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了一会儿,主播终于做好心理建设了。他回头,望了一眼无云的天空,默默地向同在一片天下的朋友们道歉——
对不起,斑,柱间!不能和你们一起打麻将了。
他走了,毅然决然地抬腿跨进黑洞。
然后,感受到了飞一般的感觉。
“哇啊啊啊掉下去了啊啊啊啊啊——”
这哪里是飞的感觉……这是高空落物啊!!!
主播张牙舞爪地在半空中扑腾,天知道进了黑洞后竟然一脚踩空,前一秒还在荒芜人迹的冰原,下一秒就出现在高楼大厦上方的夜空。他感受着酸爽的失重感,疾风把头发吹成了杀马特的样式,几乎要泪流满面。
完了,这是要摔死的节奏。
得出这个结论后,主播干脆放弃了挣扎——只是还在折腾,试图落地之时摔出一个优美的姿势。
砰——
嗷好痛,终于落地了,撞得结结实实的……咦为什么没事?
主播突然感觉屁股下的触感不对,地面有这么软吗?而且,刚刚落地发出的巨响之中好像还掺杂了别的声音。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却是立马就呆滞了。
原来,他砸中的不是某座高楼的楼顶,而是站在楼顶上的某个路人。
此时这个路人脸朝下倒地,胸口都好像没起伏了,生死不明。
主播:“……卧槽!”
火撩一般蹦起来,他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死人了啊人还是他误杀的怎么办要自首吗!脑内剧场被无数语无伦次的弹幕刷屏了。
正在这时候,他的目光往旁边一扫,这才发现楼顶上还有一个人。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手捂着肩膀,主播眼尖地发现,他捂住的地方有血在不断地渗漏。
什么情况……
他迷茫了,稍微定下神,仔细地打量着这并不宽敞的楼顶,借着建筑的霓虹灯,他看到距离脚边不远的地方静静躺着一把手枪,看落地的位置,大概就是从他压趴的路人手里掉出来的。
主播:“……”
他迅速往前窜了几步,挨着那个受伤的年轻人,小声而又严肃地问:“这难道是仇杀现场?”
亚麻发色的年轻人看起来就不像坏人,反应过来后,他迟疑地接道:“这个……大概是枪杀未遂的现场吧。”说着,他又紧张地补了一句:“我不认识他,你呢”
“我也不认识。”主播道。
两人对视一眼,竟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放心过后的惺惺相吸。
——啊,多亏了他,居然幸运地得救了呢。
——啊,多亏了他,砸到的是坏蛋我就放心了。
“现在怎么办,他死了么?”
“好像没死,不过大概也快了……送医院?”
他们还没讨论出结果,忽然听到有什么动静。齐刷刷地望过去,就见那个先前没都怎么喘气的坏蛋动了几下,一张狐狸面具诡异地从身体里飘出来,晃晃悠悠地似乎要逃走。
主播顺手从地上抓起一块挺厚实的东西丢了过去,正中刚刚飘到天台外的狐狸面具。只听咔嗒一声,面具和投掷出去的暗器一起飞出优美的弧线,直直地落下,不久后又得到了轻脆的撞击声。
“没砸到人,还好还好。”
主播和年轻人在上边探头看了一眼,默契地感叹了同一句话。
又一次对视,他们看到了友谊的火花在迸发。
一!见!如!故!
先说话的是年轻人。
“那个,你丢出去的是我的摄像机……”
主播一僵,还好年轻人接着又说:“没关系!摄像机而已,还是活着更重要啦。”他的脸上露出特别温柔的表情,笑眯眯地伸出手:“我是十束多多良哟!太感谢你了,你不从天上掉下来的话,我肯定已经死了。”
“晋江宁,一个路过的网络主播,其实之前我是在玩蹦极。”主播握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哇!在这个地方玩蹦极?真是太酷了!”
“——唔,痛痛痛……”
低声的痛呼插了进来,一下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主播拉着新认识的朋友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挡在他前面,盯着那个“坏蛋”又动了一下,接着,竟是像没事人一样坐了起来,一脸茫然地往这儿他们:“你们……是谁啊?”
两人:“……”
继续用眼神交流。
【他不是反派么?突然发现这家伙长着一张小绵羊的脸啊!】软绵绵的小白毛,婴儿肥大眼睛,一副无害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刚刚明明凶神恶煞的,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个“反派”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拿着枪试图杀人的时候像个神经病,现在的气质却变成了这样,太古怪了。
完全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主播呵呵道:“没事没事,我们是路人,在这里看夜景挺不错的呀。”说完,他在小绵羊懵逼的目光注视下拉着十束多多良就跑。飞快地跑完整栋楼的楼梯,站到街面时,已经气喘吁吁了,但他们互相看了看,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不需要去医院,你必须去了。”主播说道。他现在浑身轻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那么狠地砸到的人居然还能活蹦乱跳,但他不想多管了,那毕竟是好事啊!十束多多良的左肩中了一枪,所以主播才会说让他必须去医院。
“啊啊啊,差点忘了。”
“这都能忘吗……走走走,我陪你去。”
没错,主播就是这么自来熟。借着这个机会,他刚好跟着本地人在陌生的世界转一圈。
这个世界和老家很像,科技水平似乎更高一些,短短一瞥看不出什么名堂,之后再说吧。他新认识的朋友此时已经被摁到了医院的病床上老老实实地坐着,主播就坐在他的床边,找到一个插线板给手机充电。