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还不知道鹤丸国永的打算, 明智光秀很快就到达了多闻山城。
他确实是怀有套话的心思, 并且不惮于被人看出——但同时他也清楚, 经过几天前不动行光的口不择言,如果再问到这种问题必然会引起这些刀剑男士的警戒。他不在乎刀剑付丧神对他隐约的敌视, 但在双方都是为三郎工作的前提下,他也不愿意让彼此原本就微妙的关系直接跌破冰点。
他只需要了解一件事——那就是刀剑男士们的“预知未来”,到底和时间溯行军有怎样的关系。
……没想到吧!!这种时候明智光秀还能记起来时间溯行军啊!
如果说刀剑付丧神是三郎这一边的话,那么时间溯行军就毫无疑问是三郎的敌人。多次听闻三郎被时间溯行军追杀, 甚至自己也曾遭受过袭击,比起有迹可循的武田、一向宗甚至是已经灭亡的浅井朝仓,完全找不到攻击规律的时间溯行军才更让明智光秀忌惮。
与之相对的是,刀剑付丧神在非演练状态时几乎不能与人接触, 唯一可供攻击的目标只有时间溯行军。
这样仿佛天然对立的两方,当然不可能让明智光秀各自分开看待。在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会不会是阴阳师 (审神者)与百鬼夜行(时间溯行军)的对抗,但在知道刀剑男士们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后,这个想法就全然改变了。
如果说能够预知未来——那么刀剑男士的、单纯的防备时间溯行军的举动,是为了导向更好的未来,还是为了防止预知的事情被改变?
又或者是,刀剑男士们预知的,根本就是和时间溯行军有关的事?
因为鹤丸国永明确地申明“只有刀剑付丧神知道”, 明智光秀也就理所当然的理解为了“不能告知非刀剑男士的人”, 只是提高了对刀剑男士们的关注, 并没有做出其他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五虎退去找上杉谦信, 明智光秀能很快知道。
他当然不是不想去试探鹤丸国永这句话中代表的底线, 只是在他看来,刀剑男士已经是三郎的私有财产,无论是在军事还是在内政上都能派上用场。在不清楚试探过界会给三郎以及刀剑男士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的情况下,明智光秀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暂时沉默。
……直到不动行光骤然咆哮出本能寺之变,他才察觉到“只有付丧神知道”可能并没有字面意义上那么严格。
可惜在被三郎带进坑里后,明智光秀毫无疑问又被鹤丸国永曾经说过的“预知未来”带进了坑里,思路越跑越偏,已经是完全将刀剑男士们当预言家看。
虽然这并不妨碍他推测出部分事实就是了。
确定了自己不会背叛三郎,压切长谷部以及一众刀剑男士们担心的明智光秀借机窥探历史事件的事,明智光秀并没有想去做。他本质有和三郎类似的地方,在以主观意识否认了不动行光叙述出来的历史后,就完全地摒弃了所谓的“未来事件”对自己的影响,清醒的以参考态度去看待那些被“预知到的未来”。
不曾想依赖,也就自然没有窥探的欲|望。明智光秀借出不动行光并不是为了“未来”,仅仅是想要确定刀剑男士的“预知”到底是何等程度——虽然其中多少还存了一点小小的私心。
“喂喂,接管城池的时候还走神吗? ”
松永久秀不耐烦地坐在明智光秀的对面,布着刀疤的脸在略显阴暗的房间里越发可怖。他看出了明智光秀的分神,不假思索地就以对织田家家臣一贯的挑衅态度如此说道。
明智光秀裹着面巾的脸庞看不出表情的变化,仅仅露出的双眼在缺乏光线的房中也难以让人发觉眼神的改变。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最终只对着松永久秀开口说道:“说什么走神。松永先生不也是吗。已经决定将多闻山城交予织田家,却还在刻意试探主公的底线。”
“因为信长那小子确实对我另眼相看不是吗?我和他之间的小秘密一直在让他手下留情。怎么,连你也看不过眼了?”松永久秀嗤笑道,“他还是挺能让你们为他效力的啊?”
“我无意质疑主公的决定。”明智光秀回答道,“既然松永先生在织田家见到了顺庆,就应该明白主公的偏心也有限度。接下来的时间里,还请不要妨碍我接管城池。”
他表现得对松永久秀口中的“小秘密”毫无兴趣,让松永久秀顿觉无趣地扭过了头,无所谓地应道:“随便你。为信长这么操心,我说你——”
“其实是有什么图谋吧?”
“……什么意思?”
“居然问我?喂喂,在我这里装就没意思了。”作为数次背叛三好家织田家的人,松永久秀自觉对于野心这种东西已经看得十分清晰。他一手托着下巴,双眼在只有微光的环境下也透着冷光,看上去冰冷如铁。
“我是不介意他去死。反正历史什么的我懒得在乎——难得有一个老乡,死在这里挺可惜的,但是战国就是这样。”
当着明智光秀的面,松永久秀毫不顾忌地说道。
“不管是对织田家还是对信长,你的保护欲都很旺盛啊?明智光秀。你其实是将织田家当成了自己的东西……这一点,我没有说错吧?”
明智光秀一时失语,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或许是因为当年的临阵脱逃,他不否认他现在对于三郎和织田家都有一种过于强盛的责任心。但这显然是不能和松永久秀当年在三好家工作却觊觎主家的权力相提并论——能将子嗣都送给三郎,明智光秀的忠心当真是天地可鉴。
可惜这并不能说。甚至连明智光秀对织田家的责任心也难以解释,因为他对织田与对朝仓、将军的态度大相庭径,如果要进行说明,势必会扯到一些敏感的事情。
明智光秀的“真正的织田信长”身份,才是对三郎而言决计不能暴露的东西。哪怕只是涉到一点边,明智光秀也会谨慎地闭口不言。
他这时的沉默自然被松永久秀当成了默认,连在这过程中因为被提到了敏感事情而不自觉透出的杀气也被松永久秀误认为被说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来自平成年间的黑道大哥不由得咧开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连话语里都有种自居(篡夺主家的)前辈的倨傲:“信长那家伙可不是笨蛋。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突然就被强行扣上一口黑锅的明智光秀:“……”
总有种必须挽回一下的预感,不然总觉得任由他人误会好像会出大事。
只可惜还没等明智光秀组织好语言,暴怒的不动行光已经挥开了门冲了进来。
他还处在刚被召唤时的正常态——其实这时说什么状态都没有用,因为三个状态(正常、演练、出阵)都是能够碰触物体的。拉门被他一下子打开,被推到了极致还因为过大的力道而反震回来一小段距离,和纸上也留下几个指印,可见用力之大。
不动行光连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对着明智光秀失控地咆哮道:“信长公、信长公那么信任你——你竟然是在这么早,就有了那种想法吗!!”
明智光秀:“……”
预感成真,实在是快得让人毫无防备。
他果断抓住身后榻榻米的边缘,站起身的同时已经将其甩了出去,劈头盖脸地砸在了不动行光身上,趁着紫发短刀几乎失去理智、下意识地与榻榻米做纠缠的空隙朝着近在咫尺的拉门跑去!
在出门转身往廊道的一端继续奔跑的时候,明智光秀也不忘分个眼神给因为刀剑付丧神的突入而陷入混乱的室内——里面不动行光在初时头脑空白过去后,已经干脆利落地将盖在了身上的榻榻米劈成了几瓣,有着刀疤脸的松永久秀显然对他之前突兀的行为颇感意外,因为两人是面对面的坐着,被碎裂的榻榻米砸了个正着。
但松永久秀仍然看不到不动行光。
这简直让人无计可施。他人看不见自然不可能对明智光秀带来帮助,而明智光秀本身也没有对抗刀剑付丧神的实力。
人的速度怎么可能赶上刀剑付丧神呢?!
明智光秀只是用力将拉门重新推回去的瞬间,不动行光竟然就从还未合拢的拉门空隙中闪了出来,在拉门合拢的瞬间,他已经一手扣住了明智光秀的肩膀,一手握上了自己本体的刀柄!!
在两人几步远的地方,造成这场惨案的罪魁祸首——原本只打算先一起听一听墙角的鹤丸国永默默地蹲下身。
哪怕是现在局面十分严峻,一期一振也不由得给了疑似玩脱了的鹤丸国永一个同情的眼神……直到温柔负责的太刀抬腿想要阻止不动行光反而被鹤丸国永拉住了袖子,一期一振才看到蹲下来只是捡了几个石子的鹤丸国永完全没有惊慌或者懊悔的表情。
白发太刀那张清俊非凡的脸上难得地露出比起以往算是很正经的表情,如日光一般的金色双眼熠熠生辉,他看着明智光秀与不动行光的方向,就像是笃定了明智光秀不会受到伤害一样。
被不动行光按住的明智光秀眼睁睁地看着雪亮的刀尖被举到上方,再骤然落下——随后,刀尖竟然就停在了明智光秀鼻尖前一点的位置!
刀锋锐利,哪怕是已经停了下来,随着刀刃挥动时而缠卷在上面的风依旧碰破了明智光秀的一点皮肤。血在他的脸上渗成一个鲜红的小点,但不动行光举着自己的本体,难以下手。
——因为明智光秀的面巾因为这几番大幅度的动作,早已难以系紧,几乎是在不动行光制住明智光秀的瞬间就滑落在地!
被不动行光举刀相向的明智光秀的脸上并无惧色。或者说,他急切地冲出来关上门也不是为了拖延时间,而是避免松永久秀看到自己的脸。
“果然。对着同样的脸,就算知道是谁也下不去手。”
和三郎有着同样面孔的青年,对着依旧愤怒的刀剑付丧神笃定地说道。
——与之相反的,是之前都完全不在意的鹤丸国永,骤然变得惊讶的表情。
一期一振完全没能明白其中到底出现了何种变故,只看着不动行光的脸色从愤怒的通红变成漆黑,举起的刀刃也不甘心地上下挥动,却始终无法去再度尝试伤害明智光秀。他只是诞生不久的存在,对此情况只能困惑地朝鹤丸国永看去。
他听见鹤丸国永惊讶又有些压抑的声音,仿佛早有预料,又仿佛难以置信地说道:“明智光秀……原来是不一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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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出了点让鹤丸意外的状况的。
下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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