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之前在学长不相信鬼神的时候,尝试着拉住他的生魂让他感受一下,结果是拉不出来,让他觉得学长的来历肯定不一般哪。现在想想,他拉不出来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学长的来历不一般,还有可能是学长的生魂压根就不在他的身体里,而是在阴间镇压地狱呢!至于学长身后的那个黑洞,还带吸力的,仔细想想,黑洞大概就是那座残魂巨山顶端连接的地方了,像是吸收的外力——包裹神力鬼力妖力之类的——应该都是被残魂吸收补充山体了,学长需要那么多功德,黑洞像是深不见底似的……那么大的山呢,可不是要得多吗?!至于被吸进去的鬼魂,既然他们对学长虎视眈眈的,那肯定没少做坏事,那黑洞连着的可是地狱,被吸进去以后估摸着就是直接丢进地狱里了——就算是以前没做太多坏事一时鬼迷心窍的,这回踢到铁板直接对东岳大帝……的残魂不敬,那不也得下地狱?
之后,阮椒又把记忆深处最开始给他大笔信仰让他渡过燃眉之急贫穷期的宗家大户想起来了,还记得最开始看到宗子乐的时候,这家伙说全家人都容易撞鬼,他自己又是阳火相当弱,可当阮椒仔细一看,又发现他生命力特别强……阮椒想,假如学长真是残魂转世,既然能转世成功,估摸着也是天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他借助人胎遮掩了,不过就算这样,神灵的残魂哎,能转世成功那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承载的,应该是福运绵长功德雄厚处处顺遂才对,照理说,不应该阳火弱到撞鬼啊!而神灵借胎是互惠互利,带来庇护与福气,而不是常常撞鬼的噩运才对。
那么……
阮椒心猛地一跳,有一种可能!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宗子乐说,他们全家人,除了大堂哥宗岁重都会撞鬼,所以应该是都一样阳火非常弱,所以……有一种可能是,当年这一家人本来应该全家一起出事,可正巧那个时候,东岳大帝残魂借助人胎重生,庇护整个家族。又所以,他们的阳火虽弱,但是在残魂不自觉地庇护下,生命力非常强,一直顺顺利利地活到现在。
甚至,阮椒的脑子里还有一个猜想,宗家既然应该是福运绵长功德深厚的家族,他们就不该是全家丧命的结局,会不会……是他们原本就被人算计,一家差点就都没命了,却正因为原本的福运命格,抢到一线生机,引来了东岳大帝的残魂借胎呢?
……这里面的玄妙关系,虽然不知道猜得对不对,但真是很不好说啊。
阮椒的心跳越来越快,脑补猜测都越来越多,也许因为他跟宗岁重种种巧合中也建立了很多联系,他隐约觉得,自己看似猜得没边际,可是说不定,还真是八九不离十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能坑害宗家全家,让他们差点没命的,又会是谁呢?
会不会……是那个隐藏很深的奉山道人?
但跟前面有理有据的推测不同,猜奉山道人完全就是最近老是见他的心腹蹦跶了,不能确定,毕竟,不能因为人家奉山喜欢搞事,就说什么事都是他来搞的不是?
阮椒迅速收回心神,露出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犹豫了一会儿,他才问:“学长,我还在阴间的时候,大概……”他说了个大概的时间段,“……那会儿,你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吗?”
本来宗岁重看阮椒在纠结什么,也没去打扰他,可他也没想到阮椒回过神以后,问他的会是这个问题。他思索一下小学弟提起的那段时间,心情也有些一言难尽。
不过,宗岁重对自己看重的人并不会敷衍,还是回答说:“……有。”
阮椒:“……”
呃,哦。
阮椒对不熟的、可能的上司东岳大帝残魂是很敬畏的,就连试探的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对这位处处照顾自己的学长,那就很能放得开了。这时候,他明明有些尴尬,却不知怎么的,在迟疑过后,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了。
“那……是个什么感觉?”
宗岁重:“……”
要怎么描述?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最终宗岁重还是没有描述——那种感觉他也没法描述,只能含糊地说:“全身被戳了一下的感觉吧。”
这下更是对上了,阮椒也没敢再细问,总觉得,再细问就不太好。
宗岁重也恢复如常,他见阮椒没再问,心里隐隐松了口气,然后,他就继续他们俩先前的话题,把妖蛇内丹被黑洞吞掉后面的事,也一一对阮椒说了出来。
阮椒听完,沉思了一会儿,才说:“这样处理挺好的。”他的目光看向牛头马面,落在李三娘钩住的那条小蛇身上,果然,罪孽重重,难怪妖丹的气也那么不堪入目。“我这里没事了,三娘,覃姐,你们也去剿灭蛇窝吧,我这里还有点事要跟学长说,等你们找到地方了,给我报个信,我再和学长去那边瞧瞧。”
牛头马面当然是应命。
与此同时,少数几个也留在神庙里的鬼兵也跟着她们一起出去办事了。
然后,阮椒先是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又抬头看向宗岁重,很犹豫的样子。
宗岁重直觉发生了什么大事,主动问道:“阮学弟,怎么了?”他稍微顿了顿,“是不是……你在阴间遇见什么跟我有关的事?”联想小学弟刚才提出的时间段,问他的问题,他好像有点什么预感,又好像一晃而过,没有深思。
阮椒踌躇归踌躇,不过他在不知道学长愿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先把下属都打发走,就已经是做好决定要跟他说清楚了。现在被这么一问,他抿抿嘴,说:“我就是个猜测,学长你也随便听一听吧……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这个。”
毕竟,不仅仅是学长来历的问题,还有宗家可能是一直面对危险的问题。不管是什么人,想要对有东岳大帝残魂的宗家下手应该是不可能,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让学长懵然无知吧?而且就算生命没危险,其他事上也说不准的。
不管什么事,还是心里有数为好。
阮椒决定说,就语速很快地迅速把自己的猜测以及猜测中会有的一些可能和盘托出,期间他微微垂眼,都没敢去看宗岁重的表情。
宗岁重也确实没想到小学弟跟他说的会是这个,但是,随着小学弟的叙说,他的脑子里却好像突然闪过了很多画面,很多都是模糊不清的,可从这些画面里,却似乎昭示着,小学弟的猜测,大多对,也有细节不对……
阮椒一口气说完后,深呼吸,猛抬头。
出乎意料的,他发现这位宗学长是若有所思,而没有他想象的震惊。
阮椒一愣,忍不住问:“学长,你怎么看?”
宗岁重沉吟道:“我觉得,我不是你说的那位东岳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