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安道明身份,凌家骤生忌惮。
凌家族老杀意顿时消弭,不敢擅动。
毕竟,世人皆知布衣探花曹文安之名。
武试前三,纳入酒神门庭,深受看重。
贸然杀害,必惹争议。
况且,曹文安自称奉令而来,更让凌家忐忑不安。
贺德隆与贺德恩兄弟二人两次前来凌家,变相的警告,让凌家近段时日如坐针毡。
现在曹文安又自称奉令而来,凌家哪能不投鼠忌器?
哪怕凌天铭心狠手辣,都是不得不叹息,错过了机会。
耳闻到凌天铭的叹息,凌家族老杀意更是沉入谷底,不敢宣泄开来。
但他紧绷的脸色并没有松懈,反倒更加沉重,凝视着曹文安道:“曹探花奉命而来,不知,奉谁之命?”
“独步乾坤贺德隆贺老前辈之命!”
曹文安双手抱拳,轻举过顶,一脸恭敬的道。
“嘶!”
霍然,人群倒吸凉气,骇然失声。
凌家族老更是脸色微变,瞳孔紧缩,挑动的眉头都是狠狠颤抖了下。
果然!
贺德隆,酒神门庭第四代嫡系,酒神玄孙。
“既然贺老有命,不知曹探花所为何来?”
凌家族老暗吸口气,沉住气色淡然询问。
贺德隆兄弟二人两次登门,变相警告,让凌家上下风声唳鸣,草木皆兵。
如今又闻风声,容不得他们轻视怠慢。
曹文安嘴角微抿,脸色一片郑重,他自然看出了凌家的心情。
所以,微微沉默,便是昂首答道:“贺老有令,命在下送人族校尉孙逸,前来凌家拜访!”
“哗!”
“人族校尉孙逸?”
“是那位近段时日声名鹊起的史上最年轻校尉吗?”
人群耳闻,哗然震动,骇然失声。
孙逸之名,早已传进庭都,不少人皆有耳闻。
特别是他在青阳府的事迹,强压府城各族,督促各族开办学堂,广纳贫民子弟,培养人族幼年学业。
这可是利国、利家、利天下之举。
不只是青阳府,枫雪郡周边各府城的贫民百姓听闻消息,都是不远千里送家中子嗣,赶赴而来。
因此,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胫而走,最终天下尽知。
庭都统管八方,枫雪郡在其下辖,不少势力往返各郡城处理业务。
一来二去,便收获了种种风声,得知消息。
然后,陆续传回,庭都自然沸腾。
时渐推移,孙逸之名,自然如日中天,在庭都都是广为流传。
“那个少年就是人族校尉孙逸?他就是人族史上最年轻的校尉?”
“我的妈呀啊,若是真的,那可真是年轻!”
“若是如此,也难怪他敢这样张狂,强闯凌府,势逼凌家。我可听闻,他倍受酒神看重。”
“也难怪布衣探花曹文安都要沦为陪衬,在为其护道!”
人群喧呼,热议四起,嘈杂纷纷。
凌家族老脸色更是沉重,眉宇挑动,不住的颤抖。
孙逸之名,他自然有所耳闻。
特别是看到何浩与孙逸走在一起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了不妙。
如今听闻曹文安的话,一颗心顿时高悬而起。
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吗?
凌家诸多高层,暗中观察,都是忍不住紧绷心弦。
绝不能坐视!
凌家族老心绪纷飞,随即冷哼,“曹探花,即便身负贺老命令,前来凌家登门,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砸门强闯吧?”
“一派胡言!”
曹文安驳斥道:“人族校尉登门,持礼而来,你凌家护卫不予通禀,凌家门庭紧闭不开,拒不相迎。更遣护卫围杀,强言诬蔑,在下倒想问问,凌家是何居心?”
“放肆!曹探花,焉敢胡言构陷凌家?”
凌家族老当即断喝,愤怒痛斥。
“是非功过,自有世人评论。今日之事,贺老必然会有评判,在下无需多言。”
曹文安微微拱手,坦然辩解。
“你……”
凌家族老脸色骤凝,眼神都是寒意交织而起。
曹文安这话,饱含着浓浓威胁。
更不乏警告,以势凌压。
“家主有令!”
这时候,凌家管家匆忙而来,自崩塌的府门内快步走出。
近到凌家族老身旁,看向孙逸道:“恭请孙校尉,入府一叙!”
说完,侧身让步,伸手示意。
凌家族老闻言,脸色微沉,冷幽幽的看了孙逸等人一眼,随即冷哼着让开了大路。
四周躺倒一地的护卫,全都呻吟着爬起来,躲向旁边。
凌家府门前,让开一条染血的空路,迎请着孙逸入内。
然而,在世人瞩目,万众期待之时,孙逸灌了口酒,却是不屑一顾的嗤笑道:“区区凌家,莫让我脏了脚步!”
“哗!”
话音传开,满场人群轰然震动。
许多人都是大惊失色,骇然惊绝,忍不住震骇失声。
更有人直接瑟瑟发抖,心生惊恐,忍不住惊惶。
孙逸这话,透着浓浓的讥讽与不屑,完全是对凌家的一种羞辱。
凌家,半神世家,偌大天下,能与之比肩者,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但孙逸却直言凌家会让他脏了脚步!
如此轻视与羞辱,简直是狠狠的抽脸之举。
那可是凌家之主传令恭请,孙逸却是直接推拒。
更是如此轻视的拒绝,其意义可想而知。
“放肆!”
孙逸这样的举措,别说人群,凌家都是倍受震动。
凌家族老勃然大怒,寒声痛斥。
甚至,端坐凌家大堂,漠然静候的凌天铭都是脸色骤沉。
愤怒之下,手端着的茶杯,都是猛地被捏碎。
咔嚓声响,茶杯碎片,带着茶水溅满一身。
天底之下,除却法身门庭,没有谁敢这样羞辱凌家。
哪怕神门子弟,都得毕恭毕敬,不得造次。
孙逸区区一介少年,却敢做天下不敢做之事,让凌家蒙羞。
如此行径,凌家焉能不怒?
“孙逸,你好狂的胆子!真以为立些功勋,便可如此造次不成?”
凌家族老冷声斥道:“吾族祖辈,曾也血染疆场,杀异寇,屠蚁贼,功绩彪炳盖古今!”
凌家能有此辉煌,便与祖辈功绩息息相关。
人群耳闻凌家族老的斥喝,也是不胜唏嘘。
但是,孙逸却是不屑一顾。
他灌了口酒,淡然嗤笑:“你也说了,那是你们祖辈的功绩,不是你们的功绩。逮着祖辈荣光傲视天下,你算个什么东西?”
“再说,难道凌家祖辈立下功勋,就可容许凌家后人肆意妄为,残害人族校尉不成?”
最后一句话,孙逸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派胡言!”
凌家族老顿时急怒。
“哈哈,胡言?凌家做过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孙逸大声狂笑:“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凌家屡次暗害我,敢说问心无愧吗?若是如此,可敢与我前去酒神门庭,一照鉴心镜?”
“你……”
凌家族老霍然哑口,满腔怒火猛然凝滞。
“嘶!”
人群瞬间倒吸凉气,备受震惊。
不少人都是目光闪烁,思绪纷飞,从孙逸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些许状况。
凌家暗害孙逸,针对人族校尉?
若是消息为真,凌家可真是大胆啊!
翦害人族功臣,残害天下英雄,堪称悖逆天下的逆种。
人群纷议,孙逸尽收耳内,不禁抿起了嘴角,展露笑容。
他漠然地扫了一眼凌家族老,随即不再搭理,隔着栋栋亭台,朝着凌家府内深处高声喝道:“凌天铭,我孙逸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为告诉你,若你执意继续杀我,便请光明正大的来。”
“凌家底蕴深厚,天骄辈出,我不介意与你们凌家所谓的年轻天骄一较高下。”
“若是争锋之下,不幸殒命,便是我孙逸学艺不精,死不足惜,绝不会有人责备凌家。”
“但若凌家继续妄为,施些阴谋手段,恃强凌弱,暗害于我。那么,有朝一日我翻天,必与凌家不死不休!”
喝声如雷,传遍八方,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哗!”
“我的妈呀,他可真敢说!竟敢众目睽睽之下威胁凌家?”
“这绝对是威胁!对凌家莫大的羞辱!凌家传承久远,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一时间,各地剧震,轰然震动。
孙逸的声音,不亚于平地惊雷,在浮庭都城这片大海内都是掀起了狂暴海啸。
势逼凌家不说,更敢仗势威胁,好大的胆子,够硬的魄力!
凌家传承千年,屹立浮庭已久,声威远传,从未经历过如此事情。
现在,倒是稀奇了。
“可恶!”
凌家大堂,凌天铭含怒而起,一巴掌将旁边的实心木桌拍得粉碎。
孙逸这巴掌,打得他的脸生疼生疼的。
大堂左右,列坐的凌家高层人物,也都是脸色骤冷,寒意交织,杀意弥漫。
整座大堂,都是充斥起肃杀之气,气氛紧张。
“狂徒小儿,当死!”
有人怒斥,恨意浓烈。
“老子去宰了他!”
有人含怒而起,杀意弥坚。
一个个气得暴跳如雷,理智全无。
凌天铭都是红了眼睛,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
孙逸今日举措,足以让凌家声威大跌,大受影响。
而孙逸却没在意这些,放下狠话,便是拂袖转身,在曹文安和何浩的随同下,扬长而去。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那般姿态洒然,从容镇静,沿途所过,引得人们交相称赞。
只余下身后,大批凌家人众,咬牙切齿,恨意勃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