了解不深,但初步知晓,对方不是趋炎附势之人。
否则,当初邹子俊和他结下矛盾时,对方便会压制他,而不是喝止邹子俊。
如今站出来为他说话,便也可以理解。
可以断定,墨文青跟樊明宏一样,是那种可以全心全意为人族鞠躬尽瘁的人。
思及于此,意识到事情有转机,孙逸又蛰伏下来,默然不许,暂时放弃了反叛。
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愿走极端。
随着墨文青话音落下,满堂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赵忠仁沉默不语,眉头微蹙,陷入思忖。
众高层不敢打扰,纷纷凝眉端详,静候赵忠仁的决策。
即便邹明泉都是不敢放肆,需得冷静,强装镇定。
许久,赵忠仁看向墨文青,询问道:“墨老以为,孙逸,又该如何定罪?”
墨文青闻言,拱了拱手,随即不卑不亢的道:“孙逸杀人,严重违纪,其罪,当诛!”
“哗!”
众高层纷纷失声,骇然惊绝。
孙逸眉头挑动,一颗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樊明宏目光一变,下意识拧眉,看向墨文青。
赵忠仁都是眉头颤动了下,但却很快恢复,沉稳不语,只是看着墨文青。
果然!
话刚落片刻,墨文青接着道:“只是,邹子奇行为恶劣,其罪责影响深远,乃是取死之道。孙逸杀他,合乎礼法。所以,杀人罪,当宽免。”
“呼!”
许多人暗吐长气,樊明宏都是暗暗抬手,擦了擦脸颊汗水。
说话大喘气,不能一口说完吗?
不少人腹诽,对墨文青无语。
孙逸悬着的一颗心,又重新落了下去。
心头也不禁苦笑,对墨文青大喘气的说话方式,有些后怕。
“墨文青,一派胡言!杀人罪,为何要宽免!”
邹明泉当即暴跳如雷,起身驳斥:“杀人就是杀人,焉能宽免,老夫不赞同!”
墨文青面不改色,转头看向邹明泉道:“你我横行半生,手中可曾有人命?”
“你……”
邹明泉脸色一变,顿时怒斥:“那不同!私人恩怨,焉能与公并论?”
墨文青淡淡抿嘴,平静道:“邹子奇违法在前,按规矩当被逐出学院。那么,他便不再具备学员身份。孙逸杀他,便可算作私人恩怨。”
“你……狡辩!一派胡言!”
邹明泉气急败坏,他没想到墨文青居然以这样的方式为孙逸脱罪。
墨文青不曾与邹明泉辩驳,转身看向赵忠仁,拱手道:“大人,私人恩怨,相互残杀,学院不予过问。只是,孙逸越俎代庖,抢先为学院判定邹子奇之罪,有违法纪。若要处置问罪,大人可从此点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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