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羽深深地叹了口气,白净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痕,“不,不光是这样。”
方尤放下手,问:“还有其他的问题?”
见他神情是从没见过的寥落,加重了语气,“轻羽,到底还有什么事儿。”
风轻羽粗鲁的在脸上搓了一把,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难道就这样告诉别人,华崇义心里喜欢的人不是他,而很有可能是他哥张子尧,这话让他怎么说得出口,怎么说出口才能不带有嫉妒的酸味儿?!
方尤见他紧紧闭着嘴巴不吭声,似乎很有些难言之隐的意味,便暗暗沉思,风轻羽一向大大咧咧,很少有这种表情隐忍且哀伤的表情出现,平常见惯了他嬉笑怒骂,刻意掩藏着什么不能宣之于口,也是极少见的。
俩人沉默,风轻羽的视线一直空洞的钉在前方的地面上,没有移动过。
方尤看着他,脑中千回百转的思索着有可能造成他如此情绪低落的源头,平时,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末世后一直和风轻羽生活在一起,不可能一点也感应不到。
猛地,方尤眼神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机械性的扭过脖子,看向风轻羽,“轻羽,你是怀疑,崇义喜欢张队长吗?”
风轻羽立刻扭过头来,瞪着一双水汽氤氲的双眸,可怜巴巴的像条小狗,那意思仿佛就是在说:原来你也知道?
方尤了然,但是又轻轻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上次在蜀川基地,我在远处看到了崇义在看到张队长靠近你们的时候,他伸手推开了你,当时你的脸色就不好……”
那么接下来的话,就不必全部说出口了。
风轻羽搓了搓手指,惨笑道:“连你都看的出来啊,那我是不是很傻,一直在自欺欺人。”
方尤一时语塞,犹犹豫豫地开口,“对不起,这件事我不好参与,也不好说什么,可是我感觉他们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种情况,崇义对待张队长的照顾,在我这个旁观者看来,并没有超越过你去。”
要说这一路上华崇义对谁照顾的最多,所有人可能都会举手说是风轻羽,可是如果单单只有他一个也就算了,偏偏还多了一个张子尧,让华崇义也是每时每刻都上着心,所以这点力道就不好平衡了。
风轻羽垂着头,略微过长的头发挡住了他的前额与半边眼帘,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神色,“或许,像你说的,他对我也是很关心很在乎的,可是,我们是什么关系,倘若他拿我放在恋人的位置上,那么他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属于正常。”
方尤:“可张队长是他养兄的位置,对他的关心与照顾也属正常范畴啊。”
风轻羽抬眼,“你觉得那还是正常范围?你不觉得太过了吗?”
方尤:“……”
要如何说?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风轻羽是认定了华崇义心里对他的感情不纯粹,就算他们之间的感情百分之百是真的,那也不能允许多出一个张子尧来跟他分一杯羹。
不是他自私,是男人一旦陷入感情漩涡,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独占欲,试问,谁能一边搂着自己的媳妇儿,还能容忍媳妇儿的眼睛看向别的男人呢?!
是男人都不能忍。
方尤也是男人,自然知道,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在他看来,仔细想一想,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华崇义对张子尧的感觉确实是模糊不清的状态,说只是从小兄弟情深吧,好像还比那种更深了一层,但要说达到了恋人那种程度,那还远远没到呢,所以在他看来,风轻羽的地位是不足以被他撼动的,不止是他,就以华崇义对他那股劲儿,任谁都难撼动。
可是现在跟风轻羽讲这些,他能相信吗?能听得进去吗?
看他这副委屈又伤心的模样,能在接着刺激一下吗?
不能刺激也得刺激啊!
方尤调整了一下坐姿,轻声开口道:“轻羽,难道你不信任崇义对你的感情吗?”
风轻羽倏然一凛,转头冷道:“你什么意思?现在不是我不信任他,是他对不起我,他心里装的那人不是我。”
方尤被他冷冽的语气和表情一震,不自觉瑟缩了脖子,咽了口口水,强挺着说道:“要说不是你,我还真是有点不相信,毕竟这么长时间走过来,他对你什么样我们也是看到的,就因此而给崇义定了罪名,你不觉得有些过于草率吗?就这件事情而言,崇义只是紧急状态下做出了一个可能无关于个人感情的举动,而当时张队长的情况也比你更加危急,就算是你,或者我,也不能眼看着他要掉下去而什么都不做,对不对?”
风轻羽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却没有焦距,嘴唇微微抖动了两下,最终还是紧抿着,没有张开口说一个字儿。
方尤继续道:“这种可能性参半,我们不去纠结,但是轻羽,你扪心自问,倘若仅仅因此就失去了崇义,你甘心吗?”
风轻羽紧紧攥着拳头,脸色越来越暗,“不是我想要失去他,我给了他机会,他并没有选择我。”
方尤恍然,笑道:“可是在我看来,他早就选择了你啊,也许,他现在还不没完全明白过来,你需要给他一点时间来说服自己,这样就把他推到你心门之外,他依然还是踌躇徘徊想不明白,有什么用呢。”
风轻羽冷笑,“与其这样模棱两可的在一起,那不如直接分开,我喜欢干干脆脆,不喜欢拖泥带水。”
方尤敛眉看他,见他虽然神色冷淡,却也有掩饰不住的受伤,便有些心疼,站起身,拿起他头上的毛巾继续给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轻羽,感情这种事,旁人看的再真也不好说,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嗯。”
风轻羽低着头,微微垂眸,轻声应着。
方尤轻柔的在他头上擦动,“不管如何,我想让你们都好,倘若就算不能恢复到从前那样,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互不理睬,做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做兄弟的,不是吗。不要太勉强自己了。”
说完,拿开毛巾,摸了摸他柔软的发顶,转身朝着浴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