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水箭，划过耳畔，划过身前，划过鼻尖……噗噗噗，全部坠入瀑布下方的水池当中。
更令人惊讶的是——陈夫全程没有调动元气，仅仅只是让自己能悬浮在空中，没做任何的阻挡。
陆州亦是如此。
这一招，比的是二人的胆识，同时是对水剑的极致操控力。
二人毫发无损。
瀑布重新从秋水山上落下。
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
燕牧和华胤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人。
燕牧见状，当即俯身道：“大圣人手段惊天，令人敬佩。”
虽然没看懂，但他肯定，大圣人应该是以碾压之姿取胜。
华胤亦是这个看法，当即躬身道：“师父不减当年！”
两人这一拍马屁。
陈夫反倒是微微皱眉，叹息道：“你真的只是大真人？”
陆州虚影一闪，出现在凉亭中，石凳上。
陈夫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陆州看着棋盘道：“依你之见，谁胜谁负？”
燕牧、华胤：“……”
陈夫：“这……”
他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出于圣人的面子，不好意思承认，但既然是圣人，又岂能没这点胸怀，于是道，“我输了。”
燕牧：啊？
仰面向后，四脚八叉，倒了下去。
华胤亦是眼睛一睁，不相信地看向师父陈夫。
陈夫说道：“九莲之中，能完美避开这三招的，没有一人。即便是太虚中人来了，也做不到像你这么完美。”
本以为陆州会来一句承让，大家都有台阶下。
谁知，陆州则是道：“雕虫小技，老夫若是出手，怕伤了你。”
“……”
燕牧眼睛一翻，不行了，我晕了。
陈夫呵呵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位年迈的老者，笑声格外开心。
他没有找借口，也没有给自己的失利进行辩驳，败了就是败了……哪怕他明知大圣人远远还不只这样。
陆州说道：“复生之法。”
陈夫点了下头，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说道：“世间的确有一种复生之法，不同于种族的特性。乃是逆天而行的修行大道之术。只可惜，一般人做不到。连我也不行。”
“连你也不行？”陆州蹙眉。
“上苍设定各种规则和禁区，有些禁区，没那么容易打破……譬如，逆转时间；譬如，起死回生。”
陈夫继续道，“三万多年以前，我曾云游四方，足迹遍及九莲。当过乞丐，当过贩夫走卒，当过樵夫，当过位高权重的官儿……”
“……”
高人都是这么恶趣味。
无聊透顶。
陈夫话锋一转道：“我曾在黑莲，听闻有一样东西，可使人复活，此物名为复生画卷。”
“复生画卷？”陆州心中起疑。
“传闻此物可破天地桎梏，可逆天命而为，可得长生……一旦使用此画卷，必遭天谴。”陈夫提高嗓音，“一不小心，便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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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0章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3）
陈夫的声音恢复温和，继续道：
“天底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得到一样东西，总会付出代价。起死回生的代价很大。你执意寻此画卷，是要复活何人？”
陆州轻叹一声说道：
“孽徒顽劣，犯下致命大错。师者如父，岂能袖手旁观？”
同样为人师父，陈夫侧目，感同身受。
指了指华胤说道：“世人都说，我这十个弟子，名震一方，傲视群雄，早就该轮到我这个圣人，颐养天年。若有一天，他们像你那徒弟一样，兴许，我没有你这般胸襟去找复生画卷。”
华胤单膝下跪，表忠心道：“师父您多虑了，弟子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师父去找什么复生画卷。”
陈夫看着华胤道：
“行了，我并不是责备你，何须紧张？”
话虽如此，华胤依旧显得无比紧张。
陆州观其态度尚可，也算是一表人才，若论谈吐，能与之相比的，也就只有于正海和虞上戎了。
这做长辈的，难免有攀比心理。
陆州收起思绪，问道：“在哪能找到复生画卷？”
陈夫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挥挥手。
林间童子掠来，将桌子上的棋子小心翼翼收好。
他也没有心情继续下棋。
陈夫的表情变得严肃，再次道：“你确定要找复生画卷？”
陆州点了下头，答案不言而喻。
陈夫叹息，说道：“这复生画卷，源自一位强大的修行者。这位修行者，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为寻求破解桎梏之法，逆天而行，钻研修行之道，独步八荒。
“十万年前，他以一己之力，移山填海，消除失衡。
“可惜啊可惜……”
陈夫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话。
陆州蹙眉，说道：“有何可惜？”
“这位上古先贤，修行太过于独特。世人称其为——‘魔神’。”
陆州：？
他想起了刚获得是物品，时之沙漏。若岳奇所言非虚的话，这圣物，也是魔神之物。
只是不知道，此魔神是不是彼魔神。
陆州问道：“如此人物，又去了何处？”
陈夫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都是太虚中的禁忌。按照秋水山的规矩，提及此事者，一律驱逐。”
“禁忌？”陆州可不管什么驱逐不驱逐，继续追问。
“邪魔外道，为天下所不容，自然就是禁忌。”陈夫说道。
陆州又问道：“画卷在何处？”
陈夫道：“你可以去黑莲之地找一找。”
陆州起身，看着陈夫，沉默了下，说道：“老夫想邀陈圣人，一同前往。”
话音刚落，华胤抬起头，燕牧亦是睁大眼睛……气氛变了起来，变得极为的紧张怪异，有种说不出来的压抑感。
陈夫道：
“我曾与太虚有约在先，不会干预外界之事。你从金莲来，我本应该将你驱逐出去，念你三招皆胜，才与你说这些。”
陆州说道：“你要与老夫为敌？”
陈夫呵呵笑出声来，说道：“若真是那样，大翰六大真人，早已来到此处。甚至不需要我动手，你便在劫难逃。”
陆州也呵呵笑出声来说道：
“陈大圣人，你在并蒂莲待得太久了，不了解外面的变化。若真到了那一步，老夫定不会手下留情。”
言罢，陆州负手而立。
身上的气息平和，却深不可测。
陈夫起初认为，这只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界真人，能为无聊的修行生涯，增添一点乐趣，三招过后，他改变了看法，认为此人有些本事，就是狂傲了一些。现在看来……还有些盲目自大啊。
真的自大吗？
陈夫审视着陆州。
安静片刻，陈夫开口道：“不必这么有敌意。来者是客，备茶。”
这是以礼相待了。
同时也等于是认可了陆州的地位。
燕牧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偶像转移到陆州的身上……心中不断嘀咕，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这么耿直和圣人叫板吧？
华胤心中亦是惊讶，师父的地位不言而喻，即便是太虚中人来了，也别想从他老人家手里喝上一杯好茶，能让师父以礼相待，此人，不简单啊。
华胤对师父的判断向来绝对服从，于是道：“是。”
不多时，好茶奉上。
“请坐。”陈夫用了一个请字。
陆州坐了回去，也不跟他客气，逼逼了这么多，的确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中带苦，苦中带甜，苦味在味蕾上划开，淡淡的甜味，充斥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