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敛待了一会,深觉不能就这样枯坐下去,他仿佛一瞬之间回到了十年前,甚至还不如。那时的他至少还能为沈梧输点灵力稍稍缓解一下他的痛苦,此刻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敢妄动,也不敢喂他吃什么灵药——谁知道那些奇药神药,到了沈梧这里,会不会就变成穿肠毒药呢?
他于是取了一本介绍极偏门的各种禁制毒物的书,那书也不知在角落里冷了多久,灰尘积了一指厚,周敛恍惚之下,很是吃了一口灰。
他也顾不得这些,又着急忙慌地顶着那肆虐的死气坐在沈梧身边,试图在书里找到什么线索。
一只手则始终抓着沈梧,以便沈梧有什么动静,他能第一时间知道。
这般到了半夜,那仿佛逃出囚笼的死气渐渐现出颓势,周敛高悬已久甚至有点麻木的心方才猛烈地跳了一下,便又察觉到其中,有一丝魔气渗了出来。
周敛:“……”这小崽子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觉得自己的剑心仿佛又得到了打磨。
那魔气很是霸道,奈何只有那么一丝,是以,一开始完全争不过死对头。
接下来半夜,他旁观了一出死气和魔气之间的,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的拉锯战,直至天明,那死气才一点点地被彻底压制住。
也不知是那非人的痛楚消失了还是习惯了,沈梧一晚上都没松开过的眉,也慢慢地舒展开来。
只是面上仍不见一丝血色。
直到天明,沈梧才勉强挣扎着睁开眼,一开口,嗓音又哑又涩:“周兄。”
洞窟里透不进天光,周敛在山洞顶上安了一颗夜明珠用以照明,不过这珠子显然品质不大过关,光芒黯淡得很,堪堪只够照亮周敛所在的那块地儿。
周敛就在那微弱的光下幽幽地看着他,眼睛许久也不见眨一下。
他心里顿时打了一个突,受到捕灵谶语花的双重折磨时都能平静捱过,这一刻却有了逃避的冲动,下意识地就要闭上眼睛。
周敛淡淡道:“醒了啊?”
沈梧撑着身体坐起来,努力摆出镇定的表情:“啊。”
“啊,”周敛居然没教训他,还很和颜悦色地道:“可好些了?”
沈梧本想说“好多了”,脊背却忽然一寒,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变成了面目全非的一句:“好像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