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宇认为前辈自视清高,应该是最好对付的那种人。可韩遂一脸你拿我没辙的表情,不要说讨价还价了,他根本就是什么条件都不接受,手里拿捏着谢安远,寸步不让。偏偏这人还始终不醒,谢怀宇也不知道儿子到底受了什么伤,头疼到差点说不出话。
“我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你反复考虑,只要你一句答案,你要白衡齐做什么?”韩遂眼底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白衡齐是甘望梅从外面捡拾回来的孤儿,他说过自己早忘了爹娘是谁,一心只效忠于甘家。除非是谢怀宇突然查明了他的身份,所以要把他留在谢家,作为有力的筹码。甘甘望梅从未婚配生子,唯一的血亲就是夕霜。那么只有一种解释,白衡齐是离驭圃之外的人所生扔在了附近,又正好被甘望梅捡拾回去的。
况且夕霜就在谢怀宇的面前,他都不为所动,可想而知他拿捏着白衡齐,一开始就并非是为了威胁甘望梅。
“不说也行,我们自己去查。”韩遂果然没有给谢怀宇任何多余的思考时间,两人只过了一招,谢怀宇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会儿他带着夕霜和谢安远离开,谢怀宇连阻拦的勇气都没有。
眼见着三人快要到了谢家院落门口,谢怀宇有些发急,出声问道:“你们是不是已经找到了小珍,所以态度才会这么坚决!”
夕霜越听越迷糊,刚才不是再说白衡齐?这个谢怀宇吞吞吐吐,不说实话,一张口又变成了小珍,白衡齐和小珍之间总没有什么联系吧?
“小珍并不是你口中说的小怪物,她是个自由的人,想去哪里都可以。秦云行对她有养育之恩,所以他会留在谢家,一旦秦云行不在,她去哪里都是理所当然的选择。”韩遂突然一松手,谢安远从院落前的台阶骨碌往下滚。
这样滚落十几级台阶,他始终没有清醒过来。耳边听到的是谢怀宇的咆哮声:“犬子与前辈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韩遂眯着眼笑道:“谢家家主至今不肯让我们过眼被你掳走的甘家弟子,想必也是在他们身上动了些手脚,一时半会儿见不得人。你做得出,我为什么做不出?”
谢怀宇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确被韩遂说中了心事。他两步上前要把谢安远扶起来,夕霜笑嘻嘻地挡在了路中间:“谢家家主莫慌,韩前辈手中是有分寸的。这么小小的摔一下就让谢家家族如此心疼,那你说甘家弟子久久不归,甘家家主又是何等焦急的心情?”
“小小年纪,心思如此歹毒!”谢怀宇对韩遂不敢发作,当着夕霜的面却是占着长辈的身份,“犬子平日时常提起你,对你还是很有牵挂,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他!”
“我什么都没做,谢家家主言重了。”夕霜很清楚,身后躺着的人是谢安远,而不是谢安在。她对谢安远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好感,这人的天秀镇试图欺负过她。当时要不是谢安在出手,场面也不会好看。再说谢安远是因为跟踪韩遂才被抓获,此人居心叵测,活该被折腾。
她还以为谢怀宇对亲生儿子压根不关心,才会在其独自留在甘家的时候,对甘家出手。如果甘望梅的性格有一丝卑劣性,谢安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夕霜庆幸所遇到的人是甘望梅。
她和秦云行相处的多些,也一直以为谢家正如秦云行所表现出来的爽朗大气善良,甚至有些与世无争,可惜有这些品质的人却早一步离世了。
“韩前辈,你这样是不对的,你到谢家来的目的是什么?甘望梅能给你什么,你要这样替甘家出头。”谢怀宇的后槽牙咬得紧,腮帮子明显突出一块,“如果有你想要的,尽管开口,谢家也可以尽力。”
“我无所求,不过是路过离驭圃的时候,随手干些让自己心安理得的事。这地方初看之下山清水秀,是修行者的宝地,谁知道里面已经污糟一片入不得眼了。”韩遂没有理会摔下台阶的谢安远,这颗棋子从头到尾,没有起过任何的作用。夕霜恐怕看不出来谢怀宇的紧张并不是紧张儿子被他人欺负,而是自己的脸上挂不住,才会恼羞成怒。
谢安在才是最了解自己爹娘的人,秦云行是什么人他知道,谢怀宇是什么人他更知道。
“既然谢家家主询问我来的用意,那么撇开谢家和甘家不谈。我只说手中有杀死秦云行凶手的线索,谢家家主可有兴趣?”韩遂还在心里赌一把,赌谢怀宇和秦云行数十年伉俪之情没有作假,那么至少他的谢家还留有一丝希望。
“内人已经过世,如果韩前辈要用杀死内子的凶手线索来换回白衡齐,那么这笔买卖谈不成。”谢怀宇很快冷静下来。控制住刚才失态的表情,白衡齐的落网对他来说太重要,他绝对不会松口的。秦云行是谁杀的不重要,早晚凶手都会暴露出来。
他知道秦云行为了小珍,这些年压根连门都没有出过,更没有得罪过别人。那么杀她的人另有目的,秦云行不会是被杀的第一个人,更不会是最后一个,他只需要耐心的等待。
韩遂暗暗叹了口气谢怀宇并没有珍惜这一次机会,他把眼前的看得更重。或许在内心深处对秦云行还有一点感情,可随着人已经过世,这感情不值得交换其他他认为更为重要的东西。
也就是这一点让韩遂看清,白衡齐才是重要的棋子。他将目光从谢怀宇身上收回,低头一笑道:“我突然有个想法,暂时不离开了。谢家家主不愿意交换,也不愿意退让。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凭借实力说话,我根本不用征得你的同意。”
谢怀宇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去余家的时候也只带了两个人,余家是什么下场你早就知道了。下一个是谢家,我不介意的。”韩遂出手从来不给对方准备的机会,他的镜势从身后暴涨飞出,犹如两柄利刃直接向谢怀宇攻击而去。
谢怀宇刚才与他交过手,明明不是这个套路,结果心下已经有了准备,还是被韩遂的霸道直接压制住。他不得已往后退了三四步,突然发生一声尖哨声,刚才还只有四个人的院落中,很快被接踵而来的谢家弟子团团包围住。
韩遂只看一眼,确定谢家的确在暗中练就独门阵法。如果他预计的不错,眼前应该是一百二十八名名谢家弟子。古玩每一个人的灵力修为有限,加在一起又有阵法推动的加持助力。他选择带着夕霜要全身而退,怕是少不了一阵恶战。
夕霜选择与他背对背的站姿,这是两个人最为安全的防守。她低声在问:“这个阵法厉害吗,你能破吗?”
“暂时不能。”韩遂看着阵法中的谢家弟子齐刷刷亮出镜势,所有的心法完全一样,整齐规划,灵力连绵不绝。等涌到他面前的时候,那种张力比他预估地还要宏大、谢家的这个阵法,如果是谢怀宇独创出来的,那么他的修行已入佳境。韩遂甚至可以断言连甘望梅也想不出这样的阵法。
“那我们是留还是跑?”夕霜不愿意空手而回,韩遂的话不错,谢怀宇始终不让白衡齐现身,怕是已经对白衡齐下手,白衡齐身上藏着什么秘密让谢怀宇紧追不放?
韩遂突然朗声而笑道:“我低估了谢家,却高估了谢家家主。”
谢怀宇还是第一次在高手面前动用这个阵法,眼看着韩遂的攻势被阵法牵制住,他脸上露出些得意的笑容,顺口反问道:“韩前辈还是想着怎么毫发无伤地从阵法中脱身要紧,其他的不用贪一时的嘴皮子便宜。”
“这个阵法根本不是你独创的,创始人应该是秦云行。她数年不曾出门,总要找些事来做。况且这个阵法看起来有始有终,灵力波动层层推进,只可惜少了一个阵眼。”韩遂的眼力何其毒辣独特。他一挥手镜势画出一道弧线,落在了一个看起来毫无破绽的位置之上。
如果他猜想的没有错,这里站着的人本来应该是小珍。小珍体质特殊和谢家这种正派心法相互有抵触,可是这个阵法奇妙之处正在这里。阵法中的正派心法,凭借谢家弟子之间的默契,凝聚到一定程度。秦云行一定特别培训过小珍,让小珍掌握住阵眼的要领。灵力急速逆转,回流到阵眼的位置,随即将小珍优势扩大到无限倍,再次顺流而出威力岂止是眼下发挥出来的这些。也难怪,谢怀宇除了拿捏住白衡齐,就是一直在追问小珍的下落。
守护阵眼周围的谢家弟子,眼前一道光弧闪过,然后纷纷被韩遂的霸道镜势飞击而出。露出阵眼位置更大的破绽,再等旁边的谢家弟子重新站回守护阵眼已经来不及。
谢怀宇没想到韩遂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找到阵法的破绽,以为至少可以困住韩遂一时半会的。至少可以把谢安在先救出来,没准还能把甘家的这个丫头也给钳制住。到时候,他一手是白衡齐,另一手是夕霜,再有和甘望梅来谈判就完全是高高在上的态度了。
没想到韩遂会厉害至此,谢怀宇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这么厉害的人物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帮衬着甘家,对其他的利好条件,不闻不问,丝毫不为心动。他怕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这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